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弄錯人了

071 弄錯人了

蘇家村人得知蘇大妞姐妹兩人爲了蘇望丟的一件外衣恨不得村子翻一遍,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心裡更加肯定蘇家是真窮,要啥啥沒,爲了一件滿是補丁的外衣,還嚷得全村皆知,值得嗎?

她們也不怕丟人!

嘿,她們當然不怕丟人,她們就怕村人不知道呢!

蘇寡婦她婆婆也聽了說了這件事,她回到家就忍不住把這事說給了老頭子聽,她見三個兒媳婦兩個廚房,一個在院中,就把聲音放大了些,故意讓她們聽着:“瞧瞧,二牛那媳婦非要分家,瞧瞧他們分家之後的日子,過得真是豬狗不如,不過是丟了一件舊外衣,就在河邊鬧了好些時候,問這個問那個,不過是件破外衣,還當成了寶貝,你們幾個也聽聽,這就是分家的下場!以前他們跟蘇老頭一家處在一起的時候,哪裡會是這樣!”

蘇寡婦她婆婆覺得嘴巴有些幹了,停下來喝了口水,又斜着眼睛看着那三個兒媳婦,說道:“你們啊,也聽聽,別覺得跟着我們老兩一起過就是虧了,若是分了家,指不定還不如二牛那一家呢,起碼人家再窮也借了銀子買了箇舊宅子,你們,哼,若是硬要分家,我可是一個子都不會給的!不但這樣,每月若是不給孝敬,我就把衙門告你們不孝!”

蘇寡婦她婆婆姓餘,人稱餘婆子,餘婆子前些日子偷聽到兒媳婦悄悄的在背後跟她兒子說要分家的事,這哪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分啥家,這些眼皮子淺的東西就會爭些毛頭小利,這個家她說了算,不分!

絕對不分家!

餘婆子說完,蘇寡婦從廚房走了出來,她來到餘婆子的跟前,小聲的說道:“娘,我想回一趟孃家,您看成嗎?”

蘇寡婦的娘跟餘寡婦是表姐妹,這算是親上加親,所以,餘婆子對蘇寡婦還算不錯,要不是這樣,她一個守寡的人哪能那樣自由。《

餘婆子皺眉看蘇寡婦:“咋的?”

蘇寡婦說道:“後天我娘過壽,之前是說過不做,可我是親閨女,不算不做我也得回孃家看看她啊,您說呢?”

這事也對。

餘婆子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了五十文錢遞給蘇寡婦,這錢不出不行,這阿喬回孃家,總不能太寒磣,她說道:“這錢你拿着,回去的時候稱些肉帶回去,也算是我一點心意,這都這把年紀了,家裡也離不開我,我就不去了,你只管幫我跟你娘問聲好。”

蘇寡婦接過錢,點頭笑道:“娘,我曉得,我會跟我娘說這全是你的一片心意,您啊,對我可好了。”

餘下的兩個兒媳婦看着這一幕,眼中滿是不甘。

餘婆子被蘇寡婦這樣說着,心裡可暢快了,她樂呵道:“這樣吧,這活你也別做了,反正你孃的生辰就這兩日,你去清些衣服,早些回去,也能儘儘孝心。”

蘇寡婦驚喜道:“娘,你是說真的?”

餘婆子擡擡下巴:“這還能有假,好了好了,別在這廢話了,趕緊回屋裡收拾東西。”

蘇寡婦高興壞了,還腦袋發熱的抱了餘婆子一下,這纔回屋。

不過,一回到屋裡,她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她摸了摸肚子,臉上有着一抹決絕,腹中的這個胎兒命非常硬,那日血流成了那樣,它還是挺了過來,現在依舊在她肚子中,該怎麼辦呢?

