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別,別殺朕,

安南朝局混亂。

權臣丁列、阮熾稱病,不再上朝。

政事院雖掌握在黎宜民手裡,但權臣不在,完全停擺,政務沒人處理,中樞就停擺了,地方跟着失控了。

同時,安南實控占城的城池,發生叛亂。

黎宜民感到權力如沙子一般,越想使勁攥住,越抓不住。

這讓他愈發暴躁。

今日又殺了三個伺候不佳的宮人,晚上又和美人大戰到天明,醒來後,就把美人給殺了,鮮血濺了他一臉,才覺得心情舒暢。

坐在朝堂上。

黎宜民想殺人,卻發現下面站着的人越來越少。

他愈發暴躁。

走下丹墀,一拳轟在朝臣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重擊,那朝臣慘叫一聲。

“你敢叫喚?”

黎宜民直接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按在柱子上,將那朝臣直接掐死。

然後兇厲地看着其他人:“朕打你們,那是恩賜你們!”

“還敢叫?”

“伱們還是忠臣嗎?”黎宜民嘶吼。

“臣等該死!”朝臣叩拜在地,瑟瑟發抖。

黎宜民在皇宮裡逞威風。

邊永和逯杲心中惴惴,他們已經確定了,夏壎佔據了鴻基。

本以爲,夏壎只是爲了運送糧食,暫時佔據鴻基。

夏壎派來的使者卻說,兩廣總督方瑛已經喬裝打扮,親率重兵進了安南,打算從陸地上打通回國的路。

邊永和逯杲都聽傻了。

這不就是攻佔安南城池嗎?

什麼打通回國的路,佔了城池還能吐出來嗎?

別看安南朝堂如烈火烹油,但政變近在咫尺,黎宜民大肆屠戮朝臣,已經引起百官不滿。

尤其殺掉了黎銀這個權臣。

讓權臣家族人人自危,本來還有緩和的餘地。

但殺了黎銀之後,黎宜民和權臣徹底撕破臉,二者必死其一。

近來,黎宜民日日宣詔邊永入宮,還派人把使團下榻之處給監視起來,城外的軍營也有人監視。

黎宜民在逼邊永做出決定。

而權臣這邊,也在拉攏邊永,許諾邊永很多好處,但沒承諾過割讓土地。

可方瑛和夏壎要幹什麼?

把安南北部打下來?

這是擅自挑起邊釁,讓中樞如何自處?讓使團如何存活?

邊永很生氣。

可方瑛既然來了,說明他決心已下,不容更改,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使臣能改變得了的。

皇帝能給邊永最大的權限,作爲皇帝的親家,方瑛的權限必然比他邊永更大。

邊永只能服從,但心有怨懟。

“大人,掌控安南天下的人,終究是權臣。”

逯杲道:“就算咱們支持安南新王,平定權臣。”

“但他爲人狡詐腹黑。”

“等國內局勢穩定後,必然把咱們一腳踢開。”

邊永覺得這話有理:“尤其方總督有鯨吞安南北部之心,咱們只能讓安南局勢繼續亂下去。”

“而扶持安南王,必然讓安南從亂到治,不符合大明利益。”

“但新王一死,怕是王子黎鐉登基。”

邊永喝了口茶,潤潤喉嚨:“但王子和咱們有仇,他繼承王位之後,必會驅逐吾等。”

“而有資格繼承王位的,有恭王黎克昌,嘉王黎思誠。”

“恭王有賢王之稱,他登基也不符合大明利益。”

“嘉王平平無奇,倒是適合當傀儡。”

邊永可看走了眼了。

黎思誠是安南歷史上最有作爲的皇帝!

他就是唐宣宗李忱的翻版!

在潛邸時平平無奇,結果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登基後,他立刻展露出超凡的謀略,政治手腕高超,從權臣手裡奪回了權力,成爲英明的皇帝,老年又變得十分昏聵。

逯杲政治嗅覺不如邊永,問道:“可王位如何從黎鐉、黎克昌手裡,過渡到黎思誠手裡?”

他第一個念頭是殺掉前兩個人,讓黎思誠繼位。

邊永撫須而笑:“不用吾等做什麼,那權臣比吾等更加精明,知道會選擇誰登基的。”

“只是,咱們要讓亂的時間延長一點。”

“給方總督充足的時間,佔領安南北部地區。”

一邊說,一邊思考。

逯杲啜了口茶:“大人,用不用下官去把王子黎鐉,做掉?”

