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朝野歡騰士開除,行差一步琅琊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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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武平二年(公元571年),清晨柔和的光暈灑在鄴城的大地上,不時有幾片樹葉隨風劃出優美的弧度。
入秋以來,氣溫驟降,蕭瑟的景象讓人心中升起一陣陣寒意。
神獸門就在眼前,和士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如往常一樣最早趕來宮中上朝。
領軍庫狄伏連見到他,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和大人,今天有一件大好事!”
和士開正在詫異,王子宜走過來,遞給他一封信函,恭敬道:“恭喜淮陽王,陛下有敕令,請您到臺省相見。”
和士開手執着信函,略感奇怪,正要開口詢問,身後突然涌出十幾個軍士。
“你們幹什麼!”和士開厲聲喝道。
王子宜遞給軍士們一個眼神,笑道:“陛下怕和大人有危險,特派人前來保護!”說完還不及和士開反應,便連擁帶押地推着他向臺省行去。
“狗奴才!瞎了狗眼了!”和士開嘴裡謾罵着,但卻隱隱覺得不妙,雖然他剋制着自己的恐懼,頭上還是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經歷了那麼多宮變的他,已經感到陰謀的味道,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就自亂陣腳。這裡是皇宮!他是皇帝面前的紅人,誰敢動他?!
行至臺省,前方的兩個人轉過了身,他們嘴角掛着笑容,略帶玩味地打量着和士開。
這兩人正是高儼和馮子琮。
和士開又驚又懼,聲音難掩顫抖:“琅琊王,您這是要做什麼?!”
“和大人,昨夜我做了個夢,夢到趙郡王叔,他說他當年死得太冤,請我幫他伸冤。您覺得今日我要做什麼?”高儼遞給馮永洛一個眼色,又將銳利的目光移回和士開身上,掏出明黃的卷軸,“這是皇兄的敕令,和大人今日就束手就擒吧!”
“胡說!陛下不可能下令抓我!”和士開掙扎着想要逃跑,庫狄伏連忙帶人將他擒住。
和士開大驚,喊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你們大膽!…”
馮永洛一劍揮去,和士開只覺得頸間一涼,有液體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少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想起先前胡長仁要殺他時坊間的歌謠,歌曰:“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而前段民間又流傳了新的童謠:“和士開,七月三十日,將你向南臺。”一羣兒童唱完,都拍手齊叫:“殺卻!”
他當時聽後甚感氣憤,下令抓了不少兒童,令他們不許傳唱。
今日,正是這歌中之日……
他張着嘴,努力呼吸着空氣,手慌亂地去堵住脖子上留下的血…不會的!這些歌謠不足爲信,他害過那麼多人,但一直是權利之路上的勝者,他不會死!
他擡眼看向眼前屹立的少年,突見他拔出身上的刀對着他的胸口直直刺來!
“這一刀我替死去的樂陵王兄,河南王兄,河間王兄,趙郡王叔,長仁舅舅,還有其他死於你手的大臣還你!算是便宜你了!”
和士開捂住胸口,痛苦難耐。
他一直恐懼這個皇帝的弟弟,從先皇在世時便開始,可萬萬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死在他手裡…
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迎來這樣突來的死亡。
今日,他就要這樣死了嗎?!…
公主曾讓他發誓,若是違背了此誓,他便不得好死…
可是他從不相信會有人來懲罰他,因爲他一直靠自己活着…
他也從不後悔去違背誓言,因爲若是他不違背,也許他已經死了很多次…
他和士開,兩代皇帝的寵臣,兩宮爭相搶着的男人,他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金銀珠寶,美酒佳餚,妻妾成羣,當年他體會着和皇后通姦的快感,如今偶爾也要感受下和別人妻子通姦的快樂…
這一切都是那麼正常,有誰敢反對他擁有?!敢指責他擁有?!……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嗎?……
他拼命睜着眼睛,卻覺得眼前越發模糊,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歪……
倒地的一瞬間,他看到高儼和馮子琮鬆出口氣……
隱隱聽到高儼嘲諷地聲音:“你既是父皇的寵臣,早該去伺候父皇了,這樣也不枉你雖是奸臣,卻也做了回忠臣!”
