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虹谷的幾天除了我們幾個還有那天見到的無蕭,我很少看到其他人,就連我們吃飯飯廳也是空無一人,只見飯菜擺在桌上,難道這彩虹谷的人都會隱身不成?
月影自那天回來跟我們一起吃完飯後,就很少出現了,無蕭則會時不時的過來告訴我們一聲月影去幹什麼去了,讓我們不用等他吃飯。
而春雨並不和我們一起住竹舍,只是每天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帶我們到處轉轉,然後就被無蕭帶走,明天再接着過來。
秋月卻對這樣的生活很是反感,幾次都提議現在就早地牢將櫻雪殺了,然後再出去找方寄航報仇,可我總是找些理由制止。不爲其他,只因無意間看到別在春雨腰間繡着“月”字的明黃劍穂,那個明明掛在月影腰間的劍穗。
他說過,那個劍穂是他孃親秀給他的,說是長大了要給自己的妻子的。我跟他說我以前撿到過,後來弄丟了,他還笑說那麼以前就註定了我以後要成爲他的妻子,我也一直是那麼認爲的。可是它卻堂而皇之的在春雨腰間肆意搖擺。
華蒼君也幫着我分析,說現在還不是殺櫻雪的時候云云的,每當這時我都會感激的衝他笑笑。其實我的小心思,他都知道。
每次去地牢我恨不得將櫻雪千刀萬剮,可是每次我都忍了下來,只因我知道,我將他殺了,我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我就得跟秋月去雪域峰找方寄航,可是,可是每每看到春雨腰間的劍穂我就不能不去想,我想要月影給我一個解釋,一個讓我信服的解釋。
過兩日便是初九了,他要是再不會來身上的毒發了怎麼辦,又沒有人在身邊照顧他。考慮到這兒,我變得一日比一日擔心緊張。
今日是初八,春雨過來我們一起說着話,可見她興致不怎麼高,這跟往常的她有些不同,秋月也看不出來,便問道:“春雨,你怎麼了?”
春雨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影哥哥到現在還不回來,我有點擔心。”我拿杯子的手頓了頓,立刻又恢復常態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
秋月看看我,有笑着跟春雨說:“他很厲害的,你看你二姐都沒那麼擔心,就證明他一定沒事兒的,放心啊。”
春雨皺眉道:“二姐又不知道影哥哥他……算了,影哥哥他應該沒事兒的,二姐不要擔心了。”
我笑着點點頭:“恩,我不擔心他倒是擔心你,你中午都沒吃什麼,現在餓嗎?要不是吃點點心?”說完我將一碟桂花糕推到她的面前。
春雨看也沒看,徑自走到華蒼君面前:“君哥哥,影哥哥真的沒跟你說他幹什麼去了嗎?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時候回來啊?”
華蒼君放下手裡的書微笑道:“月影兄做事兒自由分寸的,你且不要那麼擔心,他心裡繫着你二姐,就算他在天邊也會回來的。”
春雨跺了跺腳,微嗔道:“倒是希望他繫着二姐今天就回來!”說完賭氣的坐到一旁椅子上。
秋月,華蒼君和我相互對視,最後都不說話了。
直到晚飯還是沒聽到月影回來的消息,大家也都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早早的就回房睡覺了。
春雨白天說我又不知道月影什麼,看她今天那麼焦急的樣子,莫非春雨也知道初九是月影毒發的日子?
正在這時春雨敲了敲門:“二姐,你睡了嗎啊?”
我開了門:“沒呢,你怎麼過來了?”
春雨絞着衣袖看着我半晌說道:“二姐,我可不可以和一同嫁給影哥哥?”
我頓時愣在了門口,不曉得說什麼,春雨急忙說道:“我不會一直佔着影哥哥的,二姐我從小到大也沒求過你什麼,這次算是我求你,讓我跟你一起嫁給影哥哥好嗎?”
我拉着春雨的手進了門:“進來說吧。”
我倒了杯茶給她:“你很喜歡他,是嗎?”