“萬萬不可!”

邊永道:“一動不如一靜,咱們按兵不動,兩邊討好,雙方通吃,纔是咱們應該做的事情。”

“夏大人佔據鴻基,對咱們而言,也是利處。”

“鴻基距離河內,幾百裡而已,急行軍半個月便能抵達,若乘船的話,三天時間就能兵臨城下!”

邊永斟酌道:“安南朝堂只知道我國有幾千兵卒,卻不知已經有了上萬人。”

“等打通朱雀關後,廣西有雄兵百萬,源源不斷進入安南,兵卒永遠不會缺。”

“完全足夠咱們左右安南局勢。”

劣勢和優勢,得看站在哪個角度思考。

逯杲笑道:“安南新王和權臣兩方角逐,咱們大明卻成了決定性勢力。”

“大人,咱們該利用好優勢。”

邊永頷首。

他並不知道,方瑛連戰連勝,已經打通了回朱雀關的路。

每座城池分兵駐守。

再打開朱雀關,源源不斷派兵進入安南。

但雨季來了,沒有繼續攻佔城池。

反正肥肉就在嘴邊,等雨季過去,一口吞下即可,沒必要一口吃個胖子。

而是從國內運載物資過來,準備應對雨季,尤其是醫者和藥材,必須多多準備。

明人可不是土人,土人不懂防範疫病,明人對疫病的防範是特別細緻的。

雨季是疫病高發期,必須注重防疫,防範蟲鼠。

而且,太醫院聯合醫藥司編纂了一本疫病防範書,送到廣西來,還派了一些醫者過來,實地考察,囤積藥物。

在朱雀關,他收到了皇帝的聖旨。

“皇恩難報啊!”

方瑛真的沒想到,皇帝和他想一起去了。

不但不反對他擅開邊釁,還給他足夠的支持,給他運送過來一批防潮的火藥,還有一批新式槍支,和大批的藥材。

返回安南後,將佔領的各城,全都改回交趾省的名字,他駐守在湯州。

和鴻基遙相輝映,楊嶼移鎮朱雀關,三點一線。

雨季到來。

安南朝堂上的局勢到了白熱化,邊永被扣在宮中三天了,逯杲着急也沒用,他也被限制行動了。

邊永在宮中,倒是好吃好喝供着。

他就是不吐口,不肯旗幟鮮明的支持黎宜民。

“邊大人,你也太貪了!”

“一千萬兩銀子,安南上下也沒有這麼多錢啊!”

“孤拿什麼給你?”

黎宜民額頭青筋跳躍,攥緊了拳頭。

邊永可不好糊弄。

他要求黎宜民下旨並蓋璽,昭告天下,若安南不拿銀子,大明軍隊就派兵來索要。

師出有名的打仗,才讓黎宜民恐懼。

畢竟安南是大明的交趾,萬一大明收回交趾後,不肯退兵了,他該怎麼辦啊?

“殿下,這是沒辦法的事呀。”

邊永苦笑:“微臣只是使臣,負責安南的主官叫夏壎,乃是軍機處行走,陛下的心腹。”

“他要這個價格,微臣有什麼辦法?”

黎宜民沒法耍賴,不給錢,大明就攻伐安南,攻克王都,這份威脅,他害怕啊。

“分二十年還如何?”黎宜民想試着講價。

“一次性付清。”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邊永道:“殿下,那些權臣家裡,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呀?”

“把他們都殺光了,錢財歸大明,也不虧的。”

演戲,也得演得像。

“你!”

黎宜民自然是捨不得的。

殺掉權臣之後,他需要一大筆錢,用來安撫手下人的。

本想把糧食賣兩道,結果糧食在海上消失了!

他懷疑,佔據鴻基的就是夏壎,問題是邊永不肯承認。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錢!

偏偏他手裡沒錢。

所以才着急得要清洗權臣,拿到權臣的家財,安撫手下人。

“殿下,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大明就是這個條件,不能更改。”邊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孤答應你!”

黎宜民咬牙道:“今晚明軍就進城,爲孤執刀!”

他擔心遲則有變。

權臣勢力腐蝕能力極強,萬一他手下有人叛變,可就不好收場了,速戰速決,大不了他去京師,求大明皇帝恩賞一筆錢。

“殿下先下聖旨,明日再說。”邊永不信黎宜民。

“消息不能走漏,當速戰速決!”

