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明明是凡人之身,毫無修爲,偏偏卻能產生這樣恐怖的殺氣,讓凌伶也不由生出危險的警戒,簡直不可思議。
凌伶悄悄調動靈力,一旦稍有不對亦可以立即應對。而在張陽殺氣攀升之際,凌伶走到他的面前,退離其三尺距離,焦急道:“小陽,小陽,你怎麼了?應我一下可好?”
張陽完全不理會凌伶的呼叫,失去理智的他一雙眼死死盯着重傷倒地的李若巖,整個人體溫溫度不知高了多少,如同一個沉睡的火山,即將爆發。嘴鼻呼出白氣,正是捕獵的時候了。
饒是凌伶有所準備,但還是吃驚不已。
張陽現在彷彿聽不到她的話,眼眸透着野獸一樣的嗜血,兇狠。早就沒了之前的明亮,聰穎。
他動了,一步踏去,有如熔爐入海,地上嘶嘶作響被燙出一個清晰的腳印。凌伶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他,不管怎樣都不能讓張陽隨意暴走,凌伶手一握緊,空無一物。張陽閃過了凌伶,快到在她面前留下殘影,讓她產生錯覺,只抓到一道空影。
下一刻張陽鬼魅一般出現在李若巖身前,喘息越來越重,全身都開始冒出白氣。李若巖看着這名男童,剛纔還只是一副可愛呆萌樣子,下一刻就變成了嗜血魔鬼模樣。心下大駭,他從小就養尊處優,要什麼有什麼,從不用拼死拼活爭那一丁點資源修煉,也從沒見過經歷過任何可怕的東西,現今被張陽一嚇,屎尿屁一古通都出來了,急喊饒命,嘿,這李若巖懦弱求饒的樣子倒是跟他老爹別無二致。
張陽也不多言語右手手指微曲成爪,帶着一團熾熱的氣息,重重的爪在李若巖的腹下,隨着骨頭裂碎的聲音,李若巖發出刺耳豬叫,鮮血狂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只剩下一絲氣息。
張陽僅僅一擊就讓黃階的李若巖幾乎命喪當場,雖然李若巖是先受了凌伶一掌,但對於李若巖來說還是有逃命的能力,而張陽身上察覺不到一點靈力波動,所以說他僅僅只是靠肉體力量躲過凌伶和擊潰的李若巖。
李若巖吐出的鮮血使空氣都變得有一股鐵鏽味,猩紅的血讓張陽更加不能自控,野獸一樣嘶吼大叫,旋即雙手一握,快速出拳打向暈死的李若巖。這時,凌伶飄至,姣好面龐冷如冰霜,一巴掌將張陽扇飛出去......
是日,天朗氣清,太陽以萬丈光芒照耀世間生靈種種,又給萬物心靈之窗---眼睛,讓衆人在絕望的時候用眼睛尋找光明。
城郊一所僻靜院舍,風兒吹過裡面的林木,葉子和葉子緊靠在一起,發出簌簌的悅耳聲。在樹蔭下聽着都覺得清涼,偶爾有一兩片葉子嫌着擁擠,自己偷偷的跳了下來,緩緩飄落。另一旁的水池被太陽一照,透白無暇,流水淙淙,細細的水流流進竹筒,不一會兒便溢滿往下一個竹筒進發,竹筒由開始的空心仰頭,最後填滿了心卻要低下頭去。竹筒和石頭碰撞的那一下清脆空靈,整個院宅只聽到幾聲鳥鳴和這竹石聲。一來到這裡就有種沁人心肺,感到舒適,有清新爽朗的感覺。
張陽醒來,慢慢睜開了雙眼,感覺有點迷糊,左手揉在太陽穴上,回想那晚的事情,自己怎麼躺在牀上了?右手剛撐起半個身子,一陣疼痛襲來倒了下去。
“啊,好痛。”
這是怎麼回事?全身幾乎都有傷,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嚴嚴實實的。
不管張陽如何想爆小腦袋,也記不起任何事,突然就失了憶。
就在他煩惱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人,十五六歲,着一身白衣,與雪白肌膚相互映襯,一雙手白玉一般,手臂纏着繃帶,顯然受了傷,她端着一個水盤走進來。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本來是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的感覺,但她卻是與之截然相反,她是清冷的凌伶。
張陽看到凌伶進來,也不管自己的傷勢由來,直接就問:“伶姐,他們救下了嗎?霜姐......如何了?”
凌伶頓了一下,停立在原地,神色略有些猶豫道:“他們......走了”
.......