馮子琮看着身邊收回刀的少年,又看向地上面容漸漸失去血色的屍體,不久前的事情歷歷在目。
那日,高儼來到他府上說:“和士開罪孽深重,侄兒想要殺掉他,不知姨父覺得如何?”
他聽後雖然有些震驚,卻正和他的意思。
他與和士開早有間隙,而不僅陛下更加偏袒和士開,太后也向來視他如寶。
現如今,更有比太后勢力更大的陸郡君爲他撐腰。
若是他不先下手,恐怕不久後在和士開的挑唆下,他又會被陛下疏遠,而這一次和士開肯定會斬草除根!
權利的路上向來是先下手爲強,決不能心慈手軟!否則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既然琅琊王有此意,他便依賴這個侄子,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況且,和當今聖上比起來,琅琊王才略武藝更勝一籌,此次若是能除掉和士開,再將他推上帝位取其兄代之,不僅齊國會比現在好,自己的前途也會比現在好很多!
所以,他當即和他制定了計劃,準備矯詔除掉和士開。
經過部署,琅琊王令王子宜寫了表章,細數和士開的罪過,並請求拘審他。
他則藉着自己官職的便利,將文書摻雜在其他的文書之中,一併上奏。
陛下向來不喜歡處理政事,聽了幾個便一併點頭同意。
琅琊王也因此順利拿到批好的文書,敕令領軍庫狄伏連收押和士開。
起初庫狄伏連不信,將此事又稟報到了他這裡,讓他重新啓奏陛下。
他心裡捏了把冷汗,卻又慶幸還好是被他碰到這事。
爲了讓庫狄伏連堅信此事,他厲聲斥道:“琅琊王得了敕令,有什麼必要再奏,你按他的命令做便是,如此行事,難道是不信任琅琊王?!他可是陛下的親弟弟!”
庫狄伏連將信將疑,又有些害怕。但是覺得確如他所說,琅琊王畢竟是陛下的弟弟,而且這話又是從他這個太后的妹夫,陛下面前的紅人口中說出,便選擇了相信。
他迅速去徵調京畿的軍士,埋伏在神獸門外,並告誡守門之人不要讓和士開進此門。
於是,便有了今晨這一幕。
只是沒想到一切進行地如此順利,順利到他都不敢相信和士開已經死了…
“姨父,奸臣已除,我們…”高儼剛剛的嚴肅不在,多了幾分晚輩的謙恭。
馮子琮收回神思,恭敬道:“殿下,事已至此,我們不能終止!”
周圍的人聞言也開始附和起來,請求殿下廢兄自立。
高儼聽後面色轉白,他只是想除掉和士開一人,並未想過其他事情。
哥哥再不好,終究是他的哥哥…雖然他曾經很想坐那個位置,也覺得那個位置不適合哥哥…可是…他握着拳,雙肩幾不可察地顫抖着。
庫狄伏連沒想到和士開會被殺,已經嚇得有些犯懵,但是聽到馮子琮等人的話忙靜了靜心神,上前道:“我等願隨殿下殺入宮中!”
馮子琮說得對,事已至此,若是不繼續,早晚也是死,不如拼出一線生機來!
“殿下,您還猶豫什麼?!若是晚了,或許今日在這裡的人都活不了?!”馮子琮厲聲道。
高儼鬆開手掌,終是點了點頭。
他穩住心神,恢復一貫的自若,堅定道:“姨夫,你先回皇兄那邊去,告訴他和士開已死,若是他因爲害怕主動讓位,我們也不必再做什麼。若是他不讓的話,你儘量穩住他,我去率領京畿三千多軍士,讓他們駐紮在千秋門,等你消息。”
“是!”馮子琮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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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中,剛剛醒來的高緯正在與穆黃花纏綿。
馮子琮急促地聲音打斷了他的美妙清晨。
他有些厭煩地召他進來,聽完稟報,震驚不已,剛剛的朦朧睡意瞬間消失,渾身發抖地叫道:“仁威殺了和大人?!…他…他…是不是還要殺朕?!快把提婆他們都叫來,朕要議事!!”