黎宜民讓人拿紙筆來:“孤這就寫,蓋上寶璽,也就生效了!”

“孤還願意和大明簽訂一份和書,您看如何?”

邊永當然不信黎宜民了。

算算時間,方瑛應該打通了回國的路,這樣一來,安南東北部,已經落入大明手中了。

而且朝堂局勢愈發敗壞,黎宜民忍耐到了極限。

拖不下去了。

“好吧。”邊永答應下來。

黎宜民露出激動之色,權臣不上朝,安南朝局徹底敗壞,民間造反風起雲涌,而鴻基往北的城池也失去了音信。

他擔心自己的手下,會被權臣買通。

也擔心沒死的黎鐉,有樣學樣,將他亂刀砍死。

待太監送來紙筆,他立刻寫下兩國和書,承諾給大明一千萬兩白銀。

當天夜裡。

駐紮在城外的明軍,冒着大雨入城。

黎宜民尚未睡覺,聞聽消息後,興奮地站起來,來回踱步:“明日一早,阻礙的朕的人,就都消失了!”

“朕登基以來,夙興夜寐,日日難以安枕!”

“今日之後,就要成爲安南真正的皇帝了!”

他滿腔希冀。

忽然,有個太監匆匆進來:“陛下,不好了,有人打開了宮門,有叛軍入宮了!”

什麼?

黎宜民好似聽到了個笑話,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那太監,把他提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宮門鑰匙都在朕的手裡,禁衛都是朕的心腹,誰能打開宮門?”

“你再胡說,朕就誅你九族!”

那太監滿臉是雨水,難受得慌,還不敢擦拭,哭泣道:“陛下呀,奴婢不敢騙您呀!”

“怎麼可能呢?”

“你們不是說,宮門鑰匙只有一把嗎?”

“就在朕的手上!”

“怎麼會有人悄無聲息的打開宮門嗎?”

“鑰匙從何而來的?”

暴怒之中的黎宜民,掐住那太監的後脖頸子,使勁將他的腦袋撞在牆壁上。

“你告訴朕!”

“哪來的賊人?他們是怎麼打開宮門的?是誰背叛了朕?”

“你告訴朕!說啊!”

他發瘋似的撞!

嘭嘭嘭!

那太監撞了幾次,額頭上鮮血淋漓。

伺候的宮人嚇得瑟瑟發抖,有膽子大的,悄悄往門口走,想趁機鑽出宮殿。

“你給朕站住!”

“朕看見你了!”

黎宜民十分敏感。

看到那太監的跑路,心情更加糟糕。

立刻丟下滿臉是血的太監,氣沖沖過來:“你敢跑?朕要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

宮人都知道黎宜民殘暴,稍有不滿便殺戮宮人撒氣,他御極不足三個月,殺掉的宮人就有一百多個。

那太監自知必死,惡從膽邊生。

忽然朝着黎宜民衝過來,用頭狠狠撞在黎宜民的肚子上。

黎宜民也不是什麼強壯的人。

只不過他是安南皇帝,沒人敢動他而已。

嘭!

黎宜民肚子被撞中,身體坐倒在地上,指着那太監:“你、你敢撞朕?”

“來人,把他碎屍萬段!”

“他敢傷朕,該誅他九族!”

他吼了半天,宮人卻沒有人動彈。

“你們怎麼不動彈?啊?朕的話沒用了嗎?你們也要造反嗎?”

黎宜民坐在地上,滿臉兇厲:“亂臣賊子,你們都是亂臣賊子!”

“朕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所有伺候的宮人瑟瑟發抖,不知該怎麼辦。

而那個太監卻把殿門打開,狂風驟雨吹進了大殿。

他對着黑暗嘶吼:“陛下就在這裡呀!快來呀!”

黑暗中,真的有人在快速靠近。

殿中伺候的宮人,彷彿看到了希望。

紛紛繞着黎宜民跑出殿外,和那太監一起喊,喊叛軍快來殺掉陛下。

黎宜民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這一幕,衆叛親離,不過如此!

“哈哈哈!”

黎宜民愴然慘笑:“爾等蚍蜉,也敢弒君?”

那太監回眸,哭泣着看着他:“蚍蜉尚且偷生,我們也是人,誰想死呀?”

“朕何其偉大,竟要死在爾等小人之手!”

黎宜民厲喝:“好,朕終究是皇帝,死也要死得像一個帝王!”

“給朕找一條白綾來,讓朕死得有尊嚴!”

