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休息,張陽慢慢的站起身來,剛纔發生的一切都已消散,沒有一絲痕跡,也不再有異常。衆人看到此,詢問了幾句也沒發現什麼,眼光便不再停留,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這時,一個嬌小可人的小女孩跑了過來,正是與張陽有過際遇的會躡雲步的那個女孩。她奶聲奶氣的說道:“你怎麼了?剛纔怎麼又大叫起來?”
張陽略感尷尬,聳聳鼻子道:“我沒事,突然頭痛而已。”
“哦!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小女孩一臉天真,也不管張陽說的是真是假也就這麼信了。
“嗯!”
說罷女孩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俏皮道:“對了,差點忘了,我叫寧琳兒,你叫什麼啊?”
“張陽”
寧琳兒聽完一笑:“我記住了,很高興認識你,張陽”然後蹦蹦跳跳的跳回原來的位置。
張陽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我也記住了,爲數不多的人類名字,寧琳兒。
“你沒事吧?”龍勝衣在一旁詢問,有意無意擋在張陽和衆人之間,好像在保護着他。
張陽苦笑,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事,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是怎麼也說不清的了,而且要不是別人投來關注的眼神,恐怕自己都會覺得之前的精神出竅不過是自己虛幻想象的,亦或者是上次吸入迷霧的後遺症。
他擺擺手,說道:“我沒事,還剩下多少時間?”
龍勝衣見他不願多言,不去追問,回答道:“離試煉結束還有三個時辰,按照你先前說的會陷入幻境的話,我們最好現在就進去,不然怕會在幻境耗費太多時間反而來不及穿牆,到達終點。”
“嗯,那這就走吧!”說完從袖口掏出兩張透明薄膜,示意龍勝衣帶到耳朵上,以防萬一。這是他無意中在妖獸寶鑑上看到的可以隔絕聲音的材料,是生長在比莫蜥嘴下的兩片特殊角質層,因此特地去捕殺了幾隻。
龍勝衣默默的帶上,瞬間周圍嘈雜的聲音便被隔絕開來。然後張陽又取下衣帶,將兩人手臂綁住,防止進去之後散開不見。
龍勝衣沒有任何反抗,任由張陽擺佈,他只在乎能不能通過這次試煉。他低頭用右手拍了拍鼓脹的胸口,裡面裝着的正是妖尾的一截,足足有數十份,自己這次絕對有資格爭一爭那獵殺第一,獲得獎勵。
兩人都是有進無退,表情凝重而又緊張,手心微微冒汗,呼吸都厚重了些。他們都有着非進不可的理由,但是單靠一個人又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聯手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數百人此刻越來越少,紛紛涌進迷牆之內,不見蹤影。張陽則和龍勝衣沿着迷牆走得遠些,選了處無人跡的地方擡腳走了進去。
白色修羅
血光蔽日,那是一片陰慘慘的血色世界,張陽辨不清方向踉踉蹌蹌的跑到了此處,由黑至紅,原先身處無盡黑暗,現在卻置身於血紅慚色。
陣陣的腥風傳來,聞之不禁令人發嘔,遍地的殘破肢體,內臟,四肢,到處都是,看不到盡頭,望不到結束。
那無形中散發出無盡威嚴的骸骨,無不在表示其生前的強橫霸道,但如今也只是怨恨的隨意遺棄在地上。
一堆堆的白色骸骨,有些細如銀針,有些粗大堪比山丘,血水從這些屍體上流出,竟匯聚成河。血河七曲八彎,厚實,濃稠的流淌着。作爲最鮮豔的顏色,刺進張陽的眼睛。
河裡時不時浮上幾顆頭顱,圓瞪得大眼直勾勾的向着張陽,突然一羣滿口獠牙,無眼無鼻無耳的白色蟲子,衝之上來,蟲子不斷翻騰,扭動身體將血河中的異物一一絞碎。
完全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想不到神魔裂谷會有這樣一個地獄存在着,這是連惡魔也不敢輕易靠近的地方,與之相比,什麼白神黑魔通通不過是做着惡作劇的孩童。
他身體顫慄不止,幾欲嘔吐,瞳孔將近潰散。這噁心到極致的場面,令人恐懼顫抖的氣息。張陽開始本能的後退,他害怕,從未如此,驚慌使他亂了心緒。
剛往後一腿,卻踩到一塊血肉,血水滋滋的從不知名的肉中滲出。原來他早在不知不覺中便走進了這個地獄,來到了河邊,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到異樣。或者說不是他走過來,而是地獄向着他襲來。
