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隨軍行

無所不在的天神烏卡拉爾

拘管着生生不息的魂靈

心在時光隧道里驛動

撞大運之人頭破血流

敢問蒼生劫難幾許

傲然正氣永賦蒼穹

血與肉構築了宿命的祭壇

死了或許尚能復生

扁擔或許有萌芽之日

回望靈魂涅槃的人來人往

看慣了迷茫之中的前世今生

莫要忘記那些肝腸寸斷的疼痛

莫要忘卻逝去不遠的魂靈

我捧着無比虔誠的一顆心

死死纏住了冥神的走狗

甘願祈求神明的護佑

百劫千難無怨無悔

一生一世孜孜以求

——《祈禱無量至尊烏卡拉爾天神寶典》偈語之一

他睡得很沉,這一沉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睜開眼的時候,周圍還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瀰漫了宇宙空間所有的星球。當然也包括人們賴以生存的這個蔚藍色的星球。

蟠龍山山脈綿延不絕,恰如一條一往無前向前騰飛的巨龍。一番騰雲駕霧的折騰之後,終於疲憊不堪,圖謀小憩。在遼闊無垠的崇山峻嶺間,一下子倒臥,睡了過去。小小的一次休憩,一晃眼就是一千八百五十萬年!一條曲折蜿蜒的河流洋洋灑灑,一鼓作氣,穿過蒼翠的山谷,在險峻的山峰間時隱時現。人們說,這就是蟠龍酣睡之時從口中流出來的涎水。

抑或是它的淚?

究竟是痛苦的淚,還是悔恨的淚,還是無奈的淚,還是宿命的淚,無從知道。暫時無人追究。尋求答案之人,很長一段時光沒有出生。他或她不會出生在天神烏卡拉爾的前面。

他這一睡可倒好,從黑暗睡到黑暗。渾渾沌沌,暗無天日。

在蟠龍的懷抱裡睡得果然踏實嗎?

在歷史和現實裡睡得安穩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沒人知道。

答案,答案,人生的答案在自己的心裡裝着。

在自己的行爲中展現着。

他突然感受到自己在無邊的黑暗中飄飛了,然而,這種飄飛那麼短暫,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隨之而來的竟然是沉重的一跌!疼痛,疼痛,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將他的黑暗中的好夢打破了。破得支離破碎!。。。。。。他聽到了咆哮如雷的斥罵聲。

“是個什麼鬼東西,居然混進了草料袋子裡!”

“一定是一頭野豬!天殺的熊貨!”

“王八蛋,該死的畜生!”

“踹死它!管它是個什麼東西呢!”

“這個不知死活的混球兒!”

“無賴,混蛋!”

。。。。。。。

來自黑暗中的重擊透過薄薄的口袋,傳到了他的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他蜷縮如狗,無可逃遁,只能死挨。

黑暗中的受難具有雙重的痛苦。肉體的和精神的。

他忍受着。

不如此,又能怎樣?

煎熬遠遠沒有結束。

他終於見到了光亮。刺眼的光亮。

還沒等他從睡意惺忪中完全甦醒過來,也沒來得及緩和一下被打散了的肌肉骨架,馬鞭子劈頭蓋臉又一次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緊緊抱住腦袋,身上的破褂子被馬鞭抽打得布片紛飛,血滴子順着臉頰流下,像蚯蚓在爬,火辣辣的,癢癢的,痛徹心肺。

斥罵聲更加粗野了。

“這個挨千刀的王八羔子,賤痞子,鱉崽子!”

“往死裡打!看他還敢不敢裝死狗!”

“小王八蛋膽子真不小!”

他忍受着實在難以忍受的疼痛,咬牙堅持着,一聲不吭。

“這傢伙倒能沉得住氣!”

“這小子莫非是個啞巴?”

“管他呢,先教訓教訓他再說!我們對膽敢混進軍營的無賴向來不客氣。”

“一點不錯,看他膽大包天的下場!”

“哎,我說老小子,這會兒,知道官家的馬車不是好坐的了吧?你等着,夠你喝一壺的!”

“哎,我說兄弟們呀,到了飯點了。先填飽肚子,吃飽喝足之後,再來收拾這小子!反正他跑不了!”

