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託一聽驚出一身冷汗,怕這事與女兒脫不了關係,“胡拉王子昨天沒說去幹什麼了嗎?”
託麗留了個心眼,沒敢說實話,“胡拉王子說要去打獵,邀我一同去,我身體不適就沒去。”
西託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趕忙向王爺稟報。胡拉王子在紅盧部地盤上不明不白的不見了,東盧王豈會善罷甘休,恐怕到時候他紅盧王也不好交代。王爺下令衆護衛四處尋找,宣佈重賞知情的牧民。終於幾天後,有牧民稟告看到兩隻腿上系紅稠緞的鷹,一看就知是獵鷹,這幾天老在白狼谷上空盤旋,卻又不見獵人。
王廳得到線索後,護衛總長帶領幾十名帶甲之士進入白狼谷。他們在谷裡四處搜尋,找到不少人體白骨,有多年陣舊的,也有幾顆頭骷能看出是最近幾天的。最後他們帶着三顆頭骷和幾具馬鞍,出了白狼谷,清點人馬時發現少了一個護衛。有人報告護衛總長說,有個護衛在荊棘叢中搜尋時因內急,交待了身邊的人一聲就去蹲坑了。護衛總長下令回去搜尋丟失的這個護衛,衆護衛聽了個個面帶難色,進谷裡也不敢再散開而是前後緊貼着。他們在谷裡喊着丟失的護衛,轉一圈沒尋着,也就撤了出來。
胡拉做爲紅盧部的貴客,如今他命喪白狼谷,連屍骨也沒找到,該如何向東盧王報喪?因胡拉王子來紅盧部是向西託家求婚的,這件棘手的事和西託家脫不了干係。紅盧王乾脆推給了西託,讓他盡最大能耐辦妥這件事,若處理不好東盧王問罪下來,那就只好把託麗小姐交代給人家了。
西託撓破了頭皮也沒想出個好主意,最後還是爲保全家族勢力要緊,不得不讓託麗受委屈了。那先去找夫人商量。
“夫人啊!咱家要大禍臨頭了。那胡拉王子走失,東盧王這一關不好過呀!要是沒有提親這件事,胡拉王子也不會來到紅盧部,也就不會落得個屍骨無存。東盧王肯定是會怨恨咱家的,如果再讓他知道咱家還沒應允下婚事,那東盧王的脾氣肯定會拿咱家裡出氣。或許會先拿託麗下手,定她個蠱惑王族之罪,讓女兒去終身爲奴。過後還會再尋找咱家的茬,他在單于軍中擔任要職,咱兩個兒子也算在他手下,他隨便尋找一個不是就會要了我兒性命。”西託說的有實情,也有連哄帶嚇。
西托夫人嚇得掩面哭泣,“這該如何是好?難道這個家從些就完了?大人啊!你快想想辦法吧!”
西託見是開口說正題的時候了,“眼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要讓東盧王知道我西託家已和她家聯姻了。這樣,託麗就是他家的媳婦了,他總不能讓自家兒媳爲奴吧!和他成親家了,想他也不會太爲難咱。可就怕託麗這野丫頭不肯就範,這還要勞煩夫人多費口舌。”
儘管西托夫人一百個不情願,可爲了西託家的存亡,她無奈地還是去找女兒商量了。
西托夫人見到託麗就抱住痛哭,“孩兒呀!那胡拉一死,這可就苦了你啊!”
託麗見母親哭的理由有些可笑,“呵!母親你這是怎麼啦?搞得給我死了夫君似的,要知道女兒可根本就沒有答應胡拉的求婚,也更不會對他有情。”
看到託麗還是無所謂,西托夫人更加悲傷不已,“傻丫頭,此事關係重大。爲娘也不願看到你走這一步,你必須以東盧家的媳婦身份才能保全自己。要不然,東盧王是不會放過你的。”
託麗聽了,倔強的說,“他胡拉王子出了事,也不是我害的,幹嘛非要來害我?女兒不怕,就在家裡等他東盧王來。”
西托夫人見沒說通女兒,就又使了絕招,“你這可就要了爲孃的老命了,你若有個閃失,做孃的就無心活在這世上了。”
紅盧王爺得到了西託的準信,一面馬上派人去向東盧報喪,說是胡拉王子因託麗小姐答應了婚事,他一時高興就帶人去打獵了,結果誤入了白狼谷。一面在王廳爲胡拉設了只有頭骷的靈位,由託麗着喪服守靈。
東盧部得到消息後,東盧王妃帶領五王子馬不停蹄的趕到紅戶王廳,她進入靈堂就痛哭不已。衆人好一陣勸,東盧王妃才稍稍冷靜下來。這時才顧上一直在一旁哭泣不止的兒媳託麗,就又一通教訓未能照顧好夫君,讓不太路熟的兒子誤入白狼谷。
託麗哭成一個淚人似的,她是真傷心了――好端端的一個未出嫁的黃花閨,卻忽然就成了一個寡婦。她平時的美貌被她大大咧咧的行爲給遮掩不少,此時的她可憐兮兮的哭着,怎能不讓看到她的男人憐香惜玉!可把個東盧五王子眼都看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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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有弟兄亡,其妻再嫁其兄弟的風俗,被中原人稱作肥水不流外人田。五王子帶胡拉靈柩回去時,就早做好了打算,有一併將託麗也給帶回去的意思。東盧王妃堅決不同意,認爲她是個喪門星,剛訂婚就剋死了丈夫,這樣的人是決不能準她進入侯王廳的。但她終歸是東盧王廳的媳婦,所以王妃就給她置辦了產業,讓她以胡拉王子妃的身份留在了紅盧部。
託麗從此被人稱王子妃,也不能住孃家了,就住在東盧部爲她置辦的王子妃大帳中。她越想越生氣,生胡拉的氣,他死了還名義上霸佔了她。可他以死了,她該去拿誰出氣。他是怎麼死的?她最清楚他實際上是去幹什麼了,可徐遷還好端端的,他卻怎麼就跑進了白狼谷?