阿南哥也不在,說是去了鎮上,短時間是不會回來了,他是在躲她嗎?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決定回娘事,將這事告訴她親孃。

蘇寡婦想好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平靜起來,她開始收拾衣服,甚至還把平日她親孃給她的私房錢也全部帶上了。她正收撿着衣服,那件沾着血的外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蘇寡婦表情變了變,她將衣服捲成一團,塞進了包裹之中,這衣服是沒法子用了,還是帶出去扔了吧。

就這樣,蘇寡婦帶着東西回了孃家。

——

蘇玉跟蘇大妞回到家的時候,正村長正嘆着氣從她家出來。

咋回事?

蘇玉跟蘇大妞一頭霧水。

她們趕緊走進院子,發現那俊俏的男人已經醒了過來,老大夫正在給那男子看病呢。

不過,老大夫的表情卻是非常的糾結,他一邊把脈一邊搖頭,還時不時的盯着那男子的腦袋看幾下,接着又嘆氣。

蘇玉木盆遞給蘇大妞,讓蘇大妞去曬衣,她走到西屋,問站在門口的蘇望:“哥,咋回事?”

蘇望的表情頗爲沉重:“這人醒了之後就傻坐在牀上,問啥都不說,大夫說這人的腦袋似乎出了點問題。”

蘇玉一驚:“難道是失憶?”

那老大夫聽到蘇玉的話,側身對她說道:“有可能是沒了記憶,還有一個可能,他這腦袋頂上被人砸了一下,應該是傷了頭,也有可能是傻了。”

老大夫幽幽的說道:“這好好的一個人,生得不錯,若是傻了,現在又沒個親戚,怕是不好活啊。”

蘇玉覺得不太妙,她問蘇望:“大哥,剛纔村長來幹啥的?”

蘇望說道:“他咋天晚上不是來咱家偷東西嗎,我是想讓村長將他帶過去,查查他的底,不過現在這人一聲不吭的,啥問都不說,根本不知道來歷,村長說,咱家啥也沒丟,而且你也沒事,這事不歸他管,他就走了。”

蘇玉問:“那這人咋辦?”

蘇望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老大夫拿藥箱出來了,他拍了拍蘇望的肩,說道:“這人背後的傷跟肚子上的傷要好生處理,每日都要上藥,藥方子我已經開了,你到鎮上的醫館去抓藥吧。”

老大夫說完就慢騰騰的走了。

蘇玉煩燥的說道:“哥,這人咋辦啊,難道還要管他吃管他喝管他的病啊?”

蘇玉正說着,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我會幹活。”

這聲音……

蘇主轉頭一看,是那個一直坐在牀上發傻的男人,他會說話,不不不,他聽得懂她說話,這樣的話,那就是說他沒有傻,只是失憶了!

蘇玉稍微鬆了口氣,她將他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會幹啥活?”

那男子很認真的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試試。”

既然不傻,還會幹活,那就是養得活自己,蘇玉想好了,直接讓人離開蘇家,這人的來歷不明,雖然長得俊,但是一個‘威脅別人要殺人’的人,不像是好人,所以啊,還是遠遠的送走比較好。

蘇玉直接看着蘇望說道:“哥,你不是還有去鎮上還馬車嗎,到時候帶他一起去,再衙門裡問問有沒有誰家丟人了的。”順便看看衙門裡的通輯對像有沒有這號人,以防萬一嘛。

蘇望看了那男子一眼,便點了點頭。

那男子聞言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瞧了一眼自個身上的衣服,他覺得自己穿的這身衣服跟別人穿的不一樣,廢話,他穿的是上等的絲綢,蘇主他們穿的可是麻布。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突然開口道:“我這衣服不對,我想穿你們那樣的衣服。”

蘇玉這才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這纔看清他的衣服是上等的好料子,不過因爲是黑色的,所以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蘇望皺眉道:“你太高了,我的衣服你怕是穿不上。”這人的衣服昨夜就沾了血,雖然說黑色的衣服看得不太明顯,可是乾涸的血液在衣服上凝成塊了,肯定會不舒服的,其實,蘇望打心眼底覺得這人不像是做賊的,看着就不像。

而且,這人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是極爲有禮,眼神清澈乾淨,沒有一絲雜質,哪裡有壞人的樣子。

