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齊公蘭陵兩英豪,各有將才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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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齊邊境上,宇文憲剛剛帶兵攻克張壁,掠獲到城中的物資,使得周軍士氣大增。
此戰,因斛律光尚在華谷,無法救援,所以拿下的輕而易舉。
而斛律光一方見到張壁已失,便轉而率步騎五萬出平陽道,北攻姚襄、白亭二城。
幾戰下來,齊軍俘獲姚襄、白亭二城的城主儀同、大都督等九人,捕虜數千人。
因着此次勝利,朝廷也傳來旨意,別封斛律光爲長樂郡公,廣漢郡開國公皮景和爲永寧郡開國公。
營地中,斛律光爲犒勞將士,將鄴城送來的美酒分發下來,軍士們大受鼓舞。
正慶祝時,宜陽派來的傳信兵卻突然衝了進來。
他跪倒在斛律光腳下,慌張道:“大將軍,周國的雁門公田弘與陳國公宇文純正帶領大量周兵向宜陽逼近,宜陽城危在旦夕。”
周圍的將士聞言,不禁交頭接耳起來。
斛律光擡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靜,將手中的酒碗高高舉起,揚聲道:“衆將士,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剛剛雖然得了勝仗,但賊寇依舊在威脅我們。現在,我們一起飲下這碗酒,立刻拔營趕往宜陽,將周人趕出齊國去!”說完,他一口飲盡碗中的酒,將碗摔在地上。
士兵們見了也紛紛飲下此酒,高喝道:“將周人趕出齊國!將周人趕出齊國!將周人趕出齊國!…”
“皮景和。”斛律光側首看向身邊,“令你爲領軍將軍,統領五萬軍士!”
“是!”皮景和應道。
斛律光看着西方的天空,手握成了拳頭:“侵我大齊,誓要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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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營中,宇文憲坐在帳內,聽着軍士稟報的戰況,心中思量起來。
他雖然奪下齊國的五座新城,但斛律光也奪了他們的城池。
宜陽那邊堂兄派去田弘幫忙攻守,但是汾州被圍已久,糧草斷絕,兩方現在誰都沒佔到多大便宜。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思量了一夜,第二日他下令由柱國宇文盛運糧前往汾州解圍。
與此同時,他自己則帶着一小部分兵,進入兩乳谷,開闢新的糧道。
兩乳谷是兩乳山南段所形成的天然峽谷,因山有兩岫,望如乳形,因而得名。
平時少有人會出現在此谷,因此齊軍的防備也比較鬆懈。
宇文憲帶着自己的人馬迅速闖入此谷,突襲了齊國的柏社城。
齊國的守城之人沒有料想到會有人從峽谷出現,一時慌了手腳,未來得及求助,便被宇文憲所帶的人斬殺。
宇文憲擦着劍上的血,吩咐屬下之人處理好城中的事情,又與副將們商議起之後的路線,最後決定帶兵進攻姚襄城。
此時斛律光已帶領五萬人馬離開姚襄,前往宜陽。守城將士不敢隨意迎敵,只得據城固守。
宇文憲連攻三日無法攻下,便先帶兵返回了柏社城,再做計較。
傍晚時分,他登上柏社城的城牆,對着兩山的夾道向南觀望許久。
似乎想到什麼,他突然奔下城樓,帶着幾個人騎馬出了城。
行出一段時間,前方傳來濤濤的水聲。
宇文憲揮手示意人馬停下,下馬觀望起周圍的地形。
他上前敲了敲旁邊的山體,感覺石質堅固,難以撼動。再擡頭觀望上空,此處山澗高聳狹長,可謂天然的防禦屏障,且三面環山,接黃河之岸,是處防守的絕佳之地。
隨他前來的柱國、譚國公宇文會見天色已晚,上前問道:“堂叔,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早些回去?”
宇文憲拍着面前的石壁:“乾仁(宇文會的字),讓人在這裡依着山勢修建石殿城,用來作爲汾州的後援。”
宇文會不解道:“此處天險,本身就可遇敵,齊軍的柏社城既然都被我們攻下了,我們只需在那裡坐觀便是,堂叔何苦勞師動衆的新建新城?”