想到這張陽冷汗像瀑布一樣洶涌流出,呆若木雞,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不敢後退不敢向前。更讓他絕望的是,血河裡的白色蠕蟲,在張陽後退的那一霎那,齊齊地轉向了他。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參差不齊,黏液和血水流過潔白的尖牙,讓人膽寒,只要張陽再動一下,那麼下一刻便是其等口中美餐。
他大氣不敢出,連呼吸聲都降到最低,全身僵硬,毛孔收縮,就像一座雕像。
就在這時,那羣白色蠕蟲再次轉身,面向的是張陽的對立面。張陽只敢轉動眼睛,稍稍一擡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座純白雕像,雕像巍然而立,面容肅穆,頭生雙角,長有四手,胸口更是刻着魔紋。離張陽極遠,雖然高逾百丈,但在張陽擡眼望去,竟能剛好四目相對,就好像雕像也在望着他。
張陽瞪大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白色雕像胸口的魔紋,這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對,好像自己胸口的魔紋。
幾番下來,張陽已經被震驚到麻木,正待他想要再看清一些,確認魔紋究竟與自己身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樣的時候。
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張陽,快醒醒,張陽,張陽”龍勝衣一邊抓着張陽肩膀使勁的搖,一邊焦急的喊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離最後的結束時間不多了,自己可不能就這樣傻傻的站着。
自他從真中帶假,假中夾真的幻境中掙脫之後就一直在試圖喚醒張陽,而張陽且完全沒有要甦醒的徵兆,反而身體渾身是冷汗,開始變得僵硬。
龍勝衣心中有些糾結,看張陽這個樣子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自己究竟是要浪費寶貴時間在他身上,還是就此離開,完成試煉。
這人處處顯得神秘,必定藏有許多秘密。不然在龍勝衣眼中強大的張陽怎麼會連個幻境都過不了。自己其實並不瞭解他,也看不透他,畢竟認識不過一月。
要不拋下此人?何況外面還有妹妹還等着自己。
不,不行,我龍勝衣雖然不是什麼人物,但是張陽數次幫我,救我,即使彼此都是帶有利用之意,自己也需要記這個情。
就在他天人交戰之時,張陽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龍勝衣皺着眉頭,沙啞着聲音道:“謝謝你”
龍勝衣一怔,張陽能夠醒來讓他鬆了口氣,接着聽到一句謝謝頓時臉紅起來,心中有點愧疚,嘴上卻依舊冷冷的道:“不必了,算是還你一情。”
“那你再還我一情吧!”
“什麼?”
“我站不起來了”
“呃”
龍勝衣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背起張陽,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張陽因爲在幻境受到的衝擊太大,導致心神損耗過度,提不起一絲力氣。接連陷入兩次幻境當中,讓張陽感覺心力交瘁,兩次都不是靠他自己的力量渡過心劫,縱然對迷霧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要仍然會受到迷霧的影響,不似龍勝衣完全沒事,他只好儘量減少呼吸次數,減少吸入的幻霧。以免再度陷入。現在的他弱小的可憐,半閉着眼睛,很是疲憊。
幸好龍勝衣體型比張陽還要高大,因此揹着也不是很累。迷霧瀰漫,擋住進入迷牆的所有生物的視線,使之看不清周圍,而對於他們來說只需筆直的向前走就好,道路雖長,總會走得出去。兩個人默默無語,就像是哥哥在揹着弟弟一般,冷傲的哥哥和寡言的弟弟一般,這一幕出乎意料的溫馨。
陽光照不進的迷牆,似乎看不見未來,在他們進入迷牆的那一刻,其實就等於放棄了以前的生活和生命。進去了沒出來,沒人會去尋你;出去後,出來了,身份便不同了。等到他們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就是新一段旅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