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銷魂

31銷魂

儘管元衡之打心眼裡不想把自己和顧綺年的事告訴清霄,但在鍛情峰衛坡真君的一次來訪後,清霄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此時元衡之的住處已經塞了不少的侍妾,大多都是那些修真世家或者其他門派送來的,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美人。但這些侍妾在修界中地位極低,與玩物無異,沒有哪個修士會真的把這些侍妾當回事,即便女修也是如此。

但道侶卻和侍妾有着天壤之別,所謂道侶,指的正是道途上能夠相互扶持的伴侶,心意相通,命魂相系,是唯一能夠相攜走到最後的人。這點在男修身上體現的尤爲明顯,他們通常都會有許多侍妾,但真正與自己對等的,唯有道侶一人,其他不過是無需自我意志的附庸,一旦失去興趣,就毫不留戀的將其拋諸腦後。

正因道侶纔是真正平等的存在,所以要成爲道侶,也是不易之事。最基本的,雙方所習功法不能衝突,此外,心心相印當然最好,就是達不到如此境地,起碼的默契也還是要有的。之後雙方需在天道與師長的見證下互相盟誓,結爲道侶,從此氣運相連,休慼相關。

顧綺年雖不曾明說,但心裡已有了想與元衡之結爲道侶的念頭,只是礙於女兒家的羞澀尚未與任何人提及。

她的師父衛坡真君是清字輩的元嬰修士中唯一不曾出家的一位,修習的正是以情入道,講究體悟世間萬情,最終於情中得道。衛坡真君早年也歷經風月,見識過不少情愛之事,又豈能看不出自家徒兒的這點小心思。

他本身就性情不羈,又覺得徒兒與元師侄是兩情相悅,二人般配得很,如今徒兒既然不好意思言明,他這個做師父的自然要代勞,好教她達成心願纔是。

衛坡想到就做,也不遲疑,當下就來到明性峰,在清霄面前把元衡之的底掀的一點兒不剩,末了問道:“師弟,這兩個小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相配的很,如今他們既然互相有意,這合籍雙修的事也該提一提了。師弟意下如何?”

對於元顧二人是何時互有好感的,清霄是當真不知,但他轉而想起原書中顧綺年正是第一女主,元衡之的官配,也就釋然了,只是仍感嘆了一句:“若非師兄說起,此事我還是全然不知,如此看來,倒是我這個做師父的失職了。”

衛坡笑道:“師弟正像山巔冰雪,純粹清冽,世間的情愛半點也沾染不上,元師侄又怎麼好意思把這些小兒女的情思告訴師弟。”

他這麼一說,卻讓清霄神情微動,想起了昭烈雲。明知絕無可能,但還是不肯放棄,寧願自苦,這又是何必。從他決意修習無情道的那天開始,結局就早已註定。一切愛恨情仇,癡念嗔意,不過是漫漫道途上轉瞬即逝的浮光。倘若一念成執,囿於方寸之間,從此目中所見,再無其他,這又是何等可悲。

等到前塵往事盡皆消散,一切成空,方知天地之間,唯有大道長存,星辰燦爛,永不磨滅。

衛坡正與清霄說着,擡眼就看見元衡之正從外面進來,英挺不凡,的確與自家徒兒相配。他心裡滿意,面上就更加和顏悅色,倒讓元衡之有些摸不着頭腦,只當是有什麼喜事發生。

不過他這麼想也沒錯,合籍雙修的確是喜事一件,清霄道:“你衛師伯已將事情告訴爲師,你與顧師侄品性相合,互有心意,不如挑個吉日正式合籍,今後在道途上也可相互扶持。”

元衡之萬沒想到他在清霄面前極力掩飾的這件事還是叫對方知曉了,這纔多久,已經開始考慮合籍的事。顧綺年雖好,但他心底裡卻還是想要更好的那個,可一旦合籍,那就真的是一點可能也沒有了。

他心中不願,面上自然就帶出了幾分勉強,叫衛坡真君看見了,頓時心生不悅:自己的徒兒這般才貌,元師侄卻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倒顯得綺年硬貼上去似的,他身爲男子,卻這般做派,實在讓人懷疑是不是可託付之人。

但他畢竟不是常人,只沉住氣,看元衡之究竟能說出什麼來。

元衡之雖然不願,但他十分清楚明說是絕不可取的,必然會引得師長動怒,於是心思一轉,措辭道:“顧師妹厚愛,實在是弟子之幸。但我輩修士,當以道途爲重,弟子如今只是築基修爲,僅僅是在大道上邁出了第一步,若在此時合籍,只恐動搖道心,對雙方都無益處。不如等到弟子結丹之時再行合籍之事,也可與顧師妹互相印證,共求大道。”