馮子琮看着他慌張地樣子,心中越發鄙夷這個沒用的皇帝,但還是按着他的命令將宮中的幾個近臣找來。
韓長鸞聽到此消息,鎮定地安慰道:“陛下,這恐怕是殿下身邊的人在搗鬼,請陛下速召琅琊王來問話,臣相信琅琊王一定不會有反心的!”
高緯雖然還在顫抖,卻握緊了拳頭,怒道:“非也,這肯定是仁威呀!是他一直看朕這個哥哥不順眼,早就想替代朕坐上這個位置了!若不是當年祖愛卿向父皇進言,現在沒準坐在這位子的就是他……”
頓了頓,他看向劉桃枝:“桃枝,你率八十名禁兵去召他來見,探探他的反應。”
劉桃枝心生畏懼,磕磕巴巴地答了句“是”。
還未到千秋門,他遙遙看見高儼,慌忙跪下施禮:“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高儼“哼”了一聲,令人將他綁了,不屑道:“聽說劉大人善於屠龍屠蛟,我看今日不如用你的血來祭奠下死在你手裡的人?!”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劉桃枝求饒道,“我只是幫陛下傳話…”
“沒用的奴才!先把他帶下去!”高儼吩咐着,又對着前面的禁兵道:“你們還在這兒幹什麼?”
禁兵見了,都紛紛散去,個別衷心之人忙跑到高緯那裡傳話。
高緯得知劉桃枝被抓,又是一陣又懼又怕:“姨夫,你是我們的長輩,你去把仁威叫來…”
馮子琮稱了句“是”,心裡卻在暗笑。
他帶着人見到高儼,恭敬道:“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高儼和他對視一眼,嘴角笑意漾開,推辭道:“和士開昔日罪無可赦,如今又要圖謀廢掉皇帝哥哥,令我母剃髮爲尼,我因此才矯詔誅之。皇兄如果要殺我,我不敢推脫罪責。若是能寬恕我,希望請他派他的乳母來迎接,如此,我定會去見。”
馮子琮暗暗讚歎,琅琊王年紀雖小,卻處事周道,藉此機會除掉陸令萱母子,確是大好時機!
他將話帶回。
陸令萱站在高緯身後,聽到此言,手中握着匕首,渾身打顫兒。想到高儼一直看她不順眼,如今他連和士開都殺了,讓自己去迎接豈不是凶多吉少,她纔不去!
高緯難掩惱怒,見到自己的乳母如此恐懼,也不忍心她去。但是礙於高儼帶得兵士太多,他還是要想法安撫着,讓他單獨來見纔有轉機。
他又看向韓長鸞:“長鸞,你和他關係最好,你再去一趟,就說朕不怪他,讓他過來。”
“陛下放心,臣一定說服琅琊王前來。”韓長鸞點了點頭。
他一見高儼,忙加快步子上前跪地道:“殿下何苦如此呀?陛下感念兄弟之情,相信殿下定是受人矇蔽,請您進宮將事情說清楚。”
高儼速來與韓長鸞關係不錯,聽他這麼說面露遲疑。
劉闢強忙牽衣勸諫道:“殿下不可!若不斬穆提婆母子,殿下決不能進去!”
周圍的士兵也響應起來。
“長鸞,不是我不想進去,你看衆望所在,還請你進去和皇兄說,請他派他的乳母來接我。”高儼猶豫道。
“殿下…”韓長鸞正要再說什麼,卻聽到噠噠的馬蹄聲。
衆人循聲望去,正看到廣寧王高孝珩和安德王高延宗從西面騎馬而至。
見到屯在門口的士兵,延宗拉馬停下,不知道在問誰:“爲什麼不進去?”
“我們人太少了…”劉闢強遲疑地答道。
孝珩和延宗交換了下眼神,搖了搖頭。
延宗輕嘆口氣:“當年孝昭帝(高演)殺楊愔,手中只有八十人,你們今日有數千人,怎麼還會說人少?”
