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很快過去了。
這段時間內，程瀚拿出了驚人的高率，蒐集到了超過五萬個祖靈的“印記”。
以此計算，平均每天不少於兩千個祖靈印記。
這一方世界的祖靈堪堪超過十五萬，被“說服”的祖靈比例，已然高達三分之一。
在這個過程中。
程瀚特意分出了數十具分身，分頭前往各個地方去“說服”祖靈。
隨着時間的推移，祖靈們彼此互通有無，“盲者”的大名變得愈發響亮。
有趣的是，到了後來，程瀚強行闖入一些祖靈堂。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對方便主動交出印記或者祖靈之光。
這幫祖靈表現出來的超高自覺性，頗讓人有點無語。
此外。
其中還有一些更加有趣的經歷。
比如：
某一天夜晚。
程瀚藉助衆多“印記”，大致定位到了一個比較偏遠的祖靈。
他隨即進行了一次推演，鎖定了對方的準確位置。
程瀚使用了一次閃遁，來到了祖靈堂前面，直接施展秘法進入其中。
以上這一套動作。
僅僅只用了不到三秒。
因爲早已玩了幾萬次，熟練得不能再熟練了。
隨後。
程瀚看見了以下景象：
一株近一米高的灌木，也就是祖靈的具現之物，聳立在一片如茵草地之上。
一顆明亮的綠色光球，一動不動的懸浮在祖靈上方。
正是祖靈之光。
而從光球的亮度來看，這一份祖靈之光的分量還不少。
很顯然。
這位祖靈提前準備好了這一份祖靈之光，等候盲者先生大駕光臨。
當程瀚現身的那一刻。
灌木明顯抖動了一下，繼而安靜下來了。
這個小細節足以證明，某人搞出來的一系列事情，在祖靈羣體中留下了“赫赫兇名”。
程瀚的嘴角抽了一下，伸手收走了綠色光球，一語不發的離開了祖靈堂。
他走了之後。
灌木輕輕揮擺了幾下枝葉，發出“沙沙”的輕微聲響，給人一種“逃過一劫”的既視感。
另一邊。
程瀚通過祖靈之光，目睹了灌木祖靈的表現。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咕噥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
又過了一天。
一座祖靈堂內。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在愉快的玩着木偶玩具。
它正是第二個被找上的祖靈。
先前小女孩不願意參與程瀚的計劃，被狠狠的恐嚇了一下，被迫交出了一份祖靈之光。
此時。
十幾個木頭玩偶，圍成一個圓圈，正在歡快的跳着奇怪的舞蹈。
“咔！咔！”
關節的扭動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小女孩看得聚精會神，一張臉龐滿是笑容。
過了幾秒。
小女孩忽然感應到了一種莫名的呼喚，一下子呆住了。
它眨巴一下眼睛，一臉畏懼的嘀咕道：“該不會是那個惡人吧？”
木偶們察覺到異常，通通都停了下來，仰着腦袋望向了小女孩。
這隻祖靈習慣性縮了一下脖子，轉頭看向旁邊的小牀，有一種“鑽回牀底”的強烈衝動。
小女孩強行抑制住衝動，嘀咕道：“我不怕惡人！”
它並不是不怕“惡人”，只是“惡人”現在還沒來，所以它稍稍有那麼一點勇氣。
一秒後。
一股信息流，憑空降臨於小女孩腦中。
它花費了一點時間，消化完了信息，一張小臉流露出敬畏之色：“這個惡人好厲害。”
信息中記載着一種非常高明的秘法，可以讓小女孩連接上一種名爲“祖靈秘網”的東西。
儘管它並不知道，祖靈秘網到底是什麼東西，但該秘法蘊含的諸多技巧，委實讓它歎爲觀止。
小女孩緊接着又陷入了深深的猶豫：“我要不要施展秘法，連接上祖靈秘網呢？”
從本心來說。
這隻祖靈實在不願意參與這樣的破事。
不過。
“惡人”給它留下了非常深的心理陰影，再加上先前被迫交出了祖靈之光，它最終還是屈服了。
小女孩不甘心的嘟噥了一句：“惡人真是太討厭了！”