呸!

一個太監一口濃痰,噴在黎宜民的臉上:“仁宗皇帝那般仁厚,也被你殘忍殺害,你卻想一死了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黎宜民愴然慘笑:“朕就知道,你們養不熟,早就該把你們全都殺死!”

“是朕的錯……”

呸!

又一口濃痰噴在他的臉上。

讓黎宜民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慘笑聲。

那些宮人把黎宜民圍起來,一人一口吐沫,往黎宜民臉上吐。

黎宜民不躲不避,唾面自乾。

“吐夠了嗎?”

“朕是皇帝,神權天授的皇帝!”

黎宜民嘶吼:“爾等侮辱皇帝,新君即位,必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不忠的狗,沒人會養的!”

“爾等今日唾朕,明日爾等都要陪朕而去,如此不忠的狗,朕也不要!”

“哈哈哈!”

黎宜民放聲長笑:“邊永誤朕!大明誤朕!”

他掙扎着站起來,使勁朝着牆壁撞了上去。

咚的一聲,鮮血殷然。

但人卻沒死。

疼,好疼啊!

黎宜民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頭好疼啊,自殺真的好疼啊。

看着皇帝如此有氣節,自殺而死,宮人竟生出敬佩之意。

這時,丁列、阮熾帶着幾百人,進入寢殿。

看到滿臉是血的黎宜民。

“陛下,您這是何苦啊?”丁列竟覺得大受震撼。

起碼黎宜民自知必亡,選擇了有氣節的死。

“丁、丁列?”

不想,黎宜民睜開了眼睛。

人沒死?

丁列嚇了一跳,六十多歲了,矯健地往後跳了一步,把阮熾給閃出來了。

“你、你要弒君登基?”黎宜民眼中都是血色,自己的血。

這一刻,丁列不知道是該跪下,還是該站着說。

阮熾恭然一禮,道:“臣等不敢弒君,更不敢癡心妄想。”

“但陛下弒君登位,得位不正。”

“還請陛下退位讓賢。”

黎宜民都懵了,我還能活?

那我撞什麼牆啊?

“不行!”

丁列厲色道:“此賊弒君登位,禍國殃民,大逆不道,絕不能生還!”

說完就後悔了,這種話自己怎麼能說出口呢?

讓後繼之君如何看他呢?

他環視一週,指着一個太監:“你,把他殺死!”

那太監就是用頭撞黎宜民的太監。

他竟有種報應不爽的感覺,跪在地上:“大人,是奴婢迎您入殿的,您怎麼能如此待奴婢呢?”

“本官瞎啊,這大殿還能找不到?還用你來引領?”

丁列厲喝:“快點殺!”

讓人丟了把刀給他。

太監顫顫巍巍拿起來,弒君的下場,是要死的。

他也沒權力拒絕。

走到黎宜民面前,顫顫巍巍的把刀放在黎宜民的臉上,但黎宜民滿臉是血,他看着恐懼,哆哆嗦嗦的。

偏偏刀鋒快,在黎宜民臉上劃了幾個口子。

黎宜民疼得眼淚流了出來:“丁、丁列,不要殺朕,不要殺朕!太疼了,不要殺朕啊!”

丁列都懵了。

黎宜民連自殺都敢,怎麼來了個“太疼了”呢?

畫風不對呀?

黎宜民爬起來,竟給丁列跪下了:“丁列,朕知錯了,放過朕吧,朕願意退位,朕還當諒山王,不當皇帝了,不當了……”

他不想死了,真的,撞牆的滋味太疼了,死的那一瞬間太恐怖了。

好死不如賴活着,還是活着好啊。

丁列反而猶豫了。

“你們不殺,本宮來殺!”

在兵士中間跑出來一個人,手持鐵刀,正是黎鐉。

黎宜民嚇了一跳:“你、你果然還活着!”

因爲要用明軍,他一直沒敢和邊永攤牌。

“黎宜民!”

黎鐉死死咬着牙:“你殺害本宮父皇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太疼了呢?”

“你殺害朝臣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他們家人的疼不疼呢?”

“你大肆屠戮的時候,可否想過別人的感受?”

“現在知道求饒了?晚了!”

黎鐉一把推開那個太監:“你們不殺,本宮來殺!”

“不要啊!”

黎宜民轉頭對着黎鐉跪着:“大侄子,伯伯知錯了,求求你放過伯伯吧!”

