進入野人山的隊伍終於開始疲軟。連續的急行軍足以拖垮驍勇善戰的將士。緊急行軍時候不掉鞋的士兵就是好士兵。腳上磨起了血泡的士兵自認倒黴去吧!血泡上面穿一根馬尾毛這個方法實在是好。
沒想到最不能忍受的荒涼偏僻在人們的心理造成一種威壓。但是暫時還沒有怨聲載道的跡象。不是沒有怨氣而是敢怒不敢言。紅鼻子多倫可不是好惹的。他手裡的馬鞭不光是用來催促戰馬的,有時候也用來教訓人。這傢伙吹鬍子瞪眼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應該殺了他燉肉喂狗吃。
真是該死不死!
隊伍在一條山溝停住了。
森林邊緣地帶樹木自然稀疏,草木已然繁茂。足以見得這裡的冬天註定不會十分寒冷。也許是因爲這裡溝壑縱橫茅草旺盛原因,常年不見陽光。而該死的霧霾卻十分猖獗,天天有霧終日不散,四野茫茫,霧霾籠罩。如此環境人的心情不會太好。
紅鼻子多倫與副牙將卡布爾因爲得到皮皮的命令,不敢搭帳篷,他的士兵兄弟們因爲只能在霧氣裡露天宿營而生氣。當兵吃糧半輩子,居然受制於一個半大孩子,你說窩囊不窩囊!
欽差大臣特使皮皮知道二位將軍心中有氣。
他必須給他們訓話。
欽差大臣特使皮皮先生騎在馬上用親切的目光看着手下的兩位將軍。多倫酒糟鼻子依然紅着,顏色似乎有些變淡,坑坑窪窪的臉皮略顯粗糙。卡布爾沒有太大變化,仍然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多倫屁股後面亦步亦趨。奴才做了大官也是一副奴才相。二位將軍共同之處在於軍風紀相當標準。上衣穿在上半身褲子穿在下半身,位置居然沒有顛倒。皮靴擦得鋥亮卻沒有像鏡子那樣亮。他們習慣動作是手握劍柄叉開腿走路,這樣就難免羅圈腿嫌疑了。
“哐哧,哐哧,哐哧”走路很帶勁。
皮皮不在乎這些。
皮皮允許部下小不起眼的小毛病。只要他們不是單腿蹦或者三條腿走路就沒關係。
皮皮說二位將軍站到我這邊我有話要說。
兩個傢伙有些不情願地遵命行事。
皮皮將權杖別在腰間皮上,手中抓住了御賜寶劍。
本來多蘭多伯爵不想把御賜寶劍讓給他。皮皮當時說,您不想給我沒關係。我不去野人山就是了。多蘭多當時說,你已經擁有了權杖,爲什麼一定要御賜寶劍呢。這玩意兒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贈人的啊!皮皮說,您錯了多蘭多伯爵!我作爲欽差大臣特使,手裡當然得有一點兒拿得出手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權威和榮譽。我一手拿着權杖一手拿着御賜寶劍,纔可以震懾尋常百姓,同時也可以震懾野人部落所有的野人。兩隻手裡都有法寶可保左右逢源萬無一失。
多蘭多聽來覺得不一定有道理,卻還是照着做了。狗鼻子插上兩根蔥也不可能成爲一頭大象。你小子想鬧騰就儘量鬧騰。到頭來功勞還是我多蘭多伯爵的。我很會打算盤!你小子腰裡彆着一隻死耗子就像冒充打獵的,真是一個國際大笑話。
此時此刻皮皮拿着御賜寶劍神色巍然,目露兇光擺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象。
“你們兩個聽我說!”皮皮開言道,“相關任務本特使不想重複你們倆都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耳提面命扯着耳朵千叮嚀萬囑咐。來到這裡不比別處你們倆都給我小心了。執行特殊任務就要執行特殊任務的特殊規則。這個規則就是特別需要惟命是從。擅自行動會造成什麼樣的惡果你們倆可以隨便想象。我對你們倆的想象力很有信心。這是一條紀律。還有一條就是要嚴格要求你們的下屬千萬不要脫離隊伍。這裡的野人見到零星的散兵遊勇毫不客氣,捉來殺了吃掉也很平常。本特使相信你們倆不會拿着士兵的性命開玩笑。凡是膽敢違令者,你們倆可以像裝進草料袋子鞭打本特使那樣鞭笞違令者。本特使對你們倆的心狠手辣瞭如指掌感同心受!——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吧?本特使重申一句話;如果你們倆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違犯了軍規,我決不會把你們倆裝進草料袋子然後鞭打。那樣的話你們會唧哇亂叫流血流鼻涕弄髒了袋子。我的手法很簡單,那就是把你們找一棵大樹吊起來等着禿鷲飛來,禿鷲飛來問候你們時小心它啄瞎你們的狗眼!——本特使暫時就說這些。你們就在這裡等候,一步也不許動。要像一根釘子一樣釘在這裡等候命令。還有什麼問題麼?兩位將軍?”