韓長鸞聞言皺起眉頭,不禁多打量了幾眼延宗。
延宗調轉馬頭,對孝珩道:“二哥,我們還是回去吧…”
孝珩收回停留在琅琊王身上的視線,調轉馬頭跟着延宗而去。
“二哥,本還想幫琅琊王一把,讓他除掉奸佞。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延宗略感遺憾。
孝珩平靜地開了口:“君臣之義,不可不明…他既然邁出此步,要麼爲王,要麼爲寇。如今這樣遲疑,恐怕命不久矣…這真是天命呀…”
延宗握住繮繩的手不自覺地一緊,想到曾經受琅琊王所救,心裡便多了些惋惜:“我們可否保全琅琊王?”
孝珩搖了搖頭:“你我之力救不了他。若是失敗,陛下再難容他…只能依仗太后念及母子之情了…”
“一步之差…可惜…”延宗感慨着,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
“和士開既死,也不算可惜…只是朝中將有大變…”孝珩看向前方,天已經大亮,可是爲什麼前方卻依舊是一片濃霧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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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后聽說和士開的死,心中悲憤,也趕來昭陽殿中。
高緯見了母親,一頭撲進她懷裡,哭聲帶着撕心裂肺:“母后!仁威要殺了孩兒。如果有緣,仍可與母后相見,若是沒有緣分,就和您永別了。”
“別怕,別怕…”太后拍着長子的背,壓下剛剛的悲憤,儘量讓自己平靜地安慰兒子。
她心中雖然也緊張,但畢竟在深宮中呆了這麼久,經歷的宮變也非一次兩次。
這種時候一定不能慌張…
無意中瞥到坐在角落的皇后,她冷靜下來,牽着高緯走到她邊上。
斛律皇后見了忙對她行禮。
胡太后扶住她:“如今,只有你父親可以救陛下,你帶人去府裡請你父親可好?”
高緯看着被自己冷落已久的皇后,心裡升起了希望,忙拉住她的裙襬,哭道:“夫妻多年,難道真的要天人永隔…”
斛律皇后心裡難過,忙扶起他:“陛下放心,我若能出得去,定將父親請來!”說完她便帶着兩個侍女出了昭陽殿,繞路出宮前去求援。
高儼得到消息,速令自己的人也去斛律光的府邸,希望斛律光可以支持他。
斛律光聽說高儼殺死了和士開,撫掌大笑道:“真是龍子所爲,自然不是一般人!”
但是看到女兒面上的憂色,又想到皇帝如今的處境,不敢耽擱,忙騎馬從其他宮門入宮覲見。
高緯得知斛律光前來,親率宮中宿衛的步騎兵四百人,到永巷迎接他。
面對生死關頭,他雙手產顫抖地將鎧甲授予斛律光。
斛律光接過後淡然道:“陛下莫慌,小孩子們動干戈,剛一交手就會亂了陣腳。俗話說:‘奴僕見了天子就會心死。’陛下應該親自去千秋門,琅邪王一定不敢行動。”
高緯聽後雖然依舊害怕,但在胡太后的示意下,還是同意下來。
於是斛律光走在前,又派人在前面喊:“陛下來了。”,一路朝着千秋門而去。
見到斛律光帶着衆多士兵出現,高儼手下剛剛組建起的人馬一下慌了神兒,很多都四處散去。
高緯騎着馬,看到士兵們都散了,一下來了自信,腰也挺得更直了。
他在橋上勒住繮繩,略帶怒氣地吼道:“琅琊王還不見駕!”
高儼心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身上也開始冒冷汗。
斛律光勸高緯息怒,又走到琅琊王面前,恭敬道:“殿下莫怕,天子的兄弟殺一個人,有什麼可害怕的!先去拜見陛下吧,他會原諒你的。”
說完,他抓住他的手,硬拉着他向高緯走來。
高儼有些不情願,但是掙脫不開斛律光的手,只得隨他上了前。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哥哥讓他害怕,他此時身上散發的怒氣,讓他幾乎忘記從前那個懦弱的哥哥……
斛律光拉着他跪下,拱手道:“陛下,琅琊王年輕氣盛,腸肥腦滿,行爲草率,等到他年齡大了,自然不會這樣,還請您寬恕他這一次。”
高緯沒有理會斛律光,跳下馬背,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猛地,他拔出身上的佩刀。
高儼一驚。
下一秒,高緯舉起刀環,對着他的頭亂打一氣,似乎要將這些年的所有不滿全都發泄出來。
當年父皇在的時候,你看不起我這個哥哥,現在父皇不在了,你竟然敢反我!