春雨用力的點點頭:“我在娘懷裡以爲我也要死的時候,影哥哥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仙人救了我,我在牀上躺了多久影哥哥就照顧了我多久,藥很苦我不喝,影哥哥就和我一起喝,他本事沒病的人,所以等我好了他卻病了,一連發了好幾天的燒我在牀邊也哭了好幾天,那時候我就像天上的神仙發誓,只要影哥哥能醒過來,我就嫁給他,一生一世都照顧他,要他再也不生病。神仙好像聽到我的誓言,影哥哥醒了病也很快就好了,那時候我覺得我是最幸福的人,我說要湯鞦韆第二天園子裡就有秋千,我說要放河燈,晚上池子裡就放了好多好多的蓮花燈,我說要吃糖葫蘆,影哥哥就帶着我到大街上把那個小販的糖葫蘆都買了。就這樣,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影哥哥,就像織女戀上牛郎那樣,我戀上影哥哥了……”
我苦笑着說道:“春雨,二姐聽你這麼說,腦子有點亂,要不等明天,明天二姐會給你一個答覆。”
春雨點點頭:“恩,二姐那你好好考慮考慮,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佔着影哥哥的,我發誓!”
我摸摸她的頭:“當年那個哭鼻子的孩子竟然都已經長大了,看來二姐是錯過了很多,快回去睡吧。”
無力的躺在牀上,看着帳頂,就像有千斤壓着胸口,透不過氣來。想過最壞的打算,可是沒想到春雨竟會提出這樣的請求。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妻妾是姐妹的也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可是從沒想過這樣的事兒會發生我的身上。誰是妻誰是妾?當真是可笑之極,我竟會跟自己的妹妹搶丈夫?
這是又聽到敲門聲:“要喝一杯嗎?”是華蒼君。這彩虹谷的這幾日,他總是能如及時雨一般,化解我的尷尬,順應我的小心思,特別是此時此刻,喝杯酒是最好不過的了。
今晚沒有月光,零星的幾顆星星布在黑幕裡,顯得孤單可笑。
“明天你會怎麼做?”
我轉過頭看了看華蒼君,仰頭灌了一口酒:“這牆角聽得還可順當?”
他略顯尷尬摩挲着酒壺:“實乃無意間聽到,並非偷聽。”
我看着漫無邊際的黑幕有些感慨:“其實,在之前我就知道春雨是喜歡着月影的。說來好笑,我還跟月影說春雨很適合他。可笑的之後我便和他好上了,全完忘了還有春雨的存在。你說我這算不算插足?”
華蒼君輕笑着搖搖頭:“月影兄要是一開始就喜歡春雨,就不會有你什麼事兒!”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說雖如此,可是他爲什麼要把那個送給以後成爲他妻子的劍穗給了春雨呢?”
我無奈的笑了笑又是一口酒:“其實很簡單,要嘛成全他們我走,要嘛我不答應春雨,那她一定傷心欲絕,可是她的傷心卻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親手造成的。你說我要怎麼做?”
華蒼君欲攔下我再一次送到嘴邊的酒壺:“你以前爲了救你姐姐命都可以向我承諾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我想這次你的決定一定還是會選擇犧牲自己。”
我拂開的手向他舉杯:“不,不,以前的我是這樣,還能眼睜睜的看着說要娶我的人跟另一個女子成親,可是以前的冬雪的死了,現在我是仇歌,我不會那麼選的……”
他饒有興致看着我:“哦,那你會選擇做一個狠心的姐姐?”
我搖搖頭:“這種事兒並不是生意買賣,不是由我跟春雨談斤論兩,這個得看月影他自己的選擇。”
他向我舉杯:“不管月影兄的抉擇是什麼,我都能很斷定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呲笑兩聲,不再看他。夜深露中,我不禁寒顫:“今晚謝謝你的酒,改天我定要好好的請回你!”
說完抱拳起身離開,背後傳來他微醉的低語:“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閒庭花影移,憶歸期,數歸期,夢見雖多相間稀,相逢知幾時?”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搭在月色長袍上,高挺的鼻子,修長的手指,竟能突然想到如花似玉,看來我是真醉了……
這一夜無夢,晨早起來,伸了個懶腰,卻發現月影竟然躺在我身邊,我用力的揉揉眼睛卻發現他還是躺在我身邊,我狐疑的伸手捏捏他的鼻子,竟是真的!