“這皇位伯伯給你,伯伯不要了,王位也不要了,就求侄兒給伯伯一條活路!”

“讓伯伯當一個普通百姓,不,讓伯伯給你當奴婢……”

“不要殺我啊!給條活路吧!”

他嚎啕大哭。

前倨後恭的樣子,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黎宜民爲人暴戾,殺人如草芥。結果他死到臨頭,卻比誰都害怕,嚇成這副狗樣子?

“給你個屁!”

黎鐉舉刀落下。

噗!

刀劈在黎宜民肩頭上,劈歪了,而且刀刃嵌在骨頭縫裡,拔不出來。

黎宜民慘叫個沒完:“疼啊!”

屎尿橫流!

毫無英雄氣概。

丁列和阮熾都看蒙了,黎宜民不是挺英雄的嗎?怎麼叫喚成這樣呢?

“朕不想這麼疼啊,給朕個痛快啊!”黎宜民自知必死,不停哭求。

黎鐉往黎宜民臉上吐了吐沫:“你真給皇家丟人!”

“你不丟人,你還跑!”黎宜民還在哭。

黎鐉語塞。

不過,他卻衝動了,他本來就是太子,是儲君,不是弒君篡位的小人,他不該砍黎宜民的。

不管怎麼說,黎宜民都是皇帝。

他砍了黎宜民,自己身上就有了污點。

當然了,這也是丁列、阮熾等權臣樂意看到的,只有這樣的皇帝,他們才能放心用做傀儡。

“請殿下繼續!”阮熾對着黎鐉行禮。

黎鐉一腳踩着黎宜民的肩膀,使勁把刀拔出來,然後對着黎宜民一頓亂劈。

偏偏都不劈要害,黎宜民慘叫聲充斥整個宮殿。

幾十刀後,人還沒死。

而殿外,一個穿着蓑衣的人進來:“磨磨蹭蹭,你們還在墨跡什麼呢?”

一聽聲音,黎宜民瞪圓了眼睛:“邊永,你騙了朕!還敢出現在朕的面前?”

他還中氣十足。

只是全身血呼啦的,看着嗬人。

黎鐉詫異地看向邊永,他沒想到,推動安南朝局的,竟然是大明使團,五味雜陳。

丁列和阮熾陪着笑臉,對邊永行禮:“邊大人安心,這宮中盡在掌握。”

邊永是黎宜民扣押在宮中的人質。

雖然達成了協議,但仍沒有放邊永出宮。

丁列控制黎宜民後,就派人把邊永放出來。

“怎麼還不快快動手?”邊永催促黎鐉。

黎鐉對邊永的恨,不亞於對黎宜民的恨意。

可此刻,卻是邊永左右局勢,促使他殺死黎宜民報仇,真覺得有幾分可笑。

“快些動手。”丁列催促。

黎鐉嘆了口氣,只能舉起刀,準備一刀梟首。

“亡安南者,必是大明!”黎宜民自知求饒無果,只能狠狠詛咒大明。

噗!

黎宜民嘶吼聲未絕,腦袋就被剁下來。

這個由弒君篡位登基,不足三個月的皇帝,黎宜民,安南第四個皇帝,終於落入尾聲。

而安南的政變卻纔剛剛拉開帷幕。

黎鐉惡狠狠道:“將他的屍身丟出去喂狗!”

殺死黎宜民,尚不解恨。

丁列有些驚恐地看着黎鐉,彷彿看到了一個年紀更小的黎宜民,他爲何也如此暴戾呢?

他和阮熾對視一眼,都看到了驚恐。

黎宜民給他們帶來的陰影實在太大了。

退出寢殿,丁列看了眼殿內跪着的宮人:“全都處死,一個不留!”

主子都死了,就讓這些奴婢陪葬吧。

也算死得其所。

“殿下饒命啊,奴婢等都是忠於仁宗皇帝的!”那些宮人哭訴。

黎鐉卻冷冷回眸:“那爾等爲何沒有殺死黎宜民,爲本宮的父皇報仇呢?”

宮人臉色一變,悲拗的哭泣,被黎宜民一語成讖了!

