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潮水一樣涌上來的匈奴人,李斯嚇得臉色發白。蔚獠的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容,“呵呵!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尉繚子,你笑什麼。匈奴人攻上來了!”李斯有些氣急敗壞的道。
“呵呵!通古兄,不會長久了,匈奴人攻得越猛,就說明他們是強弩之末。出不了三天,匈奴人必退。他們終於堅持不住了!”蔚獠笑呵呵的說道。
“你是說他們的糧食就要耗光了?”李斯立刻明白過來,匈奴人遠道而來,不可能偕行大批輜重。蔚獠說的堅持不住,很可能就是匈奴人沒有吃的了。謝天謝地,終於將這些傢伙的糧食消耗得差不多了。
“要謝謝羌人與月氏人,他們與匈奴人心懷各異。不可能拿自己手中的食物,分給匈奴人。匈奴人也是同樣如此,這樣一來誰也不願意運糧運牛羊過來。其結果,只能是消耗光了偕行糧草之後一拍兩散。走吧!去看看李斯,那小子最近殺人殺到手軟。看看他彈壓羌人與月氏人如何了!”
如果雲玥見了現在的李斯,一定會大吃一驚。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現在居然披頭散髮雙目赤紅。在他的面前有一個巨大的坑,裡面堆滿了男人女人,甚至是老弱婦孺的屍體。猛火油往上面一澆,熊熊的烈火便燒了起來。蒸騰的黑煙在銀月之下,好像是一個沖天巨柱。
矯城東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這個大坑,他殺過人。不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殺人的,那些殺才殺人就好像殺雞。脖子上抹一刀。血還在“滋滋”向外噴濺。擡起一腳便將人踹進坑裡。
受傷的人在坑裡無助的攀爬。可沒有半點結果。鮮血浸透了黃土,以至於坑邊都是黑色。
大火着起來的時候,還有些人沒有死。皮肉燒焦的“吱”“吱”好像天外魔音,聽在耳朵裡麻癢在心裡。恨不得將心掏出來,撓兩下才過癮。
“矯哥,以前聽說韓非公子人雖然刻板。但也不知道這樣嗜殺,烏孫大爺可都沒這麼幹過。”西城的隊正悄聲對着矯城東說道。
“閉嘴!嫌命長了,瞎咧咧。這些都是叛逆。叛逆你懂麼?若不是今天挖出來,一旦半夜開了城門,咱們哪裡還有命在。”北城的隊正接口說道。
他們這些城管的隊正都被集合起來,實在調派不出人手。只能派給韓非這些城管,還別說。這些人平日裡都在底層混跡,人頭和地面都熟得很。無論藏得再深的傢伙,都能被從耗子洞裡掏出來。韓非正是藉助他們,纔將這些被策反的羌人奴隸和月氏人搜檢出來。
謀逆是死罪,韓非也不是書呆子。特事特辦,在城牆不遠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坑。什麼羣衆集會拉人蔘觀等等儀式性的東西都省了。給一刀扔進去了事,反正在蔚獠那裡要了十幾桶火油。大火一燒。保準沒一個活口。
“別嚷嚷了,李斯大人與蔚獠大人來了。”矯城東眼尖,見到城牆上面下來一隊人。中間的兩個,正是平涼級別最高的兩位老大。
隊正們一個個站得筆直,平日裡見到這些大人物的機會可不多。現在正是表現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住。
很遺憾,這些大佬們根本不去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韓非的身邊,李斯疑惑的道:“廷尉大人爲何如此?難道這些賤民還敢抗命拒捕不成?”李斯不相信,在平涼城裡這些傢伙還敢真造反。前些時已經抓了一批,羌人,月氏人的壯年男子不管有沒有罪都關了起來。現在這些婦孺,能翻起什麼大浪來。
“三木之下豈無冤魂,韓非在此迎接刑天之怒。這些人有什麼冤屈,儘管衝韓非而來。平涼逢此劫難之時,寧可錯殺一千寧勿放縱一個。”一番血腥氣沖天的話說出來,差點嚇李斯一個跟頭。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居然從性子平和的韓非嘴裡說出來。平日裡看這位師弟文質彬彬,沒想到殺起人來居然這麼狠。
“非常時期,廷尉大人這話沒有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妄縱一人。只要有嫌疑之人,皆可殺之!廷尉大人辛苦!”蔚獠對韓非的話大加讚賞,認爲這樣做太對了值得推廣。
“韓非平生最重法度,卻不料想今日做了一個屠夫。只要能幫助二位大人,守住這平涼城不負侯爺所託。縱是做一個屠夫,又當如何!”