“走了?”張陽很是吃驚,雲裡霧裡的感覺,自己一覺醒來不僅不記得怎麼救的陸霜一行人,連他們什麼時候走,爲什麼走的絲毫沒有印象,他只知道那晚來到李若巖那廝的房間,與他撞個正着,剩下的完全記不得了。
層層的迷惑寫在臉上,看着凌伶,又看向她的手臂。肅容道:“伶姐,請告訴我一切”
她看着張陽稚幼的臉蛋,凌伶心裡哀嘆一聲,像個幽怨的女子,輕輕的放下水盤,坐在牀沿。
這才緩緩道出那晚的事情:“那晚李若巖抓到陸霜姐的時候,將她綁在房間之中,欲行不軌之事,幸好當時我與那老頭的打鬥驚動了他,陸霜姐乘着李若巖不備掙開了束縛,和那李若巖扭打在一起,在過程中碰滅了房間的燭火。而受傷的陸霜姐不是李若巖的對手,被他打暈在地。李若巖隨即出門要叫人的當口碰到了我們。”
凌伶一邊說一邊皺着娥眉,她對於李若巖的行爲非常的厭惡,幾不欲多講,儘量簡明扼要的說清楚。
而張陽聽到李若巖的變態行徑,怒火連連,恨不得現在去到李若巖的面前將陸霜遭受到的痛苦在他身上施展一遍。
“那我爲什麼會暈倒?”這是他第二個迷惑的地方。
凌伶撇了他一眼,悠悠道:“因爲遇到李若巖的時候,你就像失了智一樣,既聽不見我說的話也不知後退。所以我出手打傷了李若巖,你又上前想補刀。就在這時,一個灰袍的中年男子攔下了你,一拳將你打飛,要不是先前我用了魔星障護住你全身,早就一命嗚呼了。手無縛雞之力還隨意就衝上去,真是不要命了你。”
凌伶說完輕搖了下頭,張陽貌似令她很是頭痛,沒轍。
張陽有點尷尬,下意識的用右手去摸頭髮,扯到了肋骨,暗痛一聲。
他繼續追問道:“那你手臂上的傷是那灰袍打傷的?”
“嗯,他修爲與我不相上下,但要照顧你的安危和救陸霜姐,一時分神,受了點輕傷,所以只好帶着你們先行遁走。”
“那陳立大哥他們?”
“他們只是被城主府的家將纏住了,不過幾個黃階,李若巖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見到我遁走之後他們也跟着逃出來了。不過現在全城封鎖緝拿他們,爲了安全我讓他們出城先走了。”
一切的迷惑隨着凌伶的解釋逐漸揭開了謎底,可是......可是他始終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鎖起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來,他再次看着凌伶清冷的面龐,正要開口。
凌伶已經起身,將水盤端了過來,說道:“先洗個臉吧!暈迷了三天,一身的臭味。等下我讓人熬點粥,你喝完好好休息”
也不等張陽迴應,放下水盤就離去了。
張陽叫之不及,一臉無奈,按凌伶的性子,跟他說這麼多話已經很難得了,平時的她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
這次的救援,自己一身傷,陸霜也受到程度不小的虐待,以後一定留下陰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完全好起來,不過幸好結局是美好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可能不會再見了吧!自己不日就要趕往綠澤,拜師星劍閣,幸運的話可能一切順利,要是有個萬一,被發現了身份,只怕命喪當場。前途未卜,身份有別,實在是不宜跟陳立四人再有什麼交集了,希望他們能安全,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再遇到什麼。
想清楚之後他審視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看上去一身繃帶,好像傷的挺重,實則都只是些皮外傷,沒有什麼傷筋動骨的。而且繃帶下的膏藥讓張陽感到清涼之意,不用說必定是這裡最好的療傷靈藥。按照自己的傷勢加上有凌伶的照顧,約莫三天日子應該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不過說好聽點有凌伶照顧,但其實凌伶根本什麼都不會,指揮人做事倒是一流。
張陽扶着額頭,自己明明是最小的那個,卻要承擔最重的擔子,要不是他心裡承受能力還不錯,這些年在黑魔殿光鍛鍊心智,可能早就發狂了,饒是現在他也只是以認命的形式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上天的磨練。流着人和魔血液,又不融於人和魔的世界。有着相愛的父母,卻硬生生被拆散分離。
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做了之後怎麼辦?想不到....想不到.....
他望向充滿了太陽光的小窗,都被陽光滾上了一條灑金的花邊,被鏤空細花的紗窗簾篩成了斑駁的淡黃和灰黑的混合品。一束陽光透過窗的縫隙攝在張陽的手上。如同母親的手覆蓋在自己凍得冰涼的手上,一如寒冷的冬天中自己身上僅存的那件帶有溫度的大衣,雖然渺小的簡直微不足道,但卻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若有若無的陽光,是那樣渺茫,就像那一絲希望。明明知道這只是黑暗中比一顆星辰還渺小的光亮,卻依舊要拼盡全力去夠到。
晴天的午後,夏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溼澈了不同的嫵媚的憂傷,而陽光總是充滿溫馨,給與任何憂傷溫暖,驅逐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