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伶輕叱一聲,雙眸閃動,右手迅速伸向腰間,從腰帶裡抽出一把軟劍,頓時化作一道亮光騰空而起。劍長約爲三尺,劍身柔軟如絹,薄如蟬翼,幾乎可以透過軟劍看清前面的人。軟劍於空中轉了一圈後穩穩落在凌伶手上,她只輕輕一抖,一道劍氣脫劍而出,快如閃電,而更令人驚奇的是此劍氣並不像尋常那般筆直,一往無前。卻是一綸水袖百般柔,輕快敏捷,動若海上蛟龍、空中飛鳳。
在眨眼間便飛至李岩心前,李岩心哪裡是凌伶一合之將,頓時頭皮發麻,三魂嚇掉了兩魂,但李岩心當了這城主十數年,別的沒有,積蓄可是一大堆。白光一閃,李岩心手裡多了一個圓盤,盤上鑲嵌不少紅藍寶玉,中間鏤空,一顆黑色珠子在上下浮動。李岩心左手端起圓盤至胸前右手掐訣,急忙催動圓盤,一個光罩從黑珠盪出,不斷變大,剛一籠罩住李岩心劍氣也至,奇怪的是並沒有任何震天聲響,相反的,劍氣竟然到處遊走,看得李岩心一陣心寒。倏然那道劍氣似是有靈般全往一處下壓,像是一條泥鰍在鑽洞,要把那罩子於一點破之,光罩動盪連連,李岩心哪裡見過這般駭人手段,極力的送出靈力到圓盤,才堪堪擋住凌伶的柔軟劍氣,但盤上也發出噼裡啪啦,多出很多裂痕,只抵擋這一劍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李岩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這圓盤名喚黑玉珠碟,是他花了將近一半身家才從一名地階的煉器師手上換來了,催動時可發出護體光罩,地階以下幾乎無可打破之法。哪怕是地階也能抵擋個一時半刻,可他今夜遇到的偏偏是凌伶。
李岩心滿臉通紅,雙手不停的在抖,向後連退三步才稍稍緩過來。左手一翻將將裂的圓盤收起,堆起哀嚎的神情,向着天刃長老說道:“長老救我,此人犯我天刃盟,更無視長老威嚴,請長老出手制伏。”那長老聽得李岩心挑撥的說辭,心中泛起冷笑,雖同是天刃盟,但李岩心不過是一個普通弟子,跟他也無更深交請,此次來不過是來收取李岩心上交宗門的靈玉而已,在這以己爲先的世界他可不肯平白做這出頭鬼。沒有點好處哪會隨意出手。
天刃長老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李岩心看得咬牙切齒,他自然知道那老傢伙想要什麼,心簡直要滴血,但是突來橫禍,自己應對不住,不能不給。
只見他臉變換幾次之後,上前幾步對着耳朵密語幾句,那天刃長老在聽到之後先是一臉驚訝,而後欣喜,最終變得沉重起來,短短几秒面部變了幾個表情。
那紫瞳老人呆了一會兒,正打算應李岩心,哪知凌伶卻早已不耐煩,她可是一秒都不願多留。又是一劍,朝着天刃長老劃去,見凌伶一個小姑娘竟然這般粗野,不發一言就想取人性命,他好歹也是天刃一長老,怎是好易於的。
隨手從衣袖裡揮出一個金色小鐘,迅速變大,一舉將那股柔軟劍氣給罩住,劍氣在金鐘之內不停地遊走,時不時的碰撞,如龍若蛇般靈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金鐘被撞的一震一震,但不管劍氣如何遊走撞擊也無法飛出那金鐘。
凌伶揮着軟劍欺身而上,也不見她如何邁步,身影一閃而散,眨眼間便來到天刃長老身旁,身影重凝,右手作微小又高速的動作,向着天刃長老一劍刺去。
登時把長老嚇得夠嗆,少女身法之快遠超他的想像。即使他有一雙看破虛妄的紫瞳亦追之不上,幸好這一身修爲也不是白來的,立即提聚靈力護住全身,在電光火石之間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動着脖子,躲過這致命一擊。
同時雙腳委曲一蹬往後退去,打算先和凌伶保持距離再作打算,但凌伶絲毫不給他任何的喘息機會,戰機稍縱即逝,凌伶繼續欺身而上與之纏鬥了起來。
在黑夜之中,金白之光互相碰撞,激烈非常,凌伶挽手起勢,一道道劍花乍現,宛如黑夜中一朵朵盛開的百合,美麗又危險。正如凌伶,看似柔弱不堪隨風倒,一動起手來比誰都狠。
而迎着劍花的是一個個金色拳頭,隨風漲大,天刃長老不停的揮動着拳頭,抵住軟劍的一輪又一輪的進攻,兩人之間的爭鬥聲聲爆響,誰也不敢留手。
