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嬌笑得不懷好意,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看你這模樣,莫不是又勾搭上了哪個大款?這裡可是高級病房區,你哪能住得起這樣的病房?”
我實在懶得與她周旋,笑問她:“安二小姐,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成績很糟糕?”
看她那錯愕片刻的模樣,我是說對了。
但她依舊高傲的揚着下巴,反問:“你爲什麼這麼問?”
我說:“因爲我覺得你記性不好,我好像對你說過,別惹我!”
這句話讓她想起了之前是所發生的事情,對我開始有了些忌憚。
不過她今天似乎有靠山,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如雷貫耳:“嬌嬌。”
我猛然擡頭看去,與安瑞東的視線相撞,腳像灌了鉛般無法動彈。
“哥!這個壞女人她欺負我!剛纔還罵我,你可要幫我討回公道啊。”安瑞嬌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淚眼汪汪搖晃着哥哥的手臂,尋求幫助。
這種畫面多麼熟悉,在過往的記憶中,早已上演了無數回。
而我也似乎習已爲常,像根木頭杵在原地,解釋都覺得多餘。安瑞東恨我入骨,又聽她妹妹信口雌黃,挑撥事非,那盛怒的模樣,恨不能將我撕成碎片。
“宋聖愛?”
我淺笑:“安公子,有何賜教?”
迎着我的笑,安瑞東將怒火嚥下,暗中吸了口氣:“我們……好好聊聊?”
聊?我不覺得和他之間還能有什麼好聊的。
我說:“已經結束了,就不要再糾纏不清,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我適時拿出了封紹欽做擋箭牌,再見安瑞東時,我對他並沒有恨,更多的是無奈還有遺憾。
安瑞東問我:“他是誰?”
“是我!”這強大的氣場,讓我背脊發寒。
他大步走上前,當着安瑞東和他妹的面,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帶着挑釁盯着他們。
“封、紹、欽?!”安瑞東見鬼了般瞪着眼盯着我旁邊的男人。
“喲,安少?好巧!”
安瑞東不敢相信的將視線落定在我身上:“你說的未婚夫,就是這個人?”
我心如刀絞,表面是卻風清雲淡:“怎麼?有什麼不妥?我覺得封少人很好,值得託付終生。”
原來安瑞東與封紹欽竟是認識的,也對,他們那個圈子又有幾個是不認識的呢?
安瑞東嘲諷一笑:“看來封少依舊是情場高手,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
“彼此彼此。”封紹欽面上有些不耐煩了:“以後請安少喝茶,先走一步了。”
說罷,封紹欽拉過我的手腕要走,安瑞東卻不甘的叫住了他。
“封少,還賽車嗎?來一局如何?”
這是挑釁,所以封紹欽毫不客氣的接應下來:“賭什麼?”
安瑞東眸光一冷,沉聲說:“賭你身邊的這個女人!”
封紹欽指向他,笑得邪肆:“如果你輸了,我要你們公司與ailand一個億的合約。”
我猛然擡眸看向封紹欽,不!不能和他賭。安瑞東必輸無疑。
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安瑞東好看薄脣輕輕開啓:“我同意。”
“安瑞東,你這是幹什麼?!”我失控的衝他吼着,爲什麼?走到這一步,他還以爲我們真的能回去嗎?
他的眸光透着深沉的恨意,以及那絲我看不明白的複雜情愫。我咬着脣,強忍着淚水滾落。
安瑞嬌受不了的抓過他大哥的手臂:“哥,你瘋了?爲了這個女人,究竟值得嗎?夠了,真的……夠了!!”
“你回去!倘若我真的輸了,自會跟爸爸交待。”他推開安瑞嬌,那雙黑亮的眸盯着封紹欽:“你挑地方吧。”
“即然只是‘玩玩’,用不着什麼專業的賽車場地,跟我來吧。”封紹欽那模樣,彷彿已經迫不及待。
封紹欽拿了那臺紅色的帕加尼應戰,安瑞東的車還是兩年前帶我去買的那臺銀白色阿斯頓·馬丁。
賽前,封紹欽習慣性的拍着自己的車頭,像跟自己的老夥計打着商量:“朋友,等下要給點力,一個億的合約就看你的了。”
說完,他剎有其事的捧耳湊到車聲前,似乎在聆聽什麼,然後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指着紅色的帕加尼說:“吶,這可是你說的,一定能贏!那就能贏!!”
安瑞東白了他一眼,彷彿在看一個神經病。
在兩車子從起跑線如顆流星向前衝刺時,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內心是想着安瑞東能贏的,可是真的贏了……封紹欽會不會將我交出去?