託麗決定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到時候若查出真相,就好好教訓一下那個自高自大的人。
遠處一羣人死氣沉沉的向徐遷的馬羣行來。託麗沒有了以往在草原上歡快的心情,幾個相隨的侍女也都噤若寒蟬。徐遷見到她,知道她的近況,也替她惋惜不已。
託麗看見徐遷後,讓侍女們一旁等候,她獨自催馬上前單刀直入地問,“他是怎麼死的?”
徐遷冷靜地回問,“你是來替她報仇的嗎?”
託麗憤怒不已,抽刀壓在他的脖子上,“我是來替我自己報仇的,你害得我好苦。好端端的就因爲你對他下毒手,莫名的就讓我成了寡婦。”
大黑躲的遠遠的,他情楚越是人多,師弟的麻煩就越大。知道她頂多是來找個麻煩,出不了大事。
而鐵錘見託麗就往前湊,他看到她把刀架在徐遷脖子上,忙勸道,“託麗小姐,你若真要報仇,也有我鐵錘的份。那胡拉是真該死,他就是當年射殺師弟父母的人。不過,害你成爲寡婦,我鐵錘會對你負責一輩子的。從此後,你不嫁我就不娶。”
託麗聽鐵錘一通胡口瞎掰,氣的她又把刀指向他,“誰讓你負責一輩子了?說什麼我不嫁你不娶的混話,你也沒看看你那副煞神麼樣,這輩子還能讓人看上嗎?”
鐵錘被託麗罵得灰溜溜的逃走了,徐遷看着他狼狽逃去的樣,想不到平時笨嘴笨舌的,關鍵時候還真能巧舌如簧地東拉西扯給表明心意。徐遷想到這裡暗自好笑,由於剛報了血海深仇,這幾天心裡的痛快就容易流露出來,暗笑變成了發自內心向外的笑聲。
託麗見徐遷在笑,“好啊!害得我成這樣,你竟然還覺得好笑。待我把你交給東盧王,看他不讓人把你給碎屍萬段。”
徐遷也確實看到託麗挺慘的,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超俗的優越感,他一個奴隸竟然可憐起一個貴族小姐了。他誠懇的說,“還請託麗小姐高擡貴手,算我徐遷欠着小姐一條命,待日後就算爲你做騎奴也會盡心盡力報答你。”
託麗放緩了口氣,“算你還有點人味,你這條命就先欠着我吧!等哪一天我實在看不慣蘇菲那霸道樣,定會要你還的。不管你以後喜歡誰,我不希望是蘇菲,從小到大她總是壓我一頭。你最好讓她今後離遠一點,別讓她惹惱了我。”
徐遷感覺有些被擡得高高的,“搞清楚了!我可是個奴隸,人家是公主,怎麼可能?”
託麗真看徐遷是個謎,不知他是裝傻還是真傻,“反正我從沒把你當做奴隸看待。”她說罷覺得臉發熱,驅馬跑開,邊跑又回頭說,“記着,你欠我一條命。”
徐香媚最近忽然變得喜不自禁,引得蘇菲逗她是不是遇上心儀的人了?這天吃過午飯,帳外正熱得無處躲藏。香媚待蘇菲躺下午睡後,挎個小荊籃,裡面放了果品奶酒和四根草繩,出來往帳後的一個土嶺走去。她是前幾天聽鐵錘無意間說漏了嘴,再三追問下才知道哥哥和鐵錘師兄,殺了胡拉爲父母報了仇。她這次是要去祭拜父母,到小土嶺後面,擺開供品,困匈奴人不焚香,她就擰了四根草繩代替香用。神三鬼四,她用火石點燃了草繩,算是爲父母上四根香。
“爹啊!娘啊!你們死的好慘,那日射殺我們一家的是一個叫胡拉的匈奴王子帶人乾的,如今他已被哥哥給餵了狼。大仇終於報了,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徐香媚正在禱告,忽聽有人“啊”的一聲叫,嚇得她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