。。。。。。

他沒有逃跑。

不是不想,是跑不動了。

皮皮就是這般倒黴。從一個倒黴進入又一個倒黴。中間幾乎沒有明顯的過渡期。

遠離家鄉,四處流浪,好不容易盼來了運送糧草的官軍車隊,以爲藏身草料袋子足以消除旅途艱辛,不料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官軍個個都是不吃糧食的狗東西,打起人來往死裡打,手下毫不留情。皮皮知道這一回算是躲不過去了!時到今日,裝孬種也是死,充好漢也是死,反正是個死,還不如做一回好漢。

他真的想唱一曲!

哎嗨嗨哎!

哎嗨嗨哎嗨嗨呀——

我手持長鞭將你來打呀,

打你這不知好歹的生蛋子瓜!

平坦大道你不走哇!

羊腸小道你胡亂爬嚓。

跌你個鼻青眼又腫呀!

看你滿地找門牙!

看你敢不敢裝英雄哇。

我要教訓你這狗崽熊呀,

不聽訓誡你找打哇!

呀呀哎嗨那個呀!

。。。。。。“

當吃飽了的打手們再過來抽打皮皮的時候,皮皮突然擡起頭來,驚天動地發出一聲尖聲大叫:“住手!”

皮皮怒目圓睜,虎視眈眈。

打手們瞬間愣住了。鄙視。嘲諷。驚詫。

“嘿,這傢伙會說話!”

“狗東西倒會裝啞巴!”

“喂,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快說!”

“怎麼?又他媽啞巴啦?不說實話,砍了你!剁了你,扯腿劈了你!”

皮皮被逼急了,答道:“俺沒名字,也沒有家。你們也該知足了,俺一聲不吭讓你們出了氣,夠意思了吧?再打下去,要你們好看!”

“哈哈哈!這小子,還邦邦硬哇!”

一個八字鬍問道:“你今年幾歲啦?這,總該知道吧?”

皮皮答道:“八九十幾啷噹歲。”

八字鬍冷笑道:“嘿嘿嘿嘿!還是個刺兒頭呢!”

旁側一個傢伙道:“跟這小子廢什麼話!乾乾淨淨給他個脖兒齊,丟到野地裡喂狗!”

這個時候,皮皮慢慢站了起來,使勁睜睜眼。看着熱晃晃的晃眼的日光,撲簌撲簌身上的草屑和骯髒,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儘管一身的血肉模糊,似乎毫不在意,那些傷痕、鮮血好像與他無關。這就更讓打手們氣不打一處來!

接下來,伴隨着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的咒罵,雨點一般的鞭子更加猛烈地落到一個孱弱的軀體上。老牛皮做成的馬鞭,抽打在稚嫩的皮肉上,發出了令人驚悸的鈍響。噼噼啪啪噼噼啪啪,肆無忌憚。他一開始倔強忍着,慢慢地癱倒在地了。但是,至始至終他沒有求饒。這是他最滿意自己之處!

皮皮像他父親一樣,成了一個好漢!

皮皮再一次睡去。

真奇怪,以往常常飢餓得睡不着,而今依然餓着肚皮,卻睡着了。睡着了與昏厥了有何區別?冥冥之中,想起那一句“扔到野地裡喂狗”的恐嚇,他居然笑起來了。這一次的笑完完全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即便是當年父親得到了碧血龍珠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笑過。這一次的笑完完全全發自內心的驕傲!要死了,就應該死得像模像樣。只有沒有脊樑骨的傢伙纔在關鍵時刻掉鞋!

這一覺一夢千年!

這一覺萬事皆休!

這一覺成仙得道!

這一覺豆地裡摘瓜——自找的!

嗯呀嗷嚎一個啷噹!嗷!嗷!嗷嗷嗷。。。。。。

哎呀呀嗯哼一個啷噹喂喂喂喂哎嗨呀——!

他在心裡唱起來啦!大丈夫就便是死,臨上刑場之時,也要唱兩句,以壯行色!——

俺手持長鞭將你來打呀,

打你個忘恩負義的老王八呀!

你千不該來萬不該,

不該勾結番邦壞了俺的江山天下!

俺要殺你報仇恨哇,

驅逐番邦點起俺的兵馬!

嗚呀呀呸!呸呸呸!——呸!