蘇大妞曬完衣服從,抱着木盆從旁邊經過,聽到這話,便插嘴道:“爹不是有衣服嗎,拿爹的衣服給他穿吧。”

蘇阿孃在院裡忙活,一言不發。

她從老大夫的嘴裡知道這人腦袋被打壞了之後,就嚇到了,那可是二妞下的手,若是讓人知道追究起來,那可咋辦,能把這人送走那最好。

此刻,她聽到二妞說阿望帶那人去鎮上,臉上表情總算是輕鬆了些。

——

鎮上。

王大叔的活缺人缺得厲害。

那日晚上與吳知喝過酒之後,他就覺得吳知不錯,又想着,反正吳知也沒啥事,不如跟他一道幹活,至於工錢,他肯定不會虧待那小子的,白天他要上工,只有晚上他纔有空去隔壁找人。

於是第二天晚上,他又帶着酒去了隔壁,酒是他特別叮囑王嬸子買的,足足買了五兩呢,對他來說,雖說不如蘇望那日送的,但是這也算夠多的了。

他拍着門,喊道:“吳小子,在家嗎?”

過了好一會,吳知纔打着哈欠過來開門了,他正要問是啥事,可不知咋的,一眼就看到了王大叔手是提的酒,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眼睛直冒光,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叔,這酒難道是給我的?”

王大叔嘿嘿一笑,他將那酒舉得高高的:“你平日在家沒事,對吧?”

吳知點頭道:“確實沒事。”

王大叔臉上的笑更開心了:“要不這樣,常家活我不是缺人手嗎,你來跟我幹如何,工錢不會少你的,這酒啊,也送你。”

吳知沒有馬上答應,他爲難的說道:“這,我沒幹過活,我不知道我幹活咋樣啊。”

王大叔驚訝的眼睛都瞪圓了:“你沒幹過活,那你那錢是哪來的,難不成是偷的?”

吳知搖頭道:“當然不是,是那……長輩給的,每月一給,錢勉強夠吧。”

王大叔更驚訝了:“那你平日干啥,一天日子那麼長,你不得找點事情做啊。”

吳知想了想,說道:“平日不是喝酒就是去茶樓聽人說書,日子快得很,一天一晃就過去了。”

王大叔這下是真說不出話了,可是他想着,不能讓這小子這輩了就這麼廢掉,他將酒遞給吳知,說道:“你若是收了酒,我就當你應下了這差事。”

“我能幹好嗎?”吳知想接酒,可又對自己不太有信心。

王大叔咬咬牙,說道:“有我旁邊看着,你要是不會我教你,不過這工錢恐怕就得少點了。”

吳知聽到說沒問題,直接將酒搶了過來,他咧嘴笑道:“工錢倒是沒啥,反正每月的銀子都有人送來,我可餓不死。”

王大叔真是不知道咋說他了,想來想去,只問了一句:“既然是長輩送的銀子,爲啥不跟他們住一塊?再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本該由你養着長輩纔是,咋反過來了?”

吳知表情頗爲複雜,他撇嘴道:“爹娶了後孃,很早便將我趕了出來。”

王大叔一聽這話,趕緊閉了嘴,他心想,這爹還真不是個東西。

吳知舉着酒問道:“叔,在一起喝嗎?”

王大叔擺擺手:“不了,現在缺人,我還得出去找找人,你自個喝吧,記着,可別喝多了,明天還要上工呢。”

吳知咧嘴一笑:“我酒量好着呢。”這不過五兩酒,真不算啥。

王大叔與他談好之後,又去了別家。

吳知想着明天第一日干活,他心裡有些緊張,他拔開酒塞,直往嘴裡灌起酒來,酒能壯膽,不過一會兒,這五兩酒就被他喝完了。

真是……

酒喝多了,自然忍不住要進茅房,吳知第三次進茅房的時候,院子外有人喊道:“蘇望在家嗎?”

蘇望?