然後沒於刀劍之下,死不瞑目。

黎宜民的妃嬪子女,全都沒逃過這一劫。

三個月,安南發生了兩次政變,兩次奪門之變。

兩個皇帝被誅殺。

政局再次動盪不安。

整個河內,處於惶惶不可終日之中。

然而,在政殿內。

丹墀上龍椅空懸,無人能坐,朝臣議論紛紛。

丁列、阮熾等人討論新君人選。

朝臣都認爲黎鐉適合繼承皇位。

丁列和阮熾尚有疑慮,蓋因黎鐉殺人時候的眼神,和黎宜民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可不希望再出一個黎宜民了。

誰也不想重蹈黎銀的覆轍。

眼瞎扶持錯了黎宜民,結果把自己老命葬送了。

“聖使大人,您怎麼看?”丁列忽然問邊永。

邊永也參與了這次朝會。

他需要讓安南繼續混亂,安南王的人選只能是平平無奇的黎思誠,而不是有作爲的黎鐉。

“安南雖是下國,但也是衣冠之國,豈能使兩任安南王,俱爲禽獸耶?”

怎麼能讓兩個弒君篡位的劊子手當皇帝呢?

政事殿裡爲之一靜。

是啊。

黎宜民弒君篡位,黎鐉也不是好鳥,把自己伯伯殺了。

這兩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登基之後,會不會也有樣學樣,開始大肆屠戮朝臣呢?

朝臣看了眼空懸的龍椅,紛紛露出驚恐之色。

“聖使之言,振聾發聵!”

丁列躬身一拜,轉而環顧四周:“太子殿下,早在四月就已然遇害,此乃國民皆知之事,世間再無太子殿下了!”

他的稱呼叫錯了。

對着大明人說的時候,是要稱王的,所以有王上、殿下、王子這樣的稱呼。

只有自己關起門來的時候,才能叫皇帝、陛下、太子等等。

朝臣旋即一愣,然後對着龍椅跪下:“太子殿下崩於四月,世間再無太子殿下,如何承嗣大統?”

邊永沒計較稱呼問題。

黎鐉是絕對不能登基的。

而這個時候,黎鐉還美滋滋待在宮中,等着登基大典呢。

他是黎濬的長子,也是碩果僅存的兒子,是名正言順的安南國太子,黎宜民死後,他登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有太監急匆匆進來,告訴他結果。

政事殿,認爲真的太子已經死了,他是假的!

黎鐉瞬間傻了:“爲什麼?爲什麼?”

“是大明聖使大人,說安南王不能是……禽獸!”

這句話,讓黎鐉如遭雷擊。

他親手殺死黎宜民,是報父仇,也是給權臣交投名狀。

可到了邊永嘴裡,竟變成了禽獸!

“哈哈哈!”

黎鐉愴然慘笑:“難怪黎宜民說,亡安南者,必是大明!”

“那邊永先蠱惑黎宜民,又蠱惑丁列等人!”

“我安南雖承大明衣冠,但卻自成一派,如何頭上多了個太上皇?”

“他長袖善舞!左右朝局!”

“讓我安南大亂!”

“大明好火中取栗,郡縣安南!”

“好一齣大戲啊!”

“可憐丁列、阮熾那樣的可憐蟲,竟然還不知道!可笑!可笑!”

他發瘋似的大笑。

因爲,他知道,誅殺他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政事殿已經確定下來,黎鐉已經死了,那他就沒有活路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史書會如何記他呢?

也許連隻言片語都沒有吧,他已經死在三個月前黎宜民弒君風波里了。

而黎宜民,也只會記載被殺死而已,不會記載是誰殺的。

歷史重回慣性上,不會有絲毫改變。

“真是可悲啊。”黎鐉絕望地閉上眼睛。

而在政事殿。

丹墀上的龍椅上,空無一人。

而能決定龍椅上坐上誰的,竟是朝臣。

和正統十四年,朱祁鎮被抓,龍椅上空無一人,討論皇帝人選,何其一致啊。

“恭王素有賢名,下官以爲恭王適合承嗣大統!”又有朝臣建議。

恭王就是黎克昌,三叔。

但丁列、阮熾都不說話。

有賢名的人,是最不能登基的,這樣的人最難以掌控。

此刻,權臣和邊永想的異樣,都認爲不顯山不露水的嘉王黎思誠適合承嗣大統。

權臣的門下走狗開始提議嘉王黎思誠。

朝臣也都看出來了,素有賢名的黎克昌,被賢名所累,最沒有機會做皇帝的。

“長幼有序,如何能夠越過年齡大的恭王,請年齡小的嘉王承嗣大統呢?”邊永問。

丁列和阮熾瞳孔一縮,聽您這話的意思,是打死恭王黎克昌,再請黎思誠承嗣大統?