多倫道;“皮皮。。。。。。特使大人,我們在這裡乾等,那您們。。。。。。”
皮皮道:“我們當然是跟野人打交道了。你們倆給我記住,不要總是把你們的鱉爪子放在劍把上,我們是來撫慰安撫野人的,不是來作戰的。你們殺氣騰騰凶神惡煞一點用處也沒有。最終靠的還是本特使的巧妙周旋。多蘭多之所以派你們跟着我,是爲了以防萬一。也是爲了顯示皇家的威嚴。聾子即便聽不見任何聲音,耳朵還是要留着的。爲了好看嘛!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們倆傻啊!沒有兩隻耳朵的腦袋不像個腦袋而像個葫蘆瓢知道不知道!”
衆將官覺得皮皮俠說話通俗易懂得有點兒過了頭。
皮皮俠說完,拍馬而走。
刀龍俠豪傑幫的好漢們,還在那裡等他,身爲欽差大臣特使真他媽夠忙的!
“咱們的頭兒,回來啦!”格爾瓦眼睛尖極了,打老遠就看到了草叢中的皮皮。這裡的荒草實在是太高了,足以淹沒戰馬。格爾瓦登高望遠,通風報信。
眨眼工夫。皮皮俠已在大家面前。
皮皮俠跳下戰馬。大家自然圍攏。
“我們早就等急了,”唐唐道,“怎麼樣,那幫傢伙穩住了?。。。。。快說說咱們怎麼幹吧。這荒山野嶺的,前不巴村後不巴店,別說人影了,兔子也不見一隻。荒涼死了。找個地方喝口熱水暖和暖和也好。”
皮皮道:“老家裡的被窩暖和,你來這裡幹什麼?”
唐唐道:“你這不是擡槓嘛!”
皮皮俠道:“本特使倒是想跟你擡槓,可惜沒時間。你們大家聽好了,聽本特使說明一下我們面臨的局勢。大家豎起左邊的右耳朵聽好!”
格爾瓦笑道:“這個壞傢伙!”
雲妮兒道:“皮皮,長篇大論吧?”
皮皮道:“怎麼這麼沒規矩?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叫皮皮?大家看看身上穿的腳上穿的,是什麼?——是軍裝又名戎裝戰服!你們看到了我應該立正敬禮點頭哈腰表示出極大的興趣和足夠的尊敬。舊軍隊那一套可以廢止廢除但是,刀龍俠豪傑幫也同樣不能沒規矩。雲妮兒這是初犯下不爲例,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大道理不說還真的不行囉!就因爲這裡環境十分複雜我要跟你們大家約法三章。第一條是你們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必須聽我的不許任何人瞎歪歪;第二條是明確任務不要惹是生非沒事別瞎轉悠小心被野獸吃了;第三條是執行任務時候必須盡全力關鍵時刻丟了小命不說熊話!第三條最要緊我還要再強調幾點;一是我們下一步行動要點是慢慢接近野人;第二條是大家行動時候要看我的眼色行事;第三條就是要像兔子一樣警覺還要像狐狸一樣狡猾,這裡本特使還要加上一條那就是,大家吃喝拉撒都要統一行動。誰也不許另搞一套我行我素。。。。。”
唐唐道:“我的那個天!你不說我還倒明白,你越說我越糊塗。約法三章再加上三條,加了三條不過癮還要再加。。。。。。你這是翻跟頭豎直溜打把勢呢!”
格爾瓦道:“還別說,皮皮俠欽差大臣特使當了不到一天半,口才見長!好傢伙,出口成章信口開河妙語連珠雨打芭蕉風擺柳。我說皮皮俠,你到底是怎麼練的。眼饞的很啊!”
