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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順利地出了京師,進了直隸,在一個滂沱大雨的傍晚,一間古樸的客棧裡,我深切懂得什麼叫“無巧不成書”。當我跟杏兒狼狽不堪地跑進去的時候卻非常意外地碰見了九阿哥。兩人見着都是一愣,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他冷淡看着我問:“這是要去哪啊?出去遊玩似乎遠了點。”
我嫣然一笑,玩笑道:“逃亡。”
他愣得厲害。
我笑呵呵地問他:“您呢?要是逃亡,似乎近了些。”
他也嘴角含笑,“去西寧。”
這次換我愣。我被耍弄的反應好像合了他預期的目的,九阿哥頗得意,再道:“老十四卸了擔子,老四讓我去。”
我聽着他對新君不屑的態度,也爽朗地隨他笑起來。他鄉遇故知——終於體味到了其間的喜滋味。
九阿哥與十三阿哥是截然相反的極端,若是胤祥碰到這樣的情況肯定問也不問,只體貼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了,可九阿哥不是,於是他開始盤根究底:“逃亡?可笑透了,虧你想得出來。老十三落難的時候你不是寧可守活寡也要隨着他嗎?怎麼他一得勢你倒要逃了?”
我守着客堂上爐火通透的暖源,看着爐竈上的茶壺嘴裡蒸騰起來的白氣,道:“我寧願他永遠都不得勢。”
他拿着燙好的一壺酒,自斟自飲,嘲笑道:“老十三怎麼就放了你走?上次不是爲了你不惜跟皇父翻臉嗎?”
我把雙手圍攏在茶壺兩側,溫暖熨帖,也許只是對一個妻子該盡的義務和責任吧,回道:“他不知道我有這念頭。”
九阿哥聽我無關緊要地說完也不再追問下去了,這種情況下碰巧提起已逝的父親公公,兩人心中都有些難受。
時不時有打尖住店的行人進來,裹着滿身清寒的雨氣,爐膛中有噼啪作響的燃燒聲,畢竟已是這種天氣,圍了一會我的臉開始熱熱地燒起來。
他道:“你給我唱歌兒聽吧?”
我朝客堂中的大戲臺努了努嘴道:“一會自然有唱曲兒的姑娘……”
還沒說完看見他似笑非笑地瞪視着我,太多次了,似乎拒絕他也成了一種習慣,我不好再說下去,就輕輕開口:“四月天,梅雨懨懨……我想見,你的臉,念你的時光,比相聚長,怨你的界限,比愛短,給你的逃亡無限寬廣,直到你心慌,放你走,換我憂,憂快樂,憂溫柔,太過蹉跎,我並非別無選擇,只是不想再錯,也許我真的愛的,你給不了我,換我走,放你過,過緣分,過執着。享受漂泊……願你快活而我也自由,給你的逃亡無限寬廣,而我也自由。”
許久都沒有話,他嘆氣,我卻淚凝於睫,他悠悠道:“唱給老十三的還是唱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