。。。。。。。

昏睡中的皮皮走進了自己的家門。父親正在擺弄什麼東西,母親在一旁納鞋底子。看到皮皮進來匆匆忙忙將什麼東西藏進了壁櫥裡。嚴格說來也不算是壁櫥,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靠近牆壁的破櫃子。皮皮知道那個破舊的木櫃子並不是藏寶貝的理想去處。機關全在破櫃子後面的牆壁裡。皮皮猜得出來,父母一定在偷偷觀賞那件寶貝:碧血龍珠。這是他們在海上捕魚時候得到的一件稀世珍寶。皮皮有幸看過一次。那是一顆足足有雞蛋大小的絳紅色的珠子,夜間會發光,光彩奪目,晶瑩剔透。父親說它是夜明珠中的夜明珠。乃是珠中之王,王中之王!有了這個寶貝,父親就有了希望,好日子的希望。好日子就會從皮皮的夢中復活了。到那時,他將會與父親母親當然還有姐姐一起,駕駛着一條百裡挑一的大木船,揚帆遠航直奔東海南海去撒網打漁。。。。。。突然之間,瘋狂闖入的強盜蜂擁而至,匪首蒙面,殘忍殺害了皮皮的雙親,搶走了姐姐。皮皮牢牢記住了匪首是一個歪脖子黃毛!正是這個黃毛,逼得皮皮家破人亡孤苦無依不得不流落他鄉。好不容易盼來了官軍的一個糧草隊,皮皮想躲進糧草車的袋子里美美睡一覺。睡在袋子裡的感覺出奇的好。風吹不着,雨淋不着,自己就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夢千年!即便是一夢不醒又有何妨?簡單生來簡單死去,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去。然而,皮皮還是醒來了,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丟他媽媽的!

皮皮罵自己可憐倒黴,時運不濟。

朦朦朧朧中,他的眼前晃動着幾個葫蘆頭腦袋,他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酒氣。猛然間,一團黏糊糊的東西落在他的臉頰。他感到了噁心,卻沒有去擦。不是不想,是胳膊無力擡起。

接下來,還是老一套。

馬鞭又在作惡!“噼噼啪啪”接連不斷。

疼痛此時此刻已經變得不足掛齒。

“住手!“一個聲音高聲叫道。

馬鞭揮舞的聲音戛然而止。

麻木依舊。居然沒有感到疼痛。

皮皮身上最敏感的器官也許只有耳朵。只剩下了耳朵好使。

“媽媽的扔貨!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就因爲他睡在了草料袋裡,你們這幫子猴崽子就要打死這小子麼?回頭老子再跟你們計較!你們也都是人生父母養,難道一丁點兒憐憫之心都沒有麼?真是的!回頭找你們算賬,白癡。”

皮皮可憐,人不該死總有救。

皮皮遇見了命中的貴人了。

救他性命之人是個軍官,長着一個人見人煩的酒糟鼻子。那隻鼻子俗稱蒜頭鼻子,總是紅紅的不帶愛相。發光的不一定都是金子,醜貨不一定都是孬種。天不滅曹,皮皮活下來。也不單單是活下來那麼簡單。官軍牙將酒糟鼻子慈悲爲懷好得沒法說!先是療傷,後是靜養。皮皮果然皮實,不出十幾日,一個清爽乾淨的皮皮堂而皇之出現在那幫子痞子兵面前。大家先是一愣,緊接着再一愣:這小子原來他媽媽的蠻精神着!然而,大家又發現,這小子眼大漏神,隱隱約約有那麼一股子憨傻,遇見人,總喜歡傻傻地笑,笑得毫無來由。大凡是無緣無故喜怒哀樂形於色者,大都不正常。

這是這幫子兵痞子的結論。

他們不大明白:一向歹毒的酒糟鼻子問什麼突然間善心大發。

酒糟鼻子我行我素,依然對皮皮關愛備至,體貼入微。他不讓皮皮說一句感恩的話。好像在他的字典裡,壓根就沒有感恩這一說。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自然而然的。換了別人,一定會疑慮重重的。皮皮有些麻木不仁。只知道樂樂呵呵,吃穿不愁,還怕啥?他好像也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久。但他想,管他呢!過一天十二個時辰,先養好身子要緊。吃了上頓不管下頓。

皮皮不知道官軍爲什麼駐紮於此。

這裡既沒有發生戰事,也沒有成羣結隊的盜賊禍亂。官軍不惜長途跋涉來到這個偏僻閉塞荒涼得令人生畏的邊塞小城鎮,四周稀稀落落的幾個小村寨,居住着清一色的邊民。這些邊民個個都是老實疙瘩,說着漢人聽不懂的方言土語。看見生人,就會有意無意地迴避。誰也不曉得他們想些什麼。他們像螻蟻一樣不起眼。他們的日子簡單而艱難。卻永遠中規中矩。從這件事上看,官軍不大可能在此地久住。皮皮明白這一點。

果然不出所料。

酒糟鼻子對皮皮說道:“隊伍就要開拔了,你小子有什麼打算?”

