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拉衆隨從不由分說,一轟而上要綁了徐遷。大黑和鐵錘已悄悄把捕馬索抓在手中。徐遷忙暗中阻止兩位師兄莫動手,怕破壞了出逃計劃。
“兩位師兄稍安勿躁!我與他們一同去見西託總管把事情說清楚。”徐遷說罷,伸手讓人綁了。
烈日當頭,似火一樣炙烤着草原上的一切。徐遷被一根繩子的一端綁着雙手,餘留下長長的另一端被一個隨從牽着走。胡拉拿出水袋喝了兩口,故意在徐遷面前咂咂舌饞他。
徐遷終於忍耐不住口渴了,“胡拉王子,你不想給西託總管拉去一具屍體的話,就給我口水喝,我快渴死了。”
胡拉拿着水袋過來,他舉到徐遷面前。徐遷仰面張口接水喝,水袋裡的水卻被從他的脖頸處倒下。胡拉一陣狂笑,奪過隨從手中牽徐遷的繩。
“叭啦啊!”胡拉口裡吆呵着,雙腿猛夾馬肚驅趕。
徐遷突然聽到這個刺激神經的聲音,讓他想起幾年前他躲在父母身下時,一羣射死他父母的人跑過來,只停留片刻,被一人吆喝一聲“叭啦啊”,就又向前奔跑去。徐遷從父母身下的縫隙往外看,只能看到亂哄哄的馬蹄,但他永遠記住了這個匈奴將領的吆喝聲。
徐遷正想着這個胡拉是不是幾年前殺害父母的,那支騎兵隊伍的將領?忽被猛然起跑的胡拉給拉下馬。但胡拉並沒有停下,而是拖着徐遷繼續往前跑。
徐遷在被拖着的時候,擡眼看前方,他看到一雙褐色馬腿的腳脖處各有兩片白色毛。這正是當年他看到亂哄哄的馬蹄中,一雙特有的馬腿。眼前這匹馬上騎着的胡拉,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眼紅歸眼紅,他此時被馬拖着,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照這樣下去,別說報仇了,再給拖一會就連命也難保。眼下情況是,他只能眼睜睜等死,反正不能閉眼,就算死也要做個死不瞑目的樣,好讓神靈看到他的冤屈爲他伸冤。
鐵錘不放心師弟,留下大黑一個人看護馬羣,他獨自尾隨胡拉他們而去。他遠遠的跟在後面,也不敢靠前,忽然看到徐遷被拉下馬,他心中一驚:不好,胡拉還是下狠手了,師弟有危險。
鐵錘催馬上去,只見徐遷被在草地上拖行,而他的坐騎緊跟在後面,看它掙扎着的樣傷的還不算太重。鐵錘二話不說,抽出割肉吃的小刀,一刀割斷了繩,抓起徐遷放馬背上調頭就跑。
胡拉正得意地拖着情敵,忽然繩子拉空險些將他從馬背上掀下來。他扭頭看時,見徐遷已上了馬背。
徐遷和鐵錘的馬畢竟是師父馴養出來的上等馬,眼看把胡拉一行人越丟越遠,他又不甘心了,邊跑邊對師兄說,“師兄可先行離開,我今天遇到了殺害父母的仇人了,一定要爲父母報仇。”
鐵錘生氣的說,“竟說些沒用的屁話,師兄我能丟下你一走了之嗎?可他們人多勢衆,該如何取勝?咱還是先跑吧!保命要緊。”
徐遷早已計上心頭,“師兄可知白狼谷的利害?咱們把他們引入白狼谷,不過到時候可能都出不了谷,一同餵了狼。”
鐵錘一聽來了精神,“當然知道這白狼谷的厲害了,我鐵錘這麼多年受盡了匈奴人的欺凌,今個正好拿這幫作死的傢伙解心頭之恨。師兄就與你一同闖一闖這鬼門關,就算出不來谷,有幾個匈奴賊人陪葬也心甘了。”
白狼谷是一個有來無回的地方,這周圍的狼白天都聚集在谷裡,任憑三五成羣帶刀之人大白天進去也不夠填飽狼肚。這白狼谷是由一條大邱嶺圍繞而形成的,只留一個谷口,谷裡擋住了草原的狂風,星星點點的長着樹木,周圍嶺腳下長滿了荊棘,人馬進去只能原路返回。徐遷和鐵錘故意放慢馬步,但老是在距離胡拉他們有一箭開外的地方,以防遭到他們放箭暗算。
徐遷和鐵錘來到谷口,毫不猶豫地一頭紮了進去。胡拉及衆隨從緊跟着追了進去,他們不是紅盧部人,不瞭解地情,進了谷裡還大喊大叫的招引狼。
徐遷和鐵錘進入白狼谷裡就撒開歡地跑,沿着谷底披荊斬棘的,竄過一個個荊棘叢,繞一圈又跑出了谷口。
在谷裡休息的狼被驚動了,待它們反應過來,徐遷和鐵錘已出了谷。而胡拉一行人,在谷裡不見了徐遷蹤影,想出谷時幾次進入的荊棘叢都是死路不通。終於胡拉看到一處掛着一段絲帶,知道是出口。原是進來時徐遷怕摸錯出口掛在荊棘上的,出來時慌忙撕扯中被掛掉了一片。待胡拉趕到,但爲時已晚,已經集結了一羣狼堵在了出口處。
胡拉一行人常年不是打仗就是打獵,見到狼羣反倒興奮起來,射死一匹狼後,狼羣四散躲入荊棘叢中。由於出口的路十分狹窄,他們只能一字排開,不能報團照應,不斷被躲藏在荊棘叢中的狼襲擊。胡拉只好又率衆隨從退入谷裡,他定下神來再看身邊已少了兩個人。