這隻祖靈只敢嘴上抱怨，手上還是老老實實的嘗試了起來，接着成功施展出了秘法。
一道晦暗的波動，從它體內涌了出來。
小女孩驚奇的看到，一根無形之線從上方垂了下來。
它低聲嘀咕道：“這就是祖靈秘網的‘網線’嗎？”
這根所謂的“網線”，似乎由無數玄奧印記串聯而成，小女孩只是看了一眼，便想通了不少以前想不明白的東西。
它呆呆凝視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觸碰到了“網線”。
下一刻。
小女孩的表情變成了震驚，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呀！”
通過這根無形的“網線”，它竟然感應到了許多祖靈的存在，彷彿它們就在身旁。
它隨即產生了一種明悟：“這絕對就是惡人一手創建的‘祖靈秘網’，祖靈通過這張秘網可以彼此接觸，並隨意交流信息。”
以往之時。
由於世界規則的限制，祖靈無法離開自己的領地範圍。
它們只能感應到附近區域的祖靈，彼此之間根本無法直接溝通，只能通過庇護者交換信息。
兩者比較。
祖靈秘網的出現，簡直是一種劃時代的飛躍。
小女孩吞了一口口水，神情變得更震驚了：“惡人太厲害了。”
這一刻。
這隻祖靈忽然覺得，被惡人狠狠欺負了一番，被迫交出了一份祖靈之光，好像……也不是壞事哈！
否則今天就不會看到神奇的祖靈秘網。
小女孩觀察了一會，很快發現了一個手杖模樣的祖靈。
它馬上感應到，手杖似乎也處於極度震驚的狀態。
小女孩“嘻嘻”笑了一聲，按照信息的教導，興致勃勃的發送了一條信息：“嗨，你好呀！”
過了好幾秒。
一條帶着震驚的回覆過來了：“你……你好！”
於是。
在這一方小世界中。
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次“網絡聊天”，就此上演了。
雙方的這一次聊天，便是足足兩天兩夜時間，不管是小女孩還手杖，聊得根本停不下來。
不止是它們。
其它祖靈也差不多。活脫脫就是一羣重度網癮患者。
*
又過了一天。
祖靈秘網之中。
剛剛迎來的“村網通”的祖靈，再度多出了一萬個。
小女孩積極主動的扮演了“迎新導師”的角色，熱情滿滿的教導着好幾個“新網友”，如何更好的使用祖靈秘網。
畢竟它上了幾天秘網，摸索出了一點經驗，好歹也算是“老網友”
而在祖靈堂內。
一幫木頭玩偶，圍着小女孩轉來轉去，盼望着祖靈來關注它們的表演。
可小女孩已經變成了網癮患者，對此視而不見。
如此景象。
極爲生動的詮釋什麼叫做——移情別戀。
但這並不奇怪。
畢竟小女孩玩了長達一千年的木頭玩偶，早就玩膩了。
幾個小時後。
“網線”忽然顫動了一下。
小女孩只覺得眼前一花，半空閃現出一道光幕，其上赫然是一個任務。
它快速閱讀一遍，眼睛當即瞪得老大：“祖靈可以離開領地？真的假的！”
這正是“惡人”發佈的任務。
任務中提到了一種相當驚人的秘法，可以幫助祖靈掙脫世界法則的束縛，可以在一定時間內脫離領地。
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任務中還說明，唯有接受一件任務，才能獲得該秘法。
小女孩再度陷入了糾結：“這秘法看着好厲害，我要不要參與呢？”
這三天以來，它與衆多祖靈交流過，聽聞了許多新鮮事，對外界的渴望愈發強烈。
小女孩最終下定了決心：“反正我的祖靈之光已經落到了惡人手中，爲他效力也沒關係。”
它馬上通過“網線”發送了一條報名消息：“我要參加！”
“惡人”的反饋非常快。
又一股訊息流降臨了。
小女孩這次耗時一個小時，才勉強消化完了秘法。
該秘法的名字叫做——靈傀秘身術。
簡單來說。
雖然有世界法則的約束，可這裡面也有空子可以鑽。
即——創建出一道分身。
主體帶有核心的祖靈烙印，依舊留在領地之內，分身則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動。
只要分身與主體的距離在一定範圍內，雙方完全可以共享力量。