皮皮道:“沒打算,嘻嘻,沒打算嗷!”

“這一段,過得可好?”

“極好極好極好!”皮皮嬉皮笑臉,傻愣愣的樣子,說話的時候,忘不了揩兩把鼻涕。他的鼻子下方,始終有兩道流鼻涕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口脣的上方。不流鼻涕的辰光,通道的痕跡依稀可辨。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想得開!”紅鼻子說道,“小子你聽着,我本想一直帶着你,幫你去找你姐姐。這件事不由人打算。我跟你說實話吧,隊伍這一次的開拔,要去一個很兇險的地方,極有可能會打仗,會流血,會死人!刀光劍影不是兒戲。你小子小小年紀,跟着隊伍,多有不便。也很危險。你看。。。。。。”

“俺不怕!”皮皮想好了似的,傻乎乎地說道,“俺想打仗。喜歡打仗。大將軍你給俺一把刀,俺就是個士兵了!俺騎在馬上,跟着你打頭陣,殺敵立功,不會含糊的!”

紅鼻子癟癟嘴:“你小子纔多大點!就想當兵?還是再長大幾年吧!你看看你,鼻涕嘴歪的,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哪裡像個兵的樣子!跟你說,老子給你打算了,你跟着老子走,老子讓你好好享幾天福。”

“俺哪兒也不去,就跟着你。這個樣子就挺好。”

“傻傢伙,別廢話了。一會兒見了生人,千萬記住:多用眼睛、耳朵,少用嘴巴。腿腳要勤快,凡事走腦子。千萬不要多嘴多舌,曉得不?看眼色行事,曉得啵?不要做碎嘴子討人嫌。”

“曉得,都曉得啦!嘻嘻嘻嘻。。。。。”

“那就跟老子走!休要磨磨蹭蹭!”

皮皮與紅鼻子合騎一匹馬,離開了軍營,去一個什麼地方。皮皮幾次問要去哪裡,都被紅鼻子打斷了。紅鼻子看看皮皮寂寞的很,就說道:“你小子覺得這裡怎麼樣?”

皮皮笑嘻嘻道:“極好極好極好。”

“好在哪裡?”

“景色極好。要山有山要水有水,還有那麼多的竹林子,青綠青綠的,極好看!”

紅鼻子道:“你還只是看到了外表。你這傢伙!”

“這話什麼意思?”皮皮不解。

紅鼻子若有所思,說道:“就在這大山深處,隱藏着許許多多兇險的怪物。這些傢伙可都是千年成精的古靈精怪,吃人不吐骨頭!其中有一隻,不,也許就是一條大個頭的蟒蛇!它身上鱗片足有燒餅那麼厚,身子足有一道山樑那麼長。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足以吞下去一個寨子!你小子說說,可怕不可怕?嗯?老子做士兵整整五年,做牙將也有兩三年了,論膽量,那是沒的說。可就是一想到大蟒蛇,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爲什麼,懼怕呀!說不準什麼時候,囫圇個兒就被蟒蛇精當成點心吧嗒了呀!。。。。。。可怕,可怕,太可怕了!”

皮皮道:“俺明白了,這回總算是明白了!嘻嘻。”

“你小子明白什麼啦?”

“俺明白官軍爲什麼到這裡來了!”

“爲什麼?”

“這還用問,爲民除害,利用魔法殺掉蟒蛇精唄!等有一天遇見那條大傢伙。。。。。”皮皮的話只說了上半句,嘴巴就被身後的紅鼻子捂住了!

酒糟鼻子在馬鞍上面揩擦一下粘在手上的鼻涕,厲聲喝道:“不是囑咐過你小子麼?該說的說,不該說的莫要胡亂嗆嗆!怎麼?活膩歪啦?不說話誰會把你當啞巴賣了?你小子居然還懂得魔法?!”