到了開闊處,胡拉放箭又射中了一匹狼,衆隨從也慌亂地四處射箭。頭狼不再發出攻擊的信號,狼羣散開來,只是遠遠觀望這幫帶刀射箭的人,一時並不敢靠近。它們索性返回出口處先去分食剛纔被撕扯跌落下馬的兩個人。時間一刻刻的過去了,胡拉知道時間對他們會越來越不利,人馬高度戒備十分疲憊不堪。若再等到晚上,一個盹兒就有可能餵了狼。
胡拉必竟是上過戰場帶隊的武將,他要求隨從打起精神,不願餵了狼的話,趁天黑前衝出谷外。
徐遷和鐵錘出了谷,守在谷口等待漏網之魚。剛開始時聽到裡面一陣叫喚哀嚎,不一會又聽到馬匹嘶鳴聲由近向遠。徐遷知道是胡拉他們衝到了谷口狹窄處受到了狼羣的襲擊,後又往谷裡開闊處撤退。馬叫狼嚎聲越來越遠,聽谷裡漸漸安靜了下來,直到等的鐵錘有些不耐煩了。
“我看胡拉這雜碎早已被狼羣給吃進肚子裡了,再等下去他就變成一坨狼屎又給拉出來了。咱們還是趁早回去吧!以免大師兄擔憂。”鐵錘揉着餓得咕嚕咕嚕的肚子說罷,這纔想起帶的奶酪乾糧在他身上,就掏出一塊奶酪遞給徐遷。
徐遷沒接奶酪,而是取走鐵錘身上水帶喝了大半袋,“不可掉以輕心,胡拉他們人馬衆多,怕是狼羣也難擋住他們死命的衝殺。決不能讓這個惡魔走出白狼谷,報不了仇不說,他回去還會要我兩的命的。”
終於,谷裡又傳來了一陣馬斯鳴人慘叫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人滿身是血地騎着受傷的瘸腿馬衝了出來。徐遷細瞧這個連右耳都被狼給咬掉的人,滿臉是血的半天才認出是胡拉。徐遷上前擋住了胡拉的去路,胡拉殺紅了眼,一言不發便揮刀砍向他。一旁的鐵錘見狀揮起了捕馬索砸出,早已精疲力盡的胡拉一招都沒招架住,有中的刀就被打落。
胡拉一看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忙又求饒,“兩位爺請放在下一馬。我本於兩位無甚怨仇,只是受託麗小姐指使來教訓徐遷。”
鐵錘一聽胡拉臨死了還在敗壞託麗的名聲,他一氣之下掄傢伙就要打,“看不砸扁了你這畜牲的腦袋,託麗小姐多善良呀!她怎會讓你來害人?”
徐遷伸手攔住了鐵錘,他狠狠的瞪着胡拉道,“胡拉,你作惡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今日下場?當年帶領騎兵在漢朝境界殺了我的父母,還抓走了我和妹妹。我帶妹妹逃走,大難不死就是爲了等這一天,今天要讓你血在血償。”
胡拉看了徐遷半天才穩住後仰天長嘆,“唉!想不到當年逃跑的毛孩,我以爲早讓狼都給吃了,卻不知留下如此大患。來吧!給個痛快的一刀。”
徐遷拿過鐵錘手中的捕馬索,只是用繩抽在了胡拉騎的馬臉上,這馬調頭馱着胡拉返回了谷裡。不一會,只聽谷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聲。
託麗直到晚上也沒見胡拉回來告知情況,天一亮她就起來到王廳打聽徐遷情況,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卻得知徐遷安然無恙,可胡拉卻昨晚都沒回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去找父親商量。
西託做爲王廳總管,很少回家,所以他把最寵愛的小妾帶在身邊。昨晚和小妾又纏綿了一通,畢竟歲月不饒人,身體有些吃不消,讓平時愛早起的他,今早貪睡不起。把託麗急的在父親寢帳外團團轉,寵妾先出來迎親託麗。
“大小姐一大早的來找大人,是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還是先去客帳裡再多等會吧!做人子女該知道心疼父母,大人昨晚沒睡好,就再讓他多休息會吧!”這小妾邊說着話,還賣首弄騷的。
託麗早就看不慣她霸着父親,“不是什麼好貨色!我父親的身體都讓你給掏空了。給我滾一邊去,我一眼都不想多看你。”
“混賬東西,沒大沒小的,還不快給你姨娘賠禮!”西託正好睡醒起來,聽到帳外說話,出來教訓女兒。
託麗顧不上和父親理論,直接說,“父親,出大事了,胡拉王子昨天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