凌伶從一開始就全力施爲,務必在最短時間除掉最大威脅。對她來說陸霜的清譽甚至性命並不看重,她在意的是張陽想法和安全。在對方還沒看穿張陽的真實修爲之前,忌憚不敢出手,先下手爲強,只要殺死天刃盟的長老,剩下的人都不是她一合之將,張陽的安全也能得以保障。
手中的劍百般柔,將天刃長老牢牢纏住,天刃長老雖然打出無數拳影,可依舊耐不住劍網漸漸的收縮着。
天刃長老那叫一個鬱悶,他擅長使鞭,耍得一手綿密鞭雨,讓人無處近身,搭配從盟裡兌換所得的鎖靈金鐘。近可受遠可攻,但如今靈鐘不敢撤長鞭取不出,一身戰力打不出來,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必然落敗。
他必須要儘快掙脫劍網的纏繞才行,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就越是難受
一想到還未真正出手就被眼前的小姑娘壓制住,傳出去他堂堂天刃長老顏面何存。乾脆牙一咬,準備使出壓箱技。
突然間天刃長老掏出一張金色符籙,往胸口一貼,一身金光大放光彩,彷彿給自己穿上一套金色鎧甲,威風凜凜,遠遠看去有若天神下凡。原本彎下的腰直立了起來,皺褶的臉也逐漸變得光滑,整個人開始變回年輕態,身軀由瘦弱轉壯,很是飽滿,揮舞着金色拳頭。劍網隱隱有潰敗的趨勢,凌伶眼色掠過一絲驚訝,知道已經困他不住。
凌伶立刻撤了劍招,纖細的嬌軀往後一仰,燕子翻身抽身而出。天刃長老見此哪肯放過,這招金士甲符可是自己花了大代價才煉製而成,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副堅韌不摧的鎧甲加成,力量大幅度提升。仗着自己攻守兼備金色鎧甲,看到凌伶退去,一時意氣風發,想乘勢追擊,竟也不拿出隨身寶鞭,在凌伶後退的同時粘着飛去,意圖一舉擊垮凌伶。
凌伶眉眼一橫,手腕略微一抖,軟劍又化身爲硬劍,迎着天刃長老的拳頭 “叮鈴鈴!”鋼鐵般交擊的聲音不絕入耳,就像是狂風暴雨驟起。拳與劍的每一次交擊,都使得靈力四溢。
境界低下的人受到靈力波動和震耳的聲音影響無不頭痛欲裂,綿綿不絕的音波一道一道的衝擊衆人。李岩心背過雙手,收攝心神,固守靈臺一點清明。同時聚氣大喝道:“黃階以下統統退下,剩餘者立刻盤腿打坐,暫閉耳目,不可聽那魔音。”
衆人在李岩心的命令下紛紛閉起耳目,不再理會外事。
李岩心說完後,眼睛一瞟,看向了張陽。剛好張陽的眼光也由凌伶那邊轉向李岩心,內心跟外表可愛模樣的孩童形象完全不同的張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李岩心心中一凜,空中有凌伶和長老相鬥,地上只有他和張陽站着,看張陽一臉無事的樣子,比自己還要淡定平靜,好像絲毫不擔心那少女會落敗一樣,念頭剛一想起。另一個想法浮上,或許他比那個少女更加厲害,難道他們是越小越厲害?
想到此不僅冷汗直冒,還好沒有趁着少女和長老戰鬥的時候偷襲於他。
而張陽表面上平靜微笑,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想着此人肥頭大耳真是噁心,兩父子模樣相差倒是甚大,該不會那李若巖是撿來的吧!
天刃長老於一瞬打出無數拳影,明明是在凌伶前面出拳,但拳影卻圍繞在凌伶的四周,彷彿越過了空間,向着她襲來。
凌伶看也不看,扭動着水蛇一般的腰肢,避過重重拳影。同時揮舞手中的劍,或挑或點,將來至前後左右的金色拳頭一一擋下。
見凌伶如此從容,無論在戰鬥經驗還是技巧都不下於他,天刃長老實則很是吃驚,本來他想着縱使同是地階,但自己一身修爲是一拳一拳拼出來的,戰鬥豐富老辣,對上這名少女應該勝算不少,想她小小年紀有如此高的修爲,必定是被長輩用無數靈丹或是功力強行提升,又或是門中的天之驕子,被捧在手心,應該是空有修爲而無戰鬥之能纔對。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明顯自己猜錯了,表面上自己壓制住了這少女,可是一旦時限過去,沒了金甲護身,那刁鑽古怪的軟劍就夠自己吃上一壺的了。
在他正思索接下來要如何行事時,凌伶已經先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