他這番話實在說的漂亮之極,既表明自己現在不願合籍並非是嫌棄對方,又扯出了求道這張虎皮,最後還承諾了突破金丹之時會與顧綺年結爲道侶,一通說下來,衛坡真君的臉色立時就好了許多,還暗自讚賞這位師侄的確是道心堅固,遠超常人。

清霄倒是略有疑惑,原書中上玄宗的長輩一提起此事,元衡之就爽快的答應了,可是如今他卻扯出了個金丹之後再合籍的由頭,與劇情頗爲不符。

不過元衡之扯出的理由實在太冠冕堂皇,清霄轉而一想,自己這個清霄真君也與原書不同,如今主角的想法出現了些許變化,也並非不可理解之事。況且他的任務只是確保元衡之飛昇,對方要是能把心思多放一些在修行上對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元衡之見師尊與師伯都被自己說服,也鬆了一口氣,反正在結丹之前還有不少的時間,時日一長,就易生變數,他自然能找出圓滿解決的辦法。

等衛坡真君離開,師徒二人對面而坐,清霄自然開始指點元衡之的修行。

他不在宗門的這十年間,元衡之無人指點,雖然也有其他真君看在他的面子上顧及一二,但哪裡又能像真正的師父那樣盡心盡力。幸好元衡之本來就天賦出衆,又是此界氣運所鍾,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修爲也一路增長,眼看着就要突破到築基後期。

現在清霄就在眼前,元衡之哪裡還會錯失良機,將多日來累積的問題一股腦的問出來,有師尊指點,只覺得那些困擾自己許久的疑難之處在對方寥寥幾語中就如日光融雪,滯澀頓消,豁然開朗。

時間在師徒二人的一問一答中過得很快,轉眼天色就暗了下來,清霄瞥了眼殿外,對元衡之道:“今日下面送了些上好的靈植,你若無事,不如在此用飯。”

修士雖有辟穀之說,但那只是因爲凡間的五穀雜糧中含有的濁氣對修行無益,反而會有損道體,但修真界中的靈植又有不同,本身就與凡物品類不同,又是由靈氣澆灌而出,自然不會對修士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正因如此,靈植才尤其的難得,便是如清霄這般的元嬰真君也不常吃到。

今日也巧,山下的修真世家正好送了些到明性峰,清霄留住元衡之,也是一片愛護之意。實際上,他對這個弟子是很有一些愧疚的,覺得自己本來對元衡之就不夠關心,中間還缺了十年,反觀元衡之,一直對他尊敬有加不說,修爲也一直不曾懈怠,的確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徒弟。

而清霄又哪裡能夠想到,這個“好徒弟”心裡,到底有着多麼背德逆倫的念頭。

元衡之聽到此言,自然是求之不得,別說沒事,就是真的有事也會想方設法的推掉,好與清霄多多親近。

等侍童在殿內點明燭火,又將菜餚一一擺上,師徒二人在榻上相對而坐,用起飯來。

几上擺着明澤的碧梗米,帶着微微的碧色,看上去晶瑩可愛;還有陽夏的五味蔬,白泉的寶珍果,各色靈植,都被精心調製,做出了各種各樣的菜式,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一幾的靈植,少說也是一個普通修士一半的身家,若是他們見了,怕是連一片葉子也捨不得丟掉,可元衡之卻絲毫沒有被面前的珍饈吸引,一邊心不在焉的夾着菜,一邊忍不住將目光凝在清霄身上。

凡間向來就有燈下看美人的說法,本來是七分的顏色,被燈光一襯也成了十分,何況是清霄這種本身就是絕頂的美人。

檀木般的烏髮從肩頭迤邐而下,典雅的輪廓在燈光下愈發顯出一種雋永的意蘊,鳳眼低垂,那細密整齊的睫羽像一把極漂亮的小扇子,輕輕的撓在元衡之心上,讓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元衡之侍妾衆多,紅袖添香的樂趣也不知享受了多少遍,可從沒有哪一次是像如今這般,僅僅只是看着就讓他色授魂與,心神俱醉。

只是他慣會隱忍,掩飾的極好,清霄又是上輩子就養成的食不語的習慣,將吃飯當成一件極嚴肅的事,半點也沒往其他方面想,絲毫不曾發現徒弟的異狀。

一頓飯吃下來,元衡之是食不知味,光顧着看清霄了,壓根就不知道那些靈植是什麼滋味。

清霄取來方巾擦淨了手,囑咐元衡之回去好生休息,然後自去打坐不提。

元衡之回到所居偏殿,早年所收的侍妾姝華正舉着一盞燈盈盈相待,但見雪膚花貌,楚腰纖纖,風流嫋娜,嬌不勝衣。

元衡之大步走近,姝華嬌呼一聲,便覺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了自己,周身全是男性獨特強悍的氣息,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即身子就軟了半邊,喃喃喚道:“主人”

青年眸光暗沉,將她攔腰抱起,隨即偏殿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