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霧迷牆,即是張陽等人的最終試煉,在其後築有一間簡易小屋,此刻那位姓蘇的胖道人正在裡面打坐,而身前站着的還是那名背火紅長劍,羽衣長袍的青年男子。
迷牆後面森林藏有無數劍僕,不管你從哪裡出來,都會有劍僕第一時間將之記錄下來並帶到小屋門前。
而小屋兩旁赫然站着上百名負劍弟子,一字排開,彼此相隔數十丈,每一個人都散發着凜然劍氣,猶如實質一般。
他們皆神情肅穆,眼睛中不含一絲情感,冷,傲,絕,第一眼看去便能判斷出來。尋常人光是遠遠望着,具要膽寒心驚,不敢上前。
這時遠方出現一光點,剛一看到只針孔大小,難以辨別。眨眼間,光點就變爲巨柱般粗壯,霎時間掠過排列的百名弟子,直衝小屋而去。
奇怪的是,弟子們只略看一眼便收回心神,不管不顧,任由光柱橫衝直撞。
片刻不到,光柱直直往下一貫,顯現出一人身影,嬌小玲瓏,赤足黑髮,正是星劍閣掌門的師妹——薛靈芸,她皮膚白晰,雙眸如山泉一般清澈明亮,勾起小嘴,更平添一點調皮之感,邁開步子緩緩推門進屋。
“小圓,小圓”人還未進,清脆的聲音就已經率先傳了進來,在內的胖道人一臉無奈,如讓他選,最不想惹的就是這名靈芸師叔了。
胖道人起身相迎,略顯尷尬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青年男子,男子內心狂笑,表面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拱手道:“那弟子便先退下了”
胖道人乾咳一聲,道:“嗯。我與你師叔祖有要事相商,你退下吧!”
青年男子剛一退下,薛靈芸就已來到,胖道人恭敬作揖,低眉道:“師叔”
薛靈芸拍拍他寬闊的粗圓膀子,一臉笑意道:“小圓,幾天不見,你又胖了許多啊!”
胖道人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無奈道:“師叔莫要再打趣,今日便是試煉的最後一日,我們還是先在此等候吧!”
薛靈芸撇了撇嘴,知道現在正事要緊,也不打趣,徑直走到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胖道人心下稍定,正要轉身,身後即傳來號箭破空之聲,終於肯出來了嘛!胖道人暗道。
這時,先前退出的青年再次走了進來,方要開口便被胖道人打斷:“那人是誰?”
青年朗聲道:“冷家冷鑫月”
薛靈芸快步跑來,聽到是冷家的人,裝作老氣橫秋的模樣說道:“沒想到是冷家那個小丫頭第一啊!這屆的男弟子真差”
胖道人冷汗微冒,但又不敢多言,只得說:“把她帶過來吧!”
不過一會兒,一名女孩邁着小步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她扎着一個半丸子頭,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形似貓眼。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清純,又還尚顯稚氣的小臉上,當真是個美人胚子。
冷鑫月看到面前一黑髮少女眨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自己,面露好奇,不禁楞了一下,且自己仿似被看穿了一般,被一名看起來不過大自己三四歲的少女這般看着,饒是她也大感吃不消,不過冷鑫月畢竟乃是世家長女,見識並非尋常普通人,深知修爲到了高深之處,保持容貌年輕狀態也只是等閒而已。
冷鑫月略一想通,當即跪了下去,拱手道:“弟子冷鑫月,拜見尊上”薛靈芸坐在正中,而胖道人則站在其身旁,兩人緩緩打量着,,看見冷家小女有此資質心性,皆是不差,眼裡皆露出滿意之色。
“起來吧!”薛靈芸柔聲道,接着又問了句:在迷牆裡收穫了什麼?
收穫?一旁的青年略一吃驚,在迷牆裡竟然還有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冷鑫月吸了一口氣,笑成月牙般道:“月兒運氣不好,只找到了幾顆靈果就出來了,想來蕭乾,還有陳家那陳瑜冰應該收穫不少”說着說着便撅起嘴,對剩下的兩人似乎沒有多少好感。
胖道人笑臉吟吟的對着冷鑫月道:“迷牆除了是磨練弟子心性的地方,也是一些奇草異果的最佳生長地。因爲迷牆的特性導致了尋常人不敢進不能進,由此門內的長老亦偶爾會圈起幾塊靈地種植,你們能獲得也是有緣,無須特地去強求”
屁的有緣,三位世家天才皆知曉旁人所不知的,怪不得早早的就走進了幻霧迷牆,且以他們的資質竟也要一晚時間,這本就不可思議,原來裡面還有不爲人知的緣由,青年男子暗歎一聲,像自己這樣的寒門子弟,要想出人頭地,勝過豪門果然千難萬難,只這起點便是一天一地的距離了。
胖道人並不知道自己弟子心裡想法,心神都放在了冷鑫月這個天之驕女身上。
薛靈芸也不多說,隨手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簡,遞給冷鑫月道:“我看你靈根屬水,這部水靈錄我以前也修煉過,應該跟你也跟契合,就當是第一名闖過迷牆的獎勵吧!”