我立刻跳開來再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衣裳,昨晚跟華蒼君喝完酒回房沒脫衣裳就直接睡了,還好還是昨天的衣裳。
“一個許了人家的姑娘大晚上跟別的男子坐在亭子裡喝酒,你說這讓做丈夫的情何以堪?”
我看過去,只見他正拿手撐着頭不安好心的看着我笑。看着他一臉的笑容,心裡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名火,瞪了他一眼,準備下牀去,哪知剛起身,就被他用力一扯跟他面對面的倒了下來,我又想起身,他一個翻身壓在我身上我便動彈不得。
“你這氣生得有點莫名其妙,說來與我聽聽,也好讓我知道該用什麼法子讓你消氣?”
溫潤的話語帶着獨有的月季香噴在我臉上,一種莫名的情愫正在身上游走,我咬着嘴脣,挪動着身子,想要從他身下逃脫。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猛地將我的雙手壓到耳後:“安靜點,不然我不敢保證我不會對你做些什麼。”
我猛的意識到他說的什麼,臉頓時紅了起來:“那你還不起來?”
他笑着低頭含住我的嘴脣,接着又放開:“以後別在其他男子面前咬嘴脣,也不能喝酒,答應我就起來。”
這是什麼跟什麼,毫無道理可言。不過能逃過這尷尬的場面我還是用力的點點頭:“好,我答應,我答應。”
他笑着放開我的雙手摸了摸的頭,我離開禁錮立刻推開他跑下牀,只聽他“啊”一聲沉悶又痛苦。
聞言我立刻跑上前去卻見他玄色袍子的背後染上了紅色,額頭也開始冒着豆大的汗滴,我很焦慮:“月影,怎麼了?是不是毒發了?”
他搖搖頭痛苦的說道:“不用擔心……只是被鞭子抽了抽,沒事兒的……”
被鞭子抽?我立刻伸手去扒的衣裳,他抓住我的手嬉皮笑臉道:“你要乘人之危,佔我便宜?”
我好氣的拂開的手:“要佔便宜我會光明正大的佔,你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隨即將他的衣衫褪至腰間,後背錯綜複雜的鞭痕便呈現在眼前,還不斷往外溢着血,我拿過手巾輕輕的擦拭着他背後的血,可是血就像是就像是活的一樣根本就擦不乾淨。
我霎時覺得自己很是沒用,他轉過身來摸了摸我的臉:“不就是一點血嗎沒事兒的,瞧你,眉頭皺得跟老太太似的,難看!我真的沒事兒,你拿點止血散給我敷上就好。”
我點點頭:“哦對!師父給了我很多藥的,止血散我有帶的。”說完,拿出包袱慌亂的翻來翻去的終於找到了。
這止血散是師父研製的,比普通的止血散效果更好些,果然敷上之後血沒再往外溢,總算是將血止住了!
我扶他側躺着擦着他額頭上的汗珠:“誰能把你弄成這樣?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會被傷成這樣?要是遇上危險你也讓人捎個信回來,我們好去助你啊,你是傻子嗎?!”
他握住我的手:“你不生氣了,看來我這招苦肉計還是有用的。”
本來甩開他的手,想想還是大聲說話的比較好:“誰說我不生氣了?華蒼君還說你做事有分寸,你這樣是有分寸的樣子嗎?我都快氣死了!”
他臉色沉了下去:“還要再加一條不能在我面前提其他男子的名字!”
我沒好氣的笑笑:“那我是不是也要這樣要求?好沒道理!好了,你先躺着,我去讓無蕭叫個大夫來。”
他拉着我手不讓我走:“我已經吩咐無蕭帶着他們出去了,今天彩虹谷只有我們兩個,身上的傷真的不要緊,那真的是苦肉計。不過今天真的又要毒發,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我看着他又可氣又可笑又擔心,最後都化作一句話:“恩好,你都應你,你先睡會兒我在旁邊陪着你。”
只是沒想到我睡着的竟然是我,醒來時已月影不在房間,我起身去開門,一臉慘白的月影就衝了進來,我立刻上前去扶他,焦急的喊着他名字,他緩了緩,慢慢說道:“櫻雪被人劫走了……”說完便吐了一口血,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