皇室的血已經流得夠多了。

還要繼續殺嗎?

一時半會討論不出個結果來。

這個時候,黎鐉的死訊已經傳來,邊永和丁列等人對視一眼,彼此頷首,覺得死得其所。

藉着更衣的機會,丁列和邊永密談。

“丁大人,不瞞您,本官認爲嘉王更適合承嗣大統,但恭王畢竟年長,攔在前面,不得不考慮。”

邊永其實在拖延時間。

安南終非大明,弒君篡位這種事都能發生,還在乎什麼長幼有序啊?誰勢力強,誰就當皇帝唄。

“王室不能繼續流血了。”

丁列道:“不如讓恭王主動上書,拒絕承嗣大統。”

“此計甚可。”

邊永覺得這樣會大量拖延時間的,便答應下來。

但安南沒有皇帝,自然恢復權臣執政的時候,混亂的局勢,很快恢復了原樣。

而佔據鴻基等北方城池的明軍,就顯得十分扎眼了。

但這在邊永預料之中。

由亂入治,是一定的。

他要做的是拖延入治的時間。

很快,恭王上書,以自己德行不夠爲由,拒絕稱帝。

朝臣快速擬定,黎思誠承嗣大統。

這是一場政治作秀。

黎克昌不可能不想登基的。

只因權臣沒有選他,他想登基也沒有門路,只能乖乖被權臣操縱,上了一道奏疏,把皇位讓給“老實巴交”的老四。

“大人,下官調查了這個黎思誠。”

逯杲抹了把頭髮上的水。

安南是雨季,幾乎天天下雨。

他們都是北人,呆得很不爽利。

“說!”邊永讓人給他奉上熱茶,驅驅寒。

別看安南天氣熱,卻喝熱茶養生。

“這個黎思誠在宗室裡,不顯山不露水,幾乎沒有什麼名聲,甚至有人都不認識他。”

逯杲喝了口茶:“幾乎什麼都打探不到。”

邊永忽然鄭重起來。

越查不到,越證明這個人越不簡單。

黎思誠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黎元龍的兒子,在河內一定會有名聲流傳的。

可都不知道,這就有問題了。

要麼黎思誠是個小透明,這種人註定是沒有大出息的。

要麼,他隱藏的很深,或者說是有人故意隱藏他。

“封地那邊呢?”邊永問。

“外面連天下大雨,沒法派人去。”

逯杲發現,控制安南,最大的問題居然是雨季。

邊永斟酌:“萬一黎思誠是唐宣宗一樣的人物,咱們可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應該不能吧?”

逯杲覺得不現實:“那黎元龍,也只是中人之姿,做安南王時,喜歡作樂,沒有什麼功績。”

“他生了四個兒子,難道個個都是人傑?”

“這也太不可能了吧?”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逯杲對安南王沒有半點尊重,直接稱呼其名。

這張嘴,早晚給他惹來禍患。

“是呀,撮爾小國,怎麼能孕育出真龍呢?”邊永也覺得太扯了。

正在思索中,隨從來稟報,丁列邀請過府一敘。

估計是討論明軍問題的。

“繼續查,一定要把這個嘉王搞清楚。”邊永忽然舉棋不定了。

畢竟新的安南王,關乎着大明利益。

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然後,去丁列府中。

進入一間密室裡商談。

“大人,安南願意將一千萬兩銀子,雙手奉上!”

丁列開誠佈公:“也請明軍,撤離安南!”

這也是約定好的。

黎思誠給一千萬兩,權臣也出這個數,換明軍束手旁觀。

“丁大人在說什麼呢?”邊永一直都不承認,鴻基的是明軍。

“明人不說暗話,安南正值多事之秋,請大明高擡貴手,大恩沒齒難忘!”

丁列深深一禮。

邊永冷笑,等我們大明虛弱的時候,你們再來咬一口?

這叫沒齒難忘?還是恩將仇報啊!

“本官既然和丁大人合作,丁大人也不是外人,本官就照實說了。”

邊永佯裝鬱悶道:“那駐紮在鴻基的明軍,確實是天朝夏壎,夏大人。”

“他本來護衛運糧船回國,奈何途中遇到海寇,不得不停靠鴻基。”

“又想從陸路回國,結果遇上了雨季。”

“這不,就被困在了鴻基。”

“等雨季過去,自然就回國了。”

聽到邊永這樣說,丁列鬆了口氣,這和他們預料的差不多。

大明不可能攻伐安南的。

因爲安南足夠窮,足夠沒用。

“只是!”