胖道人微皺眉頭,低語說着:“薛師叔,獎勵早就定好了,且這水靈錄是否太......”
“嗯?”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薛靈芸天生鬼靈精怪,眼睛一轉,此時故作老氣道:“負責主持這次試煉的是我,我說這是第一名獎勵就是第一名獎勵,那些世家的老傢伙有什麼不滿的就讓他們來找我”
胖道人立即翻了個白眼,說得好聽,到頭來還不我來擋。不過也不敢再有異議,只好稱是。
冷鑫月聽聞大喜,哪裡會不知這部水靈錄的重要,連忙接過玉簡,剛一到手,頓感玉簡散發着絲絲涼意,表面還泛起波紋,令人嘖嘖稱奇,單單是刻着功法的玉簡就已經是不凡之物,可想而知此功法必定不差,冷鑫月越想越開心,想着幸好自己沒有過度迷戀迷牆的靈果,早早的比那兩個傢伙退了出來,這次真的賺大發了。
得到獎勵後,薛靈芸又叮囑了幾句便將之送了出去,冷鑫月也急忙找個安靜的地方去參悟玉簡。就在她前步剛離開,蕭乾和陳瑜冰亦先後走出迷牆,薛靈芸同樣交待幾句,然後就甩手不管,翩然而去。
留着胖道人主持剩下的事情,在她眼裡也只有這三人可以值得她扶持一下的了。
青年和胖道人目送薛靈芸離去,胖道人隨後便走回小屋繼續閉目養神,等待着剩下的人全部集中,而青年依舊停留在原地,眼神幽幽散發着精光,看向迷牆,彷彿能看穿一般。片刻後,青年收回眼光,神情有些落寞,緩緩走了回去。
幻霧迷牆,幻化萬千,萬千磨礪,皆是心魔。在迷牆前赫然佇立着一根碩大的石柱,上面刻有十六字,字字凌厲,直戳心頭,來人若心志不堅,心性孱弱,在看到此十六字的後,必會被其凌厲氣勢所攝,心生膽卻,不敢上前半步。
張陽站立在石柱稍遠處,凝望了足足一刻,在他前面擠着數百人,這些也都是此次的試煉者,他們身上或多或少身上都掛了彩,加上三天的森林夜宿,亦有些狼狽,張陽便是其中之一。只有少部分人依舊神采奕奕,渾身潔淨不見污濁。
這些人裡有些神情沉重,不停地思索着眼前的障礙,想着如何才能過去,有些表情輕鬆,擡腳就要邁進迷牆,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黃色迷霧的作用。先前張陽遇到的那個會躡雲步的女孩亦在其中,看她身邊竟圍着兩三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顯然她已經找到了拍檔,且對通過幻霧迷牆並不擔心。
看到此,張陽開始閉目凝神,努力將心態調整到最好,拋開雜念,身體還在原處,但是有種虛無縹緲般感覺籠罩着他,好像自己已經脫離了身體,以靈質精神體的狀態徑直穿過人羣,沒有一個人看的見他。張陽飄進了迷霧中,飄飄蕩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怎樣,昏昏沉沉,無法控制自己。
只好任由自己隨風飄動,他穿過了迷牆,看到了迷牆外面的景象,看到了有許多人站成一排,發散着沖天劍意,他看到了小屋,精神透過牆壁,有一略胖,身穿玄袍道服的中年男子閉目端坐,正是三天前讓他們進入迷茫森林的那個胖道人,旁邊還有一位身形挺拔,樣貌俊朗的青年男子。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入定靜坐的胖道人忽地身體一顫,猛然睜開雙眼,精光大放,轉向張陽所在位置,大喝:“是誰?膽敢進我星劍閣屬地窺視”
其喝猶若實質,半邊牆壁頓時被轟碎,張陽大駭,身形好似要潰散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啊”
張陽雙手捂住頭,聲音從喉嚨中撕扯出來,頭顱疼痛不已,一時蹲了下來。事出突然,無緣無故有人這般嘶吼,周圍的試煉者聽到痛苦聲音,紛紛安靜下來看向張陽。
龍勝衣一見,知道出事,走上前來急問:“你怎麼了?”
張陽此刻冷汗直冒,紅潤的臉龐變得煞白,眼神泛白,眼看着就要昏倒。
一股暖意猝然而生,自心口莫名涌出,暖中似又有些兇殘,同時一個魔紋一閃而沒。
由此張陽得以穩住心神,原地打坐起來,衆人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但他恍然未聞,足足三刻時間,臉色才漸漸紅潤起來。
眼睛微睜,陽光依舊,燦爛且暖。
張陽輕呼一下,吐出一口濁氣,差點,差點就要頭痛欲裂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