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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氣一下子從身體裡向四面八方擴散,怎麼辦?這不是我要的答案。他從來沒有想過我在他心裡是什麼樣的角色,究竟佔着多大的分量。這樣勉強的回答,只會讓我覺得羞恥且無地自容。我執著了仿似幾生幾世的竟然是這樣飄浮不定,對於這一直在意的問題我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捅破?又有多大的心才能容下這血淋淋不堪忍睹的結局?親情也很好,起碼不會受到傷害。溫吞的感情磨盡了我所有的精力,這纔可笑地發現我用一生作賭注的這場感情裡,只是我一個人在濃妝墨彩唱着的獨角戲。心的疼痛讓我也終於明白,愛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到察覺不出來到底有多愛。
這場愛的盛宴,已經面目全非。
雍正元年。
在我謀劃離開的日子裡,對家中的每一個人,每一處景,每一項事都抱着極大的熱情,因爲是抱着畢生再不相見的心態籌謀的,所以對孩子們關心到了決絕的地步。
家中只剩下幾個男孩子,女孩兒嫁的嫁,進宮的進宮。本來是春暖花開的三月暮,因着家中的蕭條,總覺得陽光也籠上了霧氣,看什麼都不真切。只有弘暾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目不轉睛地看着我,“額娘,您不似平時的您,出了什麼事兒?”
我雲淡風輕地笑,“沒事,沒事。”
他不安地看着我再緩緩道:“額娘,您還記得我曾經跟您說的話嗎?如今兒子大了,家裡的事兒都能應承了,您再不用這麼操勞的。”
我即刻紅了眼睛,“暾兒……”
因着對未來滿懷希望,他的臉龐好似被點亮了一樣,眼睛裡充滿了智慧的灼人光芒。我看着朝氣蓬勃浸在快樂裡的他,毫無預兆地垂下了淚水,我之所以這樣不快樂,只因爲我一直追求着錯誤的東西。弘暾難受地看着我,用類似於他父親的樣子擡起手來給我擦眼淚,我一下子慌了心,這家中的男人似乎都太習慣內斂的動作,用這樣的溫度表達。
恆溫久了,女人都受不了的。
素慎帶着弘竆來見我,那孩子臉上有着與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表情,沉默寡言。我見怪不怪了,古代的人生命太短,再加上這種重樓深院的環境,迫使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很成熟的心態。
素慎笑着開口:“姐姐,竆兒也到了上書房的年紀,您看……”她斜眼覷着我。
我看了看弘竆,道:“我同管家說一聲,明兒就過去吧。”
那孩子突然擡頭對上我的眼睛,我有些訝然就跟他對視了一會。
他有些慌張不解地道:“謝謝您。”
我莞爾,也許他在詫異蠻橫跋扈的大老婆爲什麼這麼痛快就同意了?就忍不住笑了對他說:“不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