凱拉道:“大家嚴肅些。合計正事,怎麼好這樣。”凱拉因爲母親失蹤的關係心態不佳,語氣有些僵硬。
菲菲道;“還是凱拉姐姐說得對,都聽皮皮俠怎麼說。大家七嘴八舌,屁事不管!”
雲妮兒道:“皮皮,你儘量簡單些。繞來繞去的,都被你繞糊塗了!”
皮皮道:“好好好,歸結起來就兩句話:一是取得長鬃野人部落酋長的信任,二是救出凱拉的母親蘿莉太太。之所以先做這兩件事,是因爲以下幾條(又來了)。。。。。。”
當天夜裡。皮皮俠帶着大家拜訪自己的師父瓊。
瓊看到刀龍俠豪傑幫諸位俠客第一眼,當即就來了一個愣怔。
皮皮俠問怎麼啦,您這樣看着我們,我們心裡發毛?
“真的很對不起我我我有些震驚!”歷史學家瓊一向不喜歡大驚小怪,此時此刻顯得有些異樣大家很難理解。他開始結巴。
瓊說道:“你們不要以爲我少見多怪其實我經多見廣足足可以做你們的大家的老師。因爲歷史就是最好的師父可以教會我們很多東西令我們大家耳目一新並開始學會深思熟慮。你們小小年紀穿上軍裝我看着很不順眼,因爲你們還處在長知識的年齡段。你們的軍裝明顯是特製的我感到好奇。難道我們偉大的帝國沒有男人了嗎?我這裡說的是成熟的男人可以出來當兵的男子漢。你們年紀輕輕難道要到這裡蠻荒之地學習野蠻和不文明嗎?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的父母是怎麼想的。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千萬不要錯過了大好年華蹉跎歲月罪不可赦。。。。。。”
皮皮俠同樣愣怔怔看着自己的師父好像不認識,一個人的轉變居然會如此迅速令人驟不及防感慨萬端。瓊不是野人卻在這裡——野人部落混了好長時間。語言曾經變得毫無用處只剩下了啞巴手勢比比劃劃十分悲催。現在忽然之間話語太多,究竟什麼觸動他這樣很難猜測出來。
皮皮俠不想過多解釋有些東西只會越描越黑。
皮皮俠說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是孟達(勉強算是人類)。
瓊聽說這話,沒有表現出意料中的驚異。
瓊說,對不起,我這兩天也沒有見到孟達。
皮皮俠問道,是不是他外出做法施展巫術去了?瓊連連搖頭。
瓊說道;“如果你們找他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那就再等幾天。”
皮皮俠問爲什麼。
瓊立馬神色黯然。
皮皮估計出了事情。當然不會是好事情。從瓊的表情上看得出來。
他馬上想起了黑齒野人部落的最高首領那位半死不活的長老。一定是長老他。。。。。。這樣的話直截了當問自然有些不恭。
皮皮等着師傅的回答。
瓊說,部落長老已經多日不曾進食,只能半睜着眼睛看人,目光毫無光彩。呼吸微弱。出來的氣多進入的氣少。總而言之一句話死神已經向他發出了正式的邀請。孟達每日裡守護左右時光流逝在悲傷之中。這個時候他不會約見任何一個親人或者朋友,以此表達對長老的終極關懷。
皮皮俠面露悲慼說道:“老師啊,我們提出要求不合時宜請您不要見怪。我們很理解您的心情,當然也很體諒大巫師孟達。您看,我們是不是大家一起去看看部落長老見一面少一面免得留下什麼遺憾。”
瓊說道;“皮皮呀皮皮你真的還很不瞭解這裡。這裡沒有看望病人的習俗,躲避病患是祖宗留下來的老規矩。更何況是一個瀕死的人!大家躲避唯恐不遠啊!”
唐唐問:“孟達大巫師怎麼可以去呢?難道就因爲他是大巫師?”