宇文憲搖了搖頭:“此處雖是天然屏障,但我們可以輕易奪下柏社城,齊軍便也可能奪下。此處山勢水勢險要,三面天險,只需修葺一面,不僅能節省築城的時間,也會對我們防守有很大幫助。你按我的命令去做便是。”
宇文會雖然仍有疑問,但還是應了下來。
想到父親一直看重這位堂叔,他們又怎能造次,理應尊敬纔是。
第二日,宇文會便帶人開始修建起石殿城。
石殿城的兩面都是天然的山體峭壁,可直接作爲城牆的石壁用於防禦。
黃河的支流汾水和柏谷水讓此城與外界形成天然的阻斷,靠近汾水的一面更是斷壁懸崖,易守難攻。
眼看石殿城即將竣工,宇文憲又爲其更名作柏谷城。
他安排好守衛之事,帶兵再次前往姚襄。
一舉拿下後,宇文護傳來命令,遣他立刻帶兵前去攔截斛律光,爲宜陽之戰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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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的風夾雜着黃土吹打着乾澀的大地,枯黃的草叢中開始摻雜起新綠。
經過近半個月的趕路,長恭和段韶終於到達了西境。
前方毅然聳立的高大石城讓齊國的士兵有些震驚。
段韶見此,下令士兵在距離此城不遠的山中先安了營,又遣偵察兵前去探查此城情況。
不久,偵察兵帶回消息。
此城名爲柏谷城,地處絕險之地,被周國人稱爲“石城千仞”,是周國齊國公依着周圍山勢所築,石壁陡峭,又被汾水隔開,若想過去,恐怕只能從下游乘船入城。
長恭出了營,漫步在山道上,不時遙望一下遠處的石城。
此城威嚴壯麗,如一個張着大嘴的怪物,氣勢洶洶地立在崖邊,而崖下便是濤濤的汾水,洶涌澎湃。
想到剛剛營中諸將的畏懼,他心中思量着。
“王爺。”段韶叫住了他。
長恭駐了足,回頭看向他:“段太宰?”
段韶對他點了下頭:“一起去看看吧?”
長恭應下來,同他一起登上山頂觀望起來。
“王爺可有想法?”段韶側頭看向他。
長恭思慮一會兒,分析道:“此城於巨石之上,急流之中,如今無橋可渡,想要從其他地方過去也很困難。可是即使渡河,若不迅速也很容易被周軍發現,失了我們的先機。我以爲若能先引起城中的混亂,再借機攻城,或許不失爲一個法子…”
“那王爺可有何計策?”段韶繼續問道。
“此城雖高卻相當狹窄,若是起火,城中必亂!火攻當爲上策。且據我觀察,此城雖爲石城,但是靠近汾水之岸的城牆卻非完全的石質,應是周兵修建所致。或許那裡是我們的突破口。”
段韶輕笑一聲:“王爺驍勇善戰,才思縝密,確是難得的將才。當年公主也總在我面前炫耀您的才華。”
長恭謙虛道:“您過獎了,淮安妹妹她受您所教,其實在謀略上勝於我很多,只可惜…”
“文宣皇帝若是知道,恐怕要氣得活過來…”段韶的語氣稍顯凝重,“她是我徒弟,也是我的晚輩,我一直把她當成女兒般看待,不想她如今竟然會成爲周國皇帝的后妃…”許是有些感慨,段韶咳嗽了幾聲,輕捂住胸口。
“您沒事吧?”長恭扶住他。
“不礙事…”段韶站穩身子,擡手示意他不必擔心,“人老了,總是多些感慨。我這一生戰場上風光,戰場下的生活卻一片混亂。到了這年紀,希望能平淡平淡,但內憂外患總讓人心裡不踏實。這殘軀,也不知道還能保護多久這土地?”
長恭聽後,看向他的神色多了幾分擔憂。
段太宰他謀略過人,雅性溫慎,又是至孝之人,一直都是爲自己所欽佩的長輩。
當然,他也不是十全十美之人,唯一不值得稱頌的事情或許是財色之事。
他曾聽說當年魏朝黃門侍郎元瑀之妻皇甫氏有容姿,因其弟謀逆,被沒入宮中。段太宰因爲看上她向父親文襄帝請賜此人。
父親也相當敬重太宰,不好違揹他的意思,就將人賞給了他…此事曾一度引起朝堂的議論。
但在他看來,這一件事並不能辱沒段太宰一生的光輝。
因爲和他們高家的幾代帝王比起來,段太宰從不儀仗權勢強迫別人。且他雖居高位,卻經常微服於民間,體察百姓之苦。
因此這所謂的好色之事,便也不被百姓那麼痛惡。
總而言之,無論爲將還是爲宰,在齊國,他都是無人能及,深受朝廷上下敬重的。
他今日說這些,不得不讓人傷感惆悵,畢竟,他是齊國的支柱呀!
“…公主常說王爺你的好,她自小把你當成心裡的英雄,一直在以你爲目標努力。可惜,有些時候我們無法預測前方的一切。但若退縮了,你必將是個敗者!”段韶看向他,“我老了,齊國的未來,在你們手裡!”
“太宰…”長恭因他的話收回了紛亂的思緒,眼中的悲傷更甚。
“長恭,一直想說,軍中皆是兄弟,你我輩分雖然差着些,但同在軍中多年,又是親戚,一直太宰王爺的,叫得我都覺得彆扭,以後不如就改口叫我孝先吧。”
長恭遲疑了下,點頭道:“孝先兄…”
“我們該回去了。此仗,齊國不會輸!”段韶的眼中似乎閃過什麼,快到長恭來不及捕捉。
回到營中,段韶召集起將士們,慷慨陳詞:“諸位將士,你們隨我征戰多年,此次欲此天險,我理解你們的恐懼。但汾北,河東必是我們的國土!若不奪下柏谷城,就像得了痼疾,早晚會成爲禍患,到時候周軍長驅直入,我們便無法抵禦!”