邊永話鋒一轉:“那六千船的糧食,全都毀了!”

“此事讓夏大人極爲震怒。”

“您是知道夏大人的,那是陛下眼前的紅人。”

“安南之事,全部由他全權做主,本官只是爲他跑腿賣命的。”

“這些糧食沒按時運送回國,必然遭到中樞申斥,陛下不滿,夏大人沒好果子吃。”

“咱們,也得吃瓜落兒。”

一聽這話,丁列差點沒暈厥過去:咋的,還要敲詐啊?

你們大明窮瘋了?連點糧食都吃不起了?

“這些糧食,是陛下用來征伐兀良哈要用的軍糧。”

“因爲些許海寇,耽擱了回國。”

“今年就無法征伐兀良哈了。”

“陛下必然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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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邊永苦笑兩聲:“本官呀,回國也得遭到訓斥,不知還是個什麼下場呢。”

丁列不敢吭聲,邊永說得越慘,敲詐得就越多。

說來說去,都得安南出。

其實,海寇他是知道的,丁家也是海寇,打劫那批糧食,他家也參與了。

所以他很早就確定了,駐紮在鴻基的不明軍隊,就是以夏壎爲首的明軍。

至於明軍攻伐北地,那就是打通回家的路唄,還能攻伐安南呀?除非大明有病。

“丁大人,不瞞您說,讓夏大人回國,怕是不容易呀。”

邊永見丁列不接茬,只能自說自話。

丁列滿嘴發苦:“大人,您是知道的,安南如此動盪,已經難以湊出這麼多錢糧了。”

“你們有苦,我們也有苦啊。”

邊永苦笑:“回了國呀,我們都沒法交差,到時候是掉腦袋的事呀!”

“像吾等這樣才能的人,在大明如過江之鯽。”

“誅殺吾等,陛下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丁列大吃一驚,想把邊永挽留下來,讓他當安南的臣子。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人家天朝上國的進士,能看上安南這破地方?

“說來說去,都是那黎宜民鬧的。”

邊永直呼其名,因爲沒給黎宜民上廟號,權臣壓根就不想給黎宜民上廟號,只給他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

“他前腳把糧食給大明,轉頭就把消息賣給海寇。”

“這纔出了這檔子事。”

“丁大人,不如再湊一萬艘糧食船,夏大人回國也能交差,自然將城池完璧歸趙。”

丁列瞪圓了眼睛:“一萬船?”

“黎宜民執政三個月,禍國殃民,烽煙四起。”

“哪有糧食給夏大人啊?”

“安南的情況您是知道的,之前湊出來的糧船,都是吾等家中的存糧啊。”

“那黎宜民說得好聽,用新糧還給我們,結果呢?”

“他一蹬腿,逍遙快活去了。”

“我們呢?”

丁列反應激烈:“邊大人,安南是真的一粒糧食都沒有了!”

再讓權臣家族補貼朝廷,可讓皇帝去死吧,打死他們都不幹了。

他們還犯愁呢。

黎宜民欠的糧食,誰還?

邊永也攤攤手:“那就沒轍了,夏大人不敢回國,只能想辦法籌措糧食。”

“可、可也不能佔着安南城池吧?”丁列覺得很屈辱。

“那你讓夏大人去哪?來河內嗎?”

邊永喝問:“糧食本來能安全運回國的,因爲海寇,被迫登岸,又因爲雨季給糟蹋了,我們找誰去呀?”

“中樞跟我們要呢!”

“你以爲,夏大人願意佔着安南的城池啊?”

“你自己說說,你們的城池裡面有什麼?除了土人就土人,連正經的漢話都不會說!抓去當奴隸賣了,都沒人要!”

邊永怒吼。

把丁列給吼懵了,語氣一軟:“邊大人您消消火。”

安南的糧食,因爲沒運出去安南,糧食糟蹋了,還得安南來賠。

你們站着我們安南的城池,還嫌棄安南。

我們找誰說理去呀?

“消個屁火,命都沒了,消火有用嗎?”溫文爾雅的邊永爆粗了。

丁列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惹他幹嘛呀?

現在還得需要大明呢!

等新君繼位後,把使團打發去柬埔寨,不就完了嘛。

不管天朝皇帝的面子,也得考慮那三千兵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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