瓊說道:“他去是做法的,是爲了長老來世的福祉祈福攘除災難的。你們去只會招致怨懟與討嫌,是爲部落裡的大忌諱!衆怒難犯,不是兒戲。”
皮皮俠說,我們想表達對長老的崇敬之意應該怎麼做。請直言相告。
瓊說,只能等待。等待死神的腳步聲。。。。。。
皮皮俠和他的戰友們神色寂然。
。。。。。。。
空曠的野人部落更加空曠了。
等待,像是一根帶刺的野藤,抽打着人們的心靈。
煎熬的感覺不期而至。
高大的枯樹上懸掛着灰白色的牛頭骨,牛頭骨上面,纏繞着的枯死的藤蔓,藤蔓上結墜着白色、黃色、淡黃色的野花。這些野花不是新鮮的,明顯是晾乾後保存下來的。顏色已經不很鮮豔。部落裡很少有人走動,即便少數人經過枯樹,也不敢擡頭看。部落中心地帶,高高豎起的篁竹竹竿頂端,飄揚着一綹毛髮,瓊說那是長老年輕時候的毛髮,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一綹頭髮分三股,死亡的時候三股並一股。隨着遺體一起火化。老風俗。
這一切反常的景象,只是在證實一件事:長老駕鶴西去了!
這真是一個頗有創意的說法。仙鶴作爲神鳥,居然可以馱走人的靈魂,展翅高飛,直達西天極樂世界。不要太詩情畫意好不好!半死不活的長老啊,您終於西去了,還騎着一隻鶴真有唐詩宋詞好意境啊!
然而,真實的情形是大家臉色都很難看。
刀龍俠豪傑幫受到了傳染,佯淚助悲。
皮皮俠代表大家問瓊,可否參加長老的葬儀?
瓊的答覆是:必須徵得大巫師孟達的首肯。
皮皮問;“有多大把握?”
瓊想了一下,觀察着刀龍俠豪傑幫所有成員的神情,說道:“關鍵看真情。”
皮皮俠道:“我們缺少一切,就是有大把的真情。”
唐唐道:“只要能被允許參加,我們可以做任何事。”
格爾瓦道:“像是打招魂幡、撒紙錢、高舉紙人紙馬這類事,我們都願意做。沒說的!”
雲妮兒、菲菲說,她倆還有凱拉願意幫忙哭靈。。。。。。
瓊聽了這些話,一個勁兒搖頭。
原來這些儀式在這裡全免。
是啊,刀龍俠豪傑幫是按照文明社會喪葬禮儀說這番話的,難免牛嘴巴不對馬嘴巴。但是,他們並不氣餒。皮皮俠想到了權杖。
說到這件事,瓊也沒話說。當下答應試試看。
瓊面見孟達,表達了大家的意思。
孟達臉色鐵青,最後還是答應了。
這是一次不小的勝利。
皮皮俠問瓊參加這樣的葬禮應該注意些什麼?
瓊說他也會參加,到時候照葫蘆畫瓢就行了。
皮皮俠問道:“長老的妻子和孩子一定會參加葬禮了。長老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或者還有不止一個妻子吧?”
瓊說道:“看來,你對這裡還是知之甚少。這裡的男子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妻子。當然也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孩子,男人死了,只有朋友參加葬禮,當然名聲大的人會驚動全部落的人。就像長老這樣。”
唐唐道:“原來還是母系社會啊!”
雲妮兒道:“不對吧,這都啥年代了,還是母系社會?史料記載,新石器時代父系社會就已經完備。你有點兒張冠李戴了吧?”
格爾瓦道:“這件事我最有發言權。你們說的都對也都不對。雲妮兒說新石器時代就已經有了父系社會的完整體系。我認爲這件事有待於商榷。幾百萬年以前的事情大家只能推算,無法準確搞定。也就是說,分期問題相當複雜。父系社會末期,應該是原始人類向着近代文明緩慢的遞進期或者叫做過渡期。所以,母系社會的殘餘勢力至今難以絕跡,也就不難理解了。由此我們可以基本斷定:這個野人部落正處於近代文明社會的啓蒙階段。。。。。。等有了機會,我會對這個問題弄弄清楚的。我們大家都應該好好搞它一下子的。”
菲菲道:“當然,我相信你會好好搞它一下子的!”
大家都笑。
皮皮俠道:“我的師父纔是響噹噹的史學家,你們不學無術知道些什麼?”轉而對瓊說道,“師父啊,有一件事你替我問一下孟達,前些日子你們這兒有一個老女人誤入長鬃野人部落,被打了一頓,我們救了她。後來那女人回到了部落,我們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這女人對我們很有用。她是重要的人證。長鬃野人部落酋長想賴是賴不掉的。您能通過孟達找到那個女人麼?”