李斯正冠整衣,對着殺氣凜然的韓非便是一禮。
窮奇躺在扁鵲的藥廬裡,肚子上密密麻麻的封了不下百針。渾身上下的傷口多達三十餘處,好幾處都深可見骨。擡回來的時候,腸子都翻在外面。若不是有扁鵲這樣的名醫醫治,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老傢伙,這小子沒事兒吧。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老朽可無法跟侯爺交代。”漁老看着面色潮紅,發着高燒的窮奇有些擔憂的說道。
“哼!這小子平日裡仗着骨骼健壯,傷身子的事情沒少幹。好幾次,見到他大冬天打着赤膊。那是好人乾的事情?天地有陰陽,四季有時令豈是……”漁老剛剛問一句,扁鵲便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漁老一個頭有兩個大,這老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絮叨起來。
“不聽你那些什麼大道理,快說這傢伙能不能活。”漁老急着說道。
“看看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他運氣不錯最近侯爺發現了這味叫做三七的藥。不然,哪裡能這麼快的止血。這麼多傷口,便是流血也生生流死他。”扁鵲一邊說,一邊搗爛了陶罐中的草藥。在窮奇的傷口上塗塗抹抹,不一會兒綠色的汁液便敷滿了窮奇全身。
漁老黯然走出扁鵲的藥廬,就連一向寵溺的芊芊向他問好都含糊過去。雞冠山下還駐着數千匈奴人,不過老狗前些天帶着一隊侍衛殺過去之後,匈奴人再也沒有攻山。
雞冠山現在很清淨,所有工廠都停產了。工人們都被關進了牢房裡,甄別太困難,天知道到底哪個是有二心的哪個是沒有的。只有山頂的風車還在不停轉動,卻沒了打鐵的聲音。
匈奴人不來,漁老當然也不想下山去找他們麻煩。平涼哪裡也不知道打成了什麼樣,希望老狗帶的一千人可以幫到蔚獠。這是自己能夠湊出來的最大力量。若是平涼守不住,那等待自己的也只有覆滅一途。有一點可以確定,在雞冠山覆滅之前。漁老會用火油焚燒掉所有的東西,連一個紙片兒都不會給匈奴人留。這裡的東西太過危險,一旦流傳出去將會是整個華夏民族的災難。
“老耿,你說這次能頂得住麼?”漁老望向平涼方向,憂心忡忡的道。
“呵呵!頂得住?你應該說匈奴人會死多少,平涼的城防是咱們兩個設計的。那些奇巧的機關,哪一樣不是殺人利器。就憑匈奴人那些攻城辦法,想要攻破平涼。除非他們將屍體摞得比平涼城牆還高。
就算是想要挖地道也是不行,平涼的護城河都是底下涌泉。好幾處好幾處都是溫泉,城南與城西的護城河水常年不結冰。挖地道的後果就是,將匈奴人活活淹死在裡面。”耿師傅說的胸有成竹,平涼的城防都是他與漁老設計的,他們瞭解每一處機關的功用。
再說,那數百架三弓牀弩也不是吃素的。耿師傅不認爲匈奴人會討到好去,可他卻沒有料到匈奴人居然有了秦人的裝備。從衝城車攻城鑿一直到秦弩,應有盡有。
而此時的平涼城,也經歷着前所未有的衝擊。黑宏的眼睛真的紅了,剛剛衝上去的是黑氏部落最精銳的一隊勇士。
衝鋒的路上被射死一批,靠近城牆又被射死一批。到了城牆下,兜頭澆下來的猛火油又燒死一批。剩下的人踩着焦糊的屍體搭雲梯衝擊城牆,可得到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大哥,這樣不行啊!就算咱們都死光了,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內攻下平涼。”黑宏急了,竄到黑風面前大吼着說道。
“黑風首領,老朽倒是有個辦法。或許能夠攻破這座平涼城!”羌人的大長老忽然開口說道。
“哦,大長老有什麼辦法?”
“這幾天我觀察了,城南和城西的護城河沒有結冰。咱們可以從城北繞到城西的城牆下面,用木頭和牛皮搭出一個棚子。然後在護城河裡面打水,不斷澆在棚子上。
我們的人就在棚子裡鑿平涼的城牆,華夏人的城牆用的都是城磚。只要將底下掏空,上面自然便會垮下來。您看,這樣能行麼?”
黑風眼前一亮,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長老說的有道理,就不信你們的火能將水也點着。就算你的城牆再厚,也終有被鑿穿的一天。
“黑宏,就依大長老的辦法。立刻組織人繞道西城,攻下平涼大長老計首功。”黑風大聲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