。。。。。。

皮皮覺得紅鼻子不像好漢。

好漢沒有膽小的。

要說紅鼻子不像好漢,卻也有些委屈了他。皮皮終於發現紅鼻子恩人具有超人的交朋友的本事。見到了茶館老八爺掌櫃之後,紅鼻子顯示出超常的籠絡人的才能。見人不笑不說話。酒糟鼻子通紅通紅,像是一顆大個頭的山楂。二人說悄悄話的時候,皮皮當然被支開了。但是,他能夠斷定:紅鼻子的說服人的能耐超強。不會出錯的。

事實證明:皮皮的判斷一點不錯!

皮皮暫時被八爺留了下來。

天知道,紅鼻子說了多少好話!

紅鼻子是皮皮的大恩人。

紅鼻子不單是說服八爺留下了皮皮,臨走還得到了八爺的不菲的饋贈——一包沉甸甸的銀幣!

皮皮心想:若是紅鼻子恩人來它一個獅子大開口,跟老八爺多借一些銀幣,給自己當盤纏,那麼,皮皮尋找姐姐就再也用不着爲吃飯發愁了!

可惜,紅鼻子恩人大概沒有想到這一層。將那些銀幣揣進了自己腰包。

皮皮也就不好意思再張口。人要曉得知足。

臨別之際,紅鼻子恩人把皮皮叫到一邊,悄悄話道:“你小子記住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本將軍的侄子,親侄子,曉得啵?不管對什麼人你就說你是多倫將軍的親侄子。你只有這麼說,別人纔不會小瞧你!老八爺纔不會慢待你,曉得啵?安心在這裡享福,趕明兒本將軍迴轉來,立馬接你回去。曉得啵?不要着急,不要亂跑,曉得啵?”

“曉得啦!曉得啦!”皮皮傻乎乎笑得陽光燦爛。

。。。。。。

這裡已經是深山老林了。

這裡寧靜極了。

皮皮能夠聽到遠在竹林裡的竹雞明快的鳴叫聲,還有源源不斷的汩汩的泉水聲。甚至他還聽到了小鳥們返回巢穴的撲撲啦啦的聲響。

皮皮這一次睡得特別踏實。

長時間的流浪生活成就了他的適應能力,只要躺倒就能睡去,炸雷也休想震醒他。

可是,這一回的炸雷,不是天上的,而是從老八爺口中發出的。皮皮迷迷瞪瞪剛剛睜開眼睛,一記沉甸甸的掌擊落在了他的光溜溜的後脊樑上面。我的那個天!好痛啊!一點也不亞於兵痞子門的馬鞭!

“太陽都照到你的肚臍眼子啦!皮皮客!還不下山放牛去!找打呀?你小子想白吃飯呀!”

“放牛?放什麼牛?。。。。。。”皮皮揉揉腥鬆的睡眼,“俺爲什麼要去放牛?俺。。。。。俺是紅鼻子將軍的侄子,親侄子!”

“啪”又是一記!

“老子不管你是不是紅鼻子的親侄子還是親兒子,紅鼻子拿走了我的銀幣,你小子就是我的放牛娃!餵飽了水牛們,萬事皆休,偷懶耍滑的話,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沒良心的的扔貨!小乞丐,短命鬼!”

皮皮屁股上又捱了一老腳!

皮皮頗爲滑稽地驢打滾滾落了竹牀。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皮皮弄不清楚了,即便想弄清楚也沒工夫了。十幾頭水牛“哞哞哞”高聲催促他。牛們肚子餓了。

皮皮的放牛郎生涯就此開始了。

這他媽媽的算是怎麼一回事!

引子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第十九章 門鬼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七章 試探第二十七章 手足情第二十七章 手足情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十章 頭撞牆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十七章 大錯鑄成引子第三十二章 真相與陰謀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十二章 報復與報應第十二章 報復與報應第十九章 門鬼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三章 倖存者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三十五章 特別舉措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五章 小把戲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十二章 報復與報應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引子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引子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十九章 門鬼第十六章 災禍第三章 倖存者第七章 試探第三十五章 特別舉措第十章 頭撞牆第四章 綠骨頭第八章 隔離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九章 五枚銀幣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十七章 大錯鑄成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三章 倖存者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五章 小把戲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第五章 小把戲第四章 綠骨頭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五章 小把戲第十章 頭撞牆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八章 隔離第十七章 大錯鑄成第十章 頭撞牆第七章 試探第十四章 反叛者第四章 綠骨頭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引子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引子第三章 倖存者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七章 試探第十九章 門鬼第三十四章 出征第七章 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