瓊說道:“你們救的那個老女人是我送走的。當時我就覺得她有些面善。沒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後來一想,好像在長老那裡見過她。”
唐唐道:“您是說,那個女人是長老的女人?”
瓊說道:“很難這樣定義,唐唐先生。因爲在這裡女人不會是某個男子的私有財產。所有的隸屬關係都是很短暫的。說得更明白些就是一個女人今天屬於某個男人,明天極有可能被另一個男人佔有。所以你很難說清楚其中的關係。”
格爾瓦自作聰明地說道:“唐唐大王,這你還不明白,就是臨時妻子。文明社會裡叫做情婦、情人之類的玩意兒。”
唐唐道:“就你格爾瓦聰明得很!”
皮皮俠道:“師父,您能想辦法找到那個女人?”
瓊面露難色:“有點兒麻煩。”
唐唐道:“這話怎麼說?”
瓊道:“不久前,我在孟達那裡好像見過那個女人。”
皮皮道:“孟達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
瓊道:“都是臨時的。”
皮皮道;“這下有些明白了。那個捱打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孟達的情婦。”
瓊道:“野人不懂得這個。羣婚制度乃是原始社會的殘留,很不文明的。不利於人類的進步與繁衍。”
唐唐道:“這很難說。我倒是覺得這其中有很多問題值得探討。”
皮皮道:“算啦!唐唐,這些問題留給深不可測的社會學家去費腦筋吧!我們不是來這裡做社會調查的。更不要研究什麼婚姻問題。”轉而對瓊道,“師父您再好好想想,那個女人可能去了哪裡?”
瓊道:“這個女人既然差不多同時與長老和孟達來往,可見非同一般。她不露面,很可能與長老的死亡有關。一般來說,一個老年男子要死了,與他有染的女人會輪流前來照顧的。這個女人沒有在病危的長老跟前出現,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皮皮:“您是說,是孟達不讓她去照顧長老,或者乾脆把她藏匿起來了?”
瓊點點頭道:“差不多是這意思吧!算你小子腦袋瓜好使。”
唐唐道:“那好辦,直接問問孟達不就真相大白了麼?”
皮皮道“恐怕沒那麼簡單。”
格爾瓦:“爲什麼?”
皮皮道:“孟達既然藏匿了那個女人,自然就有藏匿的理由。說不定就是一個秘密。你問他,他未必跟你說實話。還有,孟達不會說話,只會唔裡哇啦胡亂比劃,說不聽道不明,嚴重影響語言交流。他萬一誤解了你的意思,那就會很麻煩。意想不到的麻煩。”
格爾瓦:“看來還真是有點兒小難辦呢!”
唐唐:“說什麼小麻煩,明明**煩。**煩就在眼前。”
“不怕不怕!”皮皮俠說道,“即便是個疔瘡,也總有破頭流膿的時候!我們來了就是來消除麻煩的。萬事順利吉星高照一順百順還要我們這些領兵大將軍幹什麼?”
唐唐:“說的沒錯。我這個虎威大將軍可不是白給的。一定會弄出點奇蹟讓小瞧我們的人瞧瞧。正兒八經給他們點兒毛藍顏色看看!”
瓊思索良久,道:“我爭取讓你們都去參加長老的葬禮。到時候你們多留心。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然後,大家再想辦法。”
皮皮道:“也只能這樣了。大家相機行事,最好提高一百倍警惕性,眼睛睜得雞蛋大,耳朵支楞起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夥伴們,要錢的時候到啦!”
。。。。。。。
不知是因爲瓊跟孟達關係很鐵的原因,還是因爲皮皮手裡拿着長老送給他的權杖的原因,這些都不重要了。刀龍俠豪傑幫獲准參加長老的葬禮了!這就足夠了。
大家喜滋滋的。
邁出去一小步也好啊!
向前邁步,叫做進步。
小孩子都喜歡。
小少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家中掛獎狀父母喜洋洋大灰狼!
