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封印已經解開,原本成爲碎片的記憶不斷地組合,卡門的靈魂之中潛藏的碎片在不斷地完善,完整的過去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也許正是那位掌管着力量的另外一個他想要卡門恢復記憶而已,卡門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這是一段非常古老的記憶。
那時,卡門甚至不知道原來自己生活着的世界可以衍生出那樣非富多彩的生命,無數個美麗的世界讓整個世界之中充滿了魅力。
那個世界只有昏暗和毀滅,能夠存在的生命也只有僅僅幾人而已。
卡門正是其中的一員,或是那個很久以前的名字,甚至卡門自己也已經遺忘的名字。不過這並不能打擾這段記憶的復甦。暫且認爲混沌之中的那個生命就是卡門吧。
四周是一片昏暗,天空之中的光線永遠都是一股病態。整個世界似乎被一層迷霧籠罩着,光源的位置根本沒有規律可循。卡門在上一刻還能夠感受到的光芒很快就離他而去,地面之上忽然亮了起來,那個光源像是躲在了岩層之中。
卡門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這塊大陸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水晶,僅僅只需要一絲光芒,整塊大陸就可以呈現出一種極其美麗的顏色。不過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這裡也只有這塊大陸,至於其他的生命,卡門已經走遍了自己所知道的區域,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天空之中颳起了一陣陣黑色的風暴,水晶大陸凸起了一根根巨大的水晶柱。風刃在水晶柱子之上不斷地劃出了一道道痕跡。卡門正處於一根水晶柱子之下,但是四周的一切都在遠離着卡門,他似乎讓一切都感到了恐懼。
當四周再次回覆了平靜之後,天空之中再次出現了光源。這次不是一個,而是一羣小型的光源。一顆顆明亮的星辰在天空之中投下了銀白色的光芒,在卡門身邊的這根水晶柱子之上冒出了純銀色的光芒,與整個天空在互相呼應着。
天空?星辰?
卡門甚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稱呼這一片世界,但是既然有了名字,他不想在改變什麼。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水晶柱,銀白色的光芒驅散了這片黑暗。在黑水晶的大陸之上冒出了一條條銀色的紋路,並且在不斷地延伸着。一片銀色的光芒就是一個湖泊,一條條彎彎曲曲的銀色細線就是一條小道,卡門忽然間明白了這一點。
這是一份地圖,似乎有生命在卡門的耳邊低語。
這是一份地圖?卡門雖然重複着,但是並不明白地圖的含義。
銀色的紋路在自己遊動着,像是一條條活着的生命一般。卡門對於這些東西有着莫名的興趣,整個視線全部集中在了遊動的銀色絲線之上。銀色的光芒在不斷地改變着,甚至從水晶之上凸起了一塊,其中出現了一個虛影一般的身影,這讓卡門感到了一股熟悉感。
這個世界並沒有鏡子這種事物,在卡門無數的隨意之中,除了這片大陸,天空之中不斷地翻滾的黑霧,還有那不斷地變化着的光源之外,卡門甚至連水是什麼都無法理解。
他只是明白了那些銀色聚集的區域就是湖泊,裡面有着一種叫做水的東西,似乎還是可以飲用的。銀色的紋路越來越明亮,原本簡單的線條開始不斷地變得複雜。一根銀色的細線會分成無數細小的脈絡,不斷地交織在一起。
原本僅僅只是通過線條表達的地圖忽然間活了過來一般。
這裡能夠讓卡門唯一感到有趣的僅僅只是出現了生命,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生命。
他原本以爲這個世界之中除了在地上不斷地走動着的他。在天空之中不斷地飛翔着的那個傢伙。還有一直躲在地面之下,每時每刻都會伸出一隻眼球注視着卡門的蹤跡的那個生命。這個世界之中不應該存在着其他的生命了。
這裡原本就不合適生命生存。
那是位於天空的那位告訴卡門的,但是他從來沒有詢問過爲什麼。
這幅地圖越來越豐富,甚至出現了藍色和綠色,一片片森林,一條條河流,還有一塊塊巨大的湖泊。一條條道路不斷地延伸着,似乎這一切依然不是盡頭,遠處的黑暗在不斷地被銀色光芒驅逐,出現了無數生命的痕跡。
“這是一份地圖。”地下的那個生命說道,“它可以帶着你找到生命的痕跡。”
卡門萬古不變的雙眼之中出現了一絲光芒。
生命,那是他一直都在尋找着的東西。在他所走過的大陸之中,除了這兩個甚至連身軀都沒有的生命之外,卡門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生命。他一直有着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個世界過於寂寞,就算是世界本身都不應該做出這樣的選擇。
“寂寞?”天空之中的那位又說道。
卡門忽然間明白了這個詞所代表的含義。
寂寞,就像是他們三個這樣的存在一般。卡門只能夠在水晶大陸之上行走,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天空之中的那個僅僅只能夠戲耍着那些光源,有時甚至會將光源投入大地之中的那位的身軀之中。有時也會讓卡門做這樣的事情。
這就是他們唯一排遣寂寞的方式,卡門甚至還不知道另外兩位的身軀到底是怎樣的,或許真的沒有身軀?卡門知道自己是他們唯一的朋友,嗯,這個詞似乎可以解釋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大地之下的那個存在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般。
“你要離開了了嗎?”