吳知雖然覺得五兩斤不夠,可是他喝完之後已經有些醉了,聽到外面有人喊蘇望的名字,想着剛纔還一起喝酒來着(他記混了),他忙提了褲子應道:“在,誰在外面?”

他說着就去開了院門,咦,怎麼沒人,難道是剛纔聽錯了?不會啊,他又沒喝醉!

吳知見外面沒人,還走出去找了一圈,結果發現真沒人!他一臉不解的回了屋,這就怪了,難道他真醉了?

過了許久,黑漆漆的衚衕裡出現了一個聲音:“這人就是蘇望嗎?”

另一人說道:“有一半的可能,明日咱們再混到常家去瞧瞧名單,不是說他在常家做工嗎?”

先說話的那人抱怨道:“這樣偷偷摸摸的,萬一弄錯人了呢?”

另一人又道:“夫人這樣吩咐的,說是不要打草驚蛇,不讓咱明着找人,他要是蘇望,那明天一早肯定要去常家做工,明日我們挑兩桶豆腐過來賣,順道問問鄰居,要是這樣還不行,咱們只需等他發工錢的時候去打探,那時要念名字的,總不會錯吧。”

次日一大早,吳知就早早的起了,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等他聽到隔壁開門的動靜,連忙出了門,正巧碰到出門的王大叔,於是兩人一道去了常家。

暗中的那兩人在這裡守了一宿,見吳知出門,便偷偷的跟在他身後,又見他去了常家,心裡已經有一半肯定這人是蘇望了。

過後,他們又拿着陳夫人給的銀錢買了一旦豆腐,其中一個長得普通些的挑着豆腐去了吳知租住的衚衕叫賣起來。

那些住在這裡的婦人聽到有送上門的豆腐賣,便開了門,問問價錢,若是便宜的話,她們會買上兩塊。

周圍的住戶都是拖家帶口的,婦人都在家中,一般都開了口,只有少數的幾家院門緊閉,賣豆腐的那人指着吳知還有其他幾個院門緊閉的住戶,問買豆腐的婦人:“這幾家是不是沒有住啊,聽到叫賣咋不出來呢,我這豆腐可是比街上的豆腐便宜了足足半文錢呢。”

那婦人笑道:“這兩戶家中種了菜,自然不是會出來買菜的,至於這戶,裡面住着兩個漢子,白日都不在家,自然沒人出來買豆腐。”

這婦人說的兩個漢子的那家正是蘇望跟吳知租住的院子。

那賣豆腐的好奇道:“是去幹活了嗎?”他邊問邊將稱好的豆腐遞給那婦人。

那婦人掂了掂豆腐,她買的是兩斤豆腐,可是拿上的重量卻不止兩斤,足足有兩斤半呢,她佔了便宜,心中高興,自然是有問必答,只見她說道:“一個是跟着王大哥做幹,另一個是個酒鬼,白天不知在哪鬼混,晚上還會一身酒氣的回來,說來也怪,那個小子也沒見他做啥生意,竟是不缺銀錢。”這些嘴碎的婦人有時會聚在一起,提到這事她們總要說兩句,時間越久,她越覺得那位有古怪。

賣豆腐的得了消息,心中就更加肯定今日上工的那位是蘇望了,他挑着豆腐擔子心滿意足的走了。

這兩人得了消息,便回了陳府,將消息稟告了陳夫人。

“夫人,那蘇望確實在常家做工。”

“記下那人的樣子了嗎?”

“記下了!”那兩人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們下去吧。”陳夫人淡淡的說道,兩人聞言便低頭退了下去。

過了半響,陳夫人看着身邊的大丫環,慢聲說道:“春蓮,你覺得婉兒瞞了我什麼事?”

春蓮低頭回道:“奴婢不知。”

陳夫人輕笑了一聲,又說道:“婉會總不會跟那姓蘇的小子有私情吧。”

春蓮額上冒着冷汗,她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將人送得遠遠的,等小姐成了親,就算他再有想法,也是遲了。”

這法子倒是不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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