不過事實證明,我真的想太多。封紹欽遊刃有餘的操控着這場‘賽事’,遙遙領先於安瑞東。
偶爾還調皮的放緩了速度等他追上來,等安瑞東快追上來時,他又一腳踩油門將安瑞東遠遠甩在腦後。
安瑞東氣急敗壞,將油門踩到了底,可就在車子拐彎時,車身飄移,操控不當,整個車身被甩出去發生了側翻。
“瑞東!!!”
轟的一聲巨響,那一秒將我的腦海轟炸得一片空白。我不要命的往前飛奔,無數次跌倒,無數次爬起,手肘與膝蓋都擦破了皮,卻也絲毫不覺得疼。
“瑞東!安瑞東!你千萬不要有事……”
封紹欽的車子折了回來,在安瑞東側翻的車附近停下,甩車門走了下來。
突然阿斯頓·馬丁的右側車門被踹開,安瑞東滿臉的血從車裡爬了出來,身體展開成大字型仰面躺在了草地上。
他側着頭,半眯着眸盯着我奔跑的方向,不知何時天下起了雨,洗涮去他臉上的血漬。
那雙眸,深邃幽暗,透着深深的渴望。
他吃力的朝我緩緩擡起了手,我站在離他五步開外,淚眼蒙朧的看着他,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宋聖愛,有生之年,你還能再牽我的手嗎?”
下一秒,他再也抵不過身體的疲憊,擡起的手猛的垂落,陷入深度昏迷。
“瑞東!!”
原諒我!原諒我抵不過這一刻的軟弱,就算是深淵,是絕地,我也只想再握緊他的手,緊擁他。
我衝上前,在這場漫天雨幕中,將他緊擁入懷,無助的嚎啕大哭:“瑞東,瑞東,我該怎麼辦……”
封紹欽駐立在雨中不遠處,冗長的嘆息了口氣,朝我們走了過來。
一手輕拍過我的肩膀,聲音從所未有過的輕柔:“先送他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在安瑞東醒來之前,我一直守在他的牀前,舊傷未好,身上又添新傷,蘇珊叫醫生過來,給我做了消炎處理。
蘇珊勸我吃些東西,在我拒絕了好幾次之後,封紹欽如雷霆般闖入,將手中的食物摔在我跟前,命令着:“吃!!”
我被擾煩了,也沒看他,說:“我吃不吃,關封少你什麼事?”
“老子喜歡多管閒事!”
我擡眸,迎上他因憤怒似乎更明亮的眼睛,久久,他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視線,離開前丟下一句:“蠢女人。”
怔忡片刻,我拿過擱在桌上的食盒,勉強吃了些東西。手還疼着,有點不方便,好在他們設想周到,給我準備的是刀叉。
吃了幾口,看到安瑞東睫毛微顫,似乎要醒過來的跡象。我趕緊丟下了手中的食盒出去找醫生。
好在他沒有大礙,只是看着嚴重,但還需住院再觀察一週左右。
然而醫生說他患有嚴重的胃潰瘍,來醫院之前,曾大量胃出血差點死掉。他之前的身體明明很健康,爲什麼現在會弄成這樣?
安瑞東,你是想用這樣的方法折磨我嗎?想讓我爲你心疼,爲你愧疚?你真的,傻透了!
我走進來,在他的牀前駐立不前,他嚅了嚅脣,第一句話便問我:“你的手怎麼了?”
我猛的將手背到了身後,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他掙扎着要坐起來,我幾乎是下意識衝過去扶過了他,利索的替他將枕頭墊起,讓他坐着能儘量舒服些。
他脫力的靠在牀頭,仰着清俊的臉,讓我想到了大學時,他總喜歡這樣靠在我的大腿上,微笑着仰着臉,看着我。
那時的陽光明媚,歲月靜好。
“想吃點什麼東西?你胃不好,要不我去買份清粥回來?”
他抿着無血色的脣,沉默的搖了搖頭,視線沒有從我的身上移開。
久久,他哽咽着嗓音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你就那麼狠心,真的不回來了?”
“瑞東……我們早就回不去了。”就算我願意回去,也早就不是當年那份純粹的愛。即然那種愛情早已不復存在,何必再勉強回頭,徒增傷悲?
我不想連最後的美好回憶,也被毀滅催殘。
他沉痛的閉上眼,淚水滾落,因承受着隱忍着巨大的痛苦,顫抖着身子。
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宋聖愛,別心軟,別回頭,那是深淵,一旦回頭萬劫不復。
他不甘心的說:“給我一個死心的理由,直到說服我爲止。”
我說:“我愛上別人了,他就是封紹欽。”
“不夠!不夠!!”他突然情緒激動朝我怒吼着:“就算你愛上別人,我也會將你搶過來!”
我看着他抓狂的模樣,假裝得冷血無情:“我跟封紹欽……上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