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私渡過河是需要花錢的,好在他們的身上有錢。
過了河之後,一行人再一次匯入到了滾滾的難民潮中,緩緩地往孟州行進。
只是這個時候,許雲起沒有了先前的那種踏實,她知道尉遲義已經回來了。
而且現在那惡魔肯定循着他們留下來的線索,正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只怕這一次的逃亡又會以失敗而告終。
她不得不對尉遲義的果決感到害怕。
她逃離開封城已經有五天了,當時尉遲義可是在北地的保州抗拒契丹人南下,便是快馬加鞭晝夜趕路從保州趕回開封,也需要兩天兩夜。
而此時尉遲義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也就明瞭他當真得是這麼做的。
他竟然爲了她,而捨棄了三十萬大軍不顧,當真是愛美人不愛江山了。
男人醒了。
她不好意思再和這個男人一起躺在車上,只能坐在車轅上,抱着自己的兒,想着今後的打算。
“必須先要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
許雲起想着,如今跟着這些難民爲了一口吃食而四處奔波,並不是很安全的事了,過了黃河北面就是連綿起伏的太行山,也許進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驢車上,男人和大兒煜正着話。
因爲傷的是他的肩膀,所以這一路上,他都是趴俯在車上的,便算是晚上停下來,也只能向右側身,把傷口讓開。
他曾想試着走路,但是體力的虧損,並非一日就可以休養到位的,如今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娘讓我管你叫爹!”煜童言無忌地告訴着男人。
男人知道,這是許雲起爲了防止被後面的追兵或者多事之人看破,所以才這樣叮囑兒的。
他不由得向許雲起投去感激的目光。
在他的眼裡,這個女人應該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這從她的身材就可以感覺得到。
可是,她故意不加打扮,搞得渾身臭味,分明就是不願意其他的男人近身,又或者是爲了掩蓋什麼。
“你就管我叫爹吧!”
男人倒是很大方,對着煜笑笑,能白得這麼一個漂亮的兒,也是件不錯的事。
“可是我有爹呀!”煜道。
“哦?你爹爲什麼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呢?”
煜想了想,道:“爹他要打仗去,就走了!”
許雲起回過頭來,惱怒地告訴他:“你爹死了,不要再去想他了!”
男人和許八郎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
許八郎知道姐姐對尉遲義的恨;但是男人卻覺得這個母親過於殘忍,便是孩的父親真得死了,她也不能這麼直白地告訴孩,這定然會傷到孩的心。
果然,煜哭了起來,強自爭辯着:“沒有!剛纔我不看到爹了,爹他死不了,他有九條命!”
許雲起也覺得自己真得太狠心了,她現在後悔爲什麼沒有把大兒留在尉遲王府。
當初她給自己的理由是絕對不能讓那羣王八蛋把自己的兒教壞了。
現在,真得把大兒帶到了自己的身邊,卻又覺得他有些粘人,有些討厭,年紀這麼,就已經被尉遲義教得有些不像話了。
不知道以後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把他的性格板過來。
“好了!煜,不要哭了!”男人知道兒的名字,叫着。
男人伸出手摸着他的臉,忽然對着他道:“讓我這個爹給你唱首歌好不?你不哭了!”
煜立即止住了哭聲,躺到了男人的身邊,躲到男人的懷裡,真得把這個男人當成了他的父親。
“朔方烽火照甘泉,長安飛將出祁連。犀渠玉劍良家,白馬金羈俠少年。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魚麗逐左賢。”
“谷中石虎經銜箭,山上金人曾祭天。天涯一去無窮已,薊門迢遞三千里。朝見馬嶺黃沙合,夕望龍城陣雲起。”
“庭中奇樹已堪攀,塞外徵人殊未還。白雪初下天山外,浮雲直向五原間。關山萬里不可越,誰能坐對芳菲月。”
“流水本自斷人腸,堅冰舊來傷馬骨。邊庭節物與華異,冬霰秋霜春不歇。長風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
“從軍行,軍行萬里出龍庭,單于渭橋今已拜,將軍何處覓功名。”
許雲起也在默默地聽着,覺得這個男人的嗓音很好,而這首歌卻也鬥志昂揚。
這應該是一首軍歌,可是從男人低婉的曲調聽來,卻又別有一番的滋味,分明是一種壓抑於心的悲憤。
只是,她並不知道這首詩,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
直到男人唱到最後,她才霍然明瞭,這應該就是古樂府的《從軍行》吧!
煜在男人的呵護中睡着了,也許他真得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謝謝你!”許雲起真誠地感謝着男人。
這個男人哄孩的本事比她要強了許多。
“我應該謝謝你纔是!”男人道:“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許雲起也笑了笑,這算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談話了。
她這才問着:“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想也不想地答着:“欒青林!”
許雲起愣了一下,驀然想到自己在向人報備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記下了自己應該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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