高緯這麼想着,越打越用力。
高儼抱住頭,蜷縮在地上,肥大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胡太后見狀忙上前護住小兒子,高緯這才停下來。
侍衛們又將剛剛隨琅琊王一同行事的庫狄伏連、高舍洛、王子宜、劉闢強、都督翟顯貴等人押了過來。
高緯丟下刀,怒道:“把這些人全部給我拖到後院肢解,再扔到大街上暴屍示衆!現在就動手!”
侍衛們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將肢體擡回來給他過目。
高儼看着剛剛還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消片刻便變得血肉模糊,忘記再去捂着還在流血的頭,身子更加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高緯看完肢解的“表演”,拍着手走到高儼面前:“我也覺得弟弟你是受人矇蔽,我可以原諒你,不追究這次的責任,但是你府中的文武官吏都要死!”
高儼打了個寒顫,拉住高緯的袍角:“皇兄,我錯了,放過他們吧…”
高緯甩開他,看向趕過來的高阿那肱和穆提婆,示意他們去辦此事。
“慢着!”斛律光叫住他們,又對高緯道,“陛下,琅琊王府中的文武官吏都是達官貴人的子弟,若殺掉他們,恐怕引起人心不安呀,還請陛下三思。”
姍姍趕來的趙彥深雖然沒明白之前的情況,但是看到琅琊王滿頭是血,聽到斛律光剛剛的話也大致明白過來,忙擋在琅琊王身前,勸道:“陛下,《春秋》有云:責帥。陛下已經懲罰過琅琊王了,還請陛下放過他府裡的官吏。”
高緯哼了一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就把那些人都給我關起來,好好審問!再依罪懲罰!”
高儼稍稍鬆了口氣,卻見侍從們將和士開的屍體擡了過來。
胡太后見了,撲過去,手帶顫抖地揭開和士開臉上的白布…她禁不住捂着嘴嗚咽出聲…
那個曾經與她日夜纏綿的人,迷得她神魂顛倒的人,此刻的臉依舊讓她着魔,可是卻再無生氣…
她眼中閃過厲色,擡起頭指着高儼責問道:“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給你出的主意?!你竟然敢殺了和大人!你怎麼敢殺了和大人!”
許是被剛剛那些所嚇,高儼聽着母親難過的聲音,心中難得沒有厭惡。反而他更擔心母親責怪自己,不再保護自己。
他沒有多想,指着馮子琮哭叫道:“母后,不是我的主意,是馮子琮教我的!”
馮子琮一震,沒有料到高儼會這樣將他說出來,心知難逃一劫,忙跪下來:“太后…”
“來人!給我絞死他!”胡太后不等他說完便怒指着馮子琮命令道。
馮子琮暗歎口氣,他是胡太后的妹夫,竟然如此不及和大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不過想到胡長仁,太后那個可憐的哥哥,太后要殺他又有何奇怪的…
高儼看着侍從用弓弦將馮子琮活活絞死,心中恐懼更深,忙跪行到胡太后身前,抓着她的衣袖,不敢鬆開。
“讓內參用庫車把他的屍體載回去!”胡太后繼續吼道。
下完命令,她看向身旁跪着的小兒子,意識到他的恐懼。
雖然仍在生氣他殺了和士開之事,她心裡卻也不忍再去責怪。
想到如今的情況,她還是想要保全住他。
高緯見母親維護,不情願地饒過了自己的弟弟,心中卻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高儼因劫後重生,準備重修鄴北城的白馬佛塔以求佛祖保佑。
此塔是前朝的石虎爲來自西域的高僧佛圖澄所作。
尚未動工,有巫者曰:“若動此浮圖,北城失主。”
高儼沒有理會此言,結果在修繕到第二級時得到一條數丈長的白蛇,後迴旋失之,數旬而敗,視爲不吉之兆…
作者有話要說:
和大人就死了,哎,也算個牛人的說。話說這章廢話了這麼多字,真的刪不下去了。
另外一直覺得那幫奸佞後來總反對孝珩哥哥和延宗哥哥,會不會是因爲他們這次無聊的來跑龍套搗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