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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慎看着我倆,突然生了氣,給我行了禮扯着弘竆就出了門。門外傳來壓抑的喝斥聲,我有些替他難過。
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銀兩也帶足夠了,我要離開並沒有瞞着杏兒,她執意要跟着我走。我暗暗哭了好幾場,因爲在這個莫名疏離的朝代裡,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心中難免隱隱不安,也因爲留下了太多牽掛。
她問:“格格真捨得了爺沒?”
“他如今萬事順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也不是失勢時候的樣子,所以用不着我擔心的。”
她嘆氣道:“我倒不信您跟爺能分得開的。”
唯獨不巧的是胤祥回了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依舊是疲憊不堪。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去了書房,不一會,遣張嚴過來請我過去。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到門口卻看見小丫頭捧着熱水要進門,見了我趕忙行禮,我伸手攔住她,接過了她手中的盆就讓她下去了。入眼處厚重的卷牘幾乎要埋了他的臉,胤祥一手執筆一手揉着額頭,心緒不寧。
我輕輕走過去坐在榻上放下熱水,給他脫了靴除了襪,卻赫然發現他已經許久未犯的腿上的瘡更嚴重了些,心裡難受,他太累了。哪怕能多給點回應,我也不願離開他。淚水砸在他的腳面上,他驚醒似的擡頭,連忙放下筆迭聲問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哭了?”
我搖頭苦笑了下。
他捧着我的臉溫和笑了說:“過幾日你隨我進交輝園吧,這一陣子太忙了,我也顧不得你了。”
“胤祥,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麼樣?”
“這話從何說來?”他納悶不解。
我無法向他解釋,只能含糊搪塞:“我就問問。”不指望他會有任何回答,我低頭將水一下下撥上他的腳,輕輕幫他按摩着。
“我也不曉得。”他捉住了我的手說道。
“什麼?”
胤祥轉過頭來看着我,“從來沒想過青兒不在我身邊我會怎樣。但我想若你真的離開,一定有你的道理。”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在世人歌頌遍了四月天裡,我與杏兒逃離了那個深宅大院,禁錮靈魂的地方。真正離開,離他越來越遠的時候,壓抑的情緒鋪天蓋地地釋放:非常非常怨恨胤祥,我不需要他的理解,只希望他明確告訴我如果我離開,他會不惜一切找到我。這一月來我的思想爭鬥各種反覆掙扎的行爲他丁點都不知道,這不公平,從來只是我爲他擔心。差點爲他迷失了自己,我終究還是放不下身爲現代人的姿態,也無法忍受自己成爲素慎那樣的怨婦。哭都覺得耗費力氣,捨棄了孩子們,決絕到如此地步的我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