“可是將軍,此處地勢如此險要,我們要如何攻取?”一個將士問道。
段韶笑了笑:“此城雖然天險,但也因此給敵方造成了不便。如果我猜的沒錯,對方的援兵,只可從南道前來。若斷其要道,使得城被孤立,援兵無法前來救助,攻下此城便是早晚之事。況且,柏谷城雖高,其中卻很狹窄,若採用火弩連射,一日便可奪下!”
諸將聞言心中有了信心,忙齊聲稱好。
段韶和長恭交換了下眼神,又對諸將道:“大家準備一下,我們夜晚開始攻城,明日之前奪下柏谷城!”
“是!”諸將高聲應道。
經過周密的計劃分工,長恭率軍隊立於汾水河岸指揮,段韶帶人由山路進拔,等待時機,向城中放火箭。同時還有一小隊人馬藉着夜色從汾水之岸渡河,攀上河岸的峭壁,潛入城中接應。
長恭帶着森嚴恐怖的面具,一身戰甲,騎在馬上,手中握着長戟,觀望着柏谷城。
算着先遣部隊基本已經攀上城壁,他迅速下令在河岸點起火把,讓成千上萬的火把把河岸照亮。又全軍鳴鼓,吸引敵軍注意。
守城的士兵見狀正要去稟報,卻未留意下方翻入城中的敵人,迅速被先遣部隊所殺。
先遣部隊換上週軍的衣服,在城中大叫齊軍攻城之事。
周國守城的士兵聽到消息,都匆忙趕了過來,嚴陣以待地向東面觀望。
火把在汾水的東岸連成火龍,綿延不斷,城中的士兵一時搞不清楚齊國來了多少人馬,不敢妄動。但一想到如此堅城,心中倒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長恭側首對尉相願耳語了幾句。
尉相願點了點頭,帶着一隊人馬向事先準備好的渡船走去。
此時先遣的人馬已經趁着周兵趕來城東之際混入了城中,將助燃之物引向城東。
一切準備就緒,他們對天空發出了信號。
段韶在山上看到城中的信號,忙令□□手火箭齊發。
“嗖嗖嗖…”幾千只火箭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柏谷城,巨大的火龍彷彿要將城池吞併。
守城將士見到天降的箭雨,才從剛剛對對岸的關注上轉移回視線,但是卻一下子更加慌亂。
此時尉相願帶領的渡河齊兵也基本趕到,趁着周軍注意力分散之際,與城內之人裡應外合,攻破了柏谷城的城門。
濃濃的煙霧包圍着柏谷城,城中的巨大火龍照亮了天空,焦臭的味道久久難以散開……
一時間,打鬥聲,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守城將士薛敬禮見到此景,忙下令士兵不要慌張,分兵兩路,一路滅火,一路奮力反抗。同時他又令人速去向宇文憲報信,請求救援。
長恭趁着混亂,也帶兵渡河衝入了柏谷城。
看到依舊在蔓延的火勢,他下令一隊軍士去控制火勢,自己則帶着另一隊人馬在城中與周軍大戰。
一身雪白的鎧甲,一柄銀色的長戟,一張猙獰的鬼面,在月色中分外妖嬈,讓人分不清是神是魔,只知道他的馬蹄過處皆是腥風血雨。
隨着他揮舞的長戟,鮮血染紅了他白色的戰甲,濺上了他猙獰的鬼面,他卻彷如未知,繼續砍下週人的首級。
很快,薛敬禮被齊軍所俘,城中死傷無數…
宇文憲因攔截斛律光的軍隊,與其交戰一日,第二日黎明時分纔得到柏谷城被攻的消息,他當即下令先行趕往柏谷城救助。
柏谷城上飄着濃重的煙塵,那些煙塵與晨霧混在一起,森冷茫然…
初升的橙色光芒照在城樓上,城中也傳來鳴金的聲音。
柏谷城已經失守!
宇文憲騎在雜色的高大駿馬上,遙望着發黑的柏谷城,他牽着繮繩的手,指節漸漸泛白。
如此輕易攻破了他精心設計的天險之城!段韶與蘭陵王,究竟有着何等將才?要讓他如何戰勝?!
突然,城牆上走過身着白色戰甲,頭戴猙獰面具的人。
宇文憲凝着那白色的身影,勾起脣:“你我之間,終有一日,要有一戰。那時,定要分個勝負!”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到戰爭就是快進模式。。。這塊寫的時候一會兒混亂,一會兒清晰,至於柏谷城到底是不是宇文憲建的石殿城只是個人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