。。。。。。
由瓊在前面做引導,大家心裡蠻自信。
葬禮的第一個儀式是火化遺體。這件事情大家並不陌生。特別是皮皮,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自己跟卡布爾差點被“烤乳豬”的危險經歷。他知道,假如可憐的卡布爾此時此刻就在現場,兩條小腿會毫不猶豫打晃的。兩條腿羅圈得會更厲害。把一個人剝光衣服放在烈火上活活燒烤至死,無論如何都是極不人道的。只有喪失人性的魔鬼才乾的出來!當年扭胡來法西斯暴徒殘害亞古人,就是採用烈火燒死亂棍打死絞刑架絞死等等慘無人道的方式的。成爲人類最慘痛的記憶。而火化人的遺體當然是另一回事了。
惟願牛鼻子長老一覺不醒千年成妖!安息吧,老嘎達板子!
宏大的堪稱隆重的火化場面仍然鋪排在蟒蛇精或者說青蛇畫像大青石的正前方。全部部落人丁不論男女老幼都來了。火化死人遺體這樣的儀式並非一次兩次野人們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火化長老遺體雖說場面大儀式隆重也不過如此。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是儀式主持人的大變化。孟達作爲大巫師跑顛顛手忙腳亂要做的事情太多,太雜。他不可能有分身法兼顧兩頭。做了大巫師裝神弄鬼就顧不得高高在上發號施令。於是經過一番慎重考量,在瓊的大力舉薦之下,手裡擁有權杖的皮皮當仁不讓地擔當了儀式司儀。這小子身量太小即便是滿身帶着鎧甲也沒有二兩沉。站在巨大的大青石石壁前面的高高大大的檯面上,很不起眼。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成了精的小棗核被誰丟在了檯面上。
秤砣雖小壓千斤啊!
然而,這絲毫動搖不了權杖的神力!
這纔是這小子的硬實力!
皮皮俠手裡的神奇的權杖就是威力無比的指揮棒,稍稍一動地動山搖!沖天一指,雲天響應,衝地一指,野人全部跪地。只見得一大片脊樑和屁股不見一張臉面。只有那個孟達還在一旁上躥下跳小丑一般近乎瘋狂的舞蹈着。
牛皮鼓一直在響。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哎咿呀,哎咿呀,哎咿呀呀呀——嗚嗚嗚!嗨嗨!嘭嘭嘭。。。。。。”孟達怪腔怪調一邊跳一邊喊叫。周圍的有些敗落景象的花草樹木都感到了盲目的歡欣和愉悅。
。。。。。。。
緊接着,第二個儀式叫做送魂靈。
這是瓊事先告訴大家的。他作爲一個文明社會的史學家能夠破譯野人部落的這些,已經很不容易很不容易了!我們大家向他致敬吧!所有的探秘者都是值得尊敬的。
學識淵博的瓊告訴大家,特別提醒刀龍俠豪傑幫的成員們,送魂靈儀式一點也不亞於火化儀式。無論從規模到繁瑣程度都含糊不得。一大羣野人排成不規則的四路縱隊長蛇般緩緩行進,目標是茶山駝峰盡頭的一個仙人洞。衆人要將死者逝去不遠的靈魂先送到山洞裡,一俟夜深人靜之時神仙下凡將靈魂帶走。免得不認識路走了冤枉路。死者的靈魂迷失了方向會很糟糕,文明社會打聽一下路有時候被勒索錢財心情會很差。在這裡特別在陰間即便想花錢問路也找不到人,你說糟糕不糟糕。。。。。。長老的靈魂被收在一個陶罐裡面,用紅色的亞麻布紮緊了口沿。死去的人遠沒有活着的人想事情周密嚴謹。死人沒想到的活人都提前想到了。死去的人的親眷朋友感到悲慟乃人之常情。對於自然界來說僅僅是一次生命循環的輪迴。佛教說人活着就是受罪大多數人還是怕死。死去可以進天堂據說那裡富麗堂皇應有盡有。既然那裡邊如此享樂無窮那就應該感到死去的榮耀。所以,瓊說,大家去的路上可以悲哀,即便流不出眼淚,也要有悲痛的表情,並儘量不要摻假。以便於肅穆氣氛的張揚。返回的時候恰恰相反,死者的靈魂已經安妥在洞穴,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涅槃的程序,活着的人應該爲死者獲得新生感到歡欣鼓舞。即便感到悲傷也要強顏歡笑。故此,大家一定要該換笑顏以示祝賀!——祝賀死亡也祝賀新生。。。。。。
究竟是死亡的儀式還是新生的遊戲誰能說得清?人們常常在死亡與新生之間徜徉徘徊,從思想到理智不曉得應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