這種巧妙至極的方式，委實有點顛覆了小女孩的認知。
它回味一會，忍不住感嘆道：“如果就惡人……不，瞎子早來幾百年就好了。”
小女孩悄然放棄了“惡人”的稱謂，轉而開始稱呼“瞎子”。
知曉世間竟然存在分身秘法之後，這隻祖靈開始覺得，自己過去的幾百年就像是在坐牢一樣。
真不值得！
*
沒多久。
小女孩的身形忽然模糊了一下，接着變成了一對雙胞胎。
其中一道身影稍稍淡一點，看着像是一個影子。
這自然是分身。
它之所以如此快的掌握靈傀秘身術，並非是悟性過人，而是“網線”傳輸過來一道印記。
藉助印記的助力，便可快速施展秘法。
此時此刻。
小女孩與自己對視，只覺得新奇到了極點：“真好玩！”
旁邊一羣木偶，全都看得傻掉了。
小女孩欣賞着玩具的傻眼，得意的笑了起來。
它朝着木偶擺了擺手：“我要去爲瞎子幹活去了。”
小女孩連蹦帶跳的穿過法則空間，出現在村莊內。
它對這裡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絲毫沒有逛一逛的意識，直接升空飛向了遠方。
祖靈本質上是一種無形的靈體，飛行對於它們來說就是呼吸一樣的本能。
用不着學習。
天生便可掌握。
小女孩一口氣飛出了領地範圍，進入了新的區域。
它俯瞰着下方的景色，滿心滿眼都是激動。
一千年了！
終於看到了外面是什麼樣！
這時。
祖靈秘網又出現了一條“公告”。
大意就是——版本更新，又多了一種功能。
並且還是免費功能，不需要幹活就能學習。
小女孩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居然是一種“拍照”功能。
說白了就是拍攝物體的影像，將之發送到祖靈網絡，供其它祖靈瀏覽。
小女孩立即施展了一下“拍照術”，對準下面拍了一張照片，將之上傳到了網絡中。
於是。
這一界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帖子”，就此誕生了。
小女孩欣賞了一會，開心的笑了起來。
*
遠方。
“世界第一貼”出現之時。
程瀚作爲“網絡管理員”，第一時間感應到了。
他心念微微一動，圖片瞬間出現在眼前。
照片的主題，是一座一望無際的巨大湖泊。
清風掃過，湖面波濤滾滾。
程瀚瞄了一眼，嘀咕道：“各個形態的祖靈中，人形形態祖靈的活躍度最高。
“我原先以爲形態只是外在，對祖靈的影響不大，現在看來形態與內在本質也有一定的關係。”
他看着帖子接二連三的出現，由衷的嘆了一聲：“‘祖靈界’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事實上。
程瀚之所以會突發奇想，創造出神奇的祖靈秘網，正是受到了前世的啓發。
隨着他對祖靈的研究越來越深入，對世界法則的認知越來越多。
他忽然驚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祖靈可以被視爲——基站。
祖靈受到世界法則的限制，被束縛在某一片區域，哪裡也去不了。
可有得必有失。
每一個祖靈在領地範圍內，掌握了相當強大的能力，其中便包括——信息。
程瀚利用這一點，蒐集了衆多祖靈印記，成功的搭建起了一道祖靈秘網。
他輕笑了一聲：“我的運氣當真不錯，只是無意中撞見了一個小世界，居然發現了一條成神的途徑。”
沒錯！
根據推演的結果，祖靈秘網發展到極致，登上神位是大概率之事。
缺點就是，這一方小世界並不大，神位的潛力比較有限，最多隻能達到高位神將的水準。
而且由於這是奇葩的“網管之神”，強於信息交流，正面的戰鬥力實在堪憂。
不過程瀚對此不是很在乎：“反正只是一種輔助神位，順手多凝聚一枚神印也不是壞事。”
他注視着小女孩的身影，面色稍稍嚴肅了一些：“前提是找到那一隻該死的‘劫’，阻止祖靈界被毀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