“這幅地圖是怎麼來的?”卡門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有東西在呼喚着你,或許是在呼喚着我們?”天空之中的存在說道。
“我們可以一起去?”
“我們不能夠離開這裡,我們是被驅逐的。”天空與大地,暫且這樣稱呼它們吧,他們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悲傷。地面之中露出了一道道細縫,整個天空也佈滿了一道道黑色的紋路。似乎,一切都會崩潰一般。
很快,他們意識到了這一點,所有的一切又開始復原。
“你明白了嗎?我們代表着這一片你踏足的世界,根本沒有離開這裡的能力。”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我們嗎?”卡門的雙眼之中充滿了迷惘。
“是的,原本只有我們的存在,但是,世界早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卡門,始終沒有任何變化的是我們而已。”大地忽然嘆息道。
“我看到了無數璀璨的文明,這個世界早就已經無比的熱鬧。那是混沌之中衍生出來的世界,是爲了讓這個世界本身不在寂寞。”
“混沌?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名字?”
“這個世界本身並沒有名字,那是生命所稱呼這個世界的名字,他們對這裡充滿了敬畏,這裡創造了一切,依然可以輕易的抹去。”
“但是,你們不會那麼做,對嗎?”卡門忽然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們不會那麼做。”大地與天空同時說道,“卡門,這是你要決定的一切,我們僅僅只是創造出了你所期望的,但是否定一切的權利依然在你的手中。”
“我不明白。”卡門搖了搖頭。
“你纔是這片世界的主人,世界就是你,你就是世界。”
“我是生命。”
“不,那僅僅只是你希望這樣的表現而已。就連我們也是一樣,你希望創造這個世界有着緣由,所以就有了我們的出現,我們創造了一切,而你,僅僅只是讓自己表現的像一個生命而已。”
卡門似乎無法接受。
“似乎,你已經開始厭煩這一切了。我們無法知道這一切的源頭。你已經想要一副離開這裡的地圖了,它就這樣出現了。”天空發出了一聲輕嘆,四周黑色的煙霧似乎一瞬間全部消失了一般,天空從來沒有如此的璀璨,無數的星辰發出了銀色的光芒,甚至將卡門的瞳孔都染上了一股銀色。水銀一般的顏色不斷地向着四周蔓延,黑色的大陸似乎都多了一股生機。
“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大地似乎釋放了什麼一般。
無比耀眼的光芒從卡門的腳下升起,卡門怎麼也無法睜開自己的眼睛,那種光芒實在是過於耀眼。星辰無比的溫柔,那麼這股光芒之中充滿了一股熱烈。
這些光芒從卡門的身軀之上穿過,向着天空之中蔓延着。
僅僅只有星辰的天空似乎發生了改變,卡門見到了一顆巨大的光源,它驅散了四周所有的迷霧,甚至向着卡門發出了一種莫名的呼喚。卡門伸出了手,似乎想要一把將對方抓住一般。
光亮忽然間全部消失了。
卡門看了看自己手心,那個巨大的光源就位於他的手心之中。一顆顆銀色的星辰正在手掌的四周,一直圍繞着那個最爲巨大的光源緩慢地轉動着。
“你希望什麼,什麼就會出現。”天空再次出現了新的光源,新的星辰,似乎卡門手中的一切僅僅都是幻想一般。
“如果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麼,請你離開吧。”
“爲什麼我不能夠留下?”
“你的內心早就已經決定了,不是嗎?”
整塊大陸似乎都在不斷地搖晃着,一道道裂縫不斷地出現,但是這次卻是怎樣都沒有癒合。
“你需要離開,這樣,你纔會忘記這裡孤寂的一切,這個世界纔不會徹底崩潰。”
“我並沒有想要這樣。”卡門忽然間有些害怕。
“我們都知道,卡門,這是你內心的深處的願望,只有這裡毀滅了,你才能夠看清之外的一切。”
嘆息聲從整個世界之中傳出,似乎像是道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