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軍在驚心動魄的廝殺之後疲憊不堪,部隊傷亡慘重。但是巴根臺用堅定的聲音告訴大家大勝就在眼前,諸將無不踊躍答應,紛紛退出總參大帳回部隊準備明天出發。
衆將退出大帳,巴根臺問納爾丁:“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嗎?”納爾丁說:“部隊現在徹夜狂歡,建制都亂了,根本無法準確統計。初步統計的數字是我軍陣亡8千餘人,傷帶飢餓浮腫喪失作戰能力的2萬餘。
敵軍傷亡4萬餘,被俘2萬餘,除少部潰退以外,幾乎全部被打散了,牙吾答差不多全軍覆沒,甲杖軍資丟棄無數,傷兵無法移動,都被遺棄在戰場。如果沒有四娘子所部的補充,我軍也會喪失戰鬥力。”
楊妙真美麗的眼睛看着巴根臺,說道:“棟樑,我們傷亡這麼多百戰老骨頭,有多少是你在軍校裡嘔心瀝血培養的優秀軍官,值得麼?如果是爲了我們山東百姓,爲了我們的理想之城,當然值得。可是現在我們又是爲了什麼?”
巴根臺堅定的說:“爲了淮南百姓,我們的犧牲難道就不值得?我們這些天在淮南作戰,看到多少悲慘的事情。淮南人民又遭兵熃,北面是宋、金鏖戰。往南,宋軍沿長江佈防,不讓逃難百姓過江,逃命都沒地方去啊。
如果我們不擊退金軍,淮南會象我們河朔地區一樣,變成又一個人間地獄。我們是以天下爲己任的軍人,爲了解民倒懸而戰鬥,豈能讓這樣的慘事重演。”楊妙真握着巴根臺的手,久久無語。
忠義軍畢竟是久經戰陣,訓練有素的軍隊,慘勝之後的瘋狂只是暫時的。天亮之後,參謀本部一聲令下,各部立即集結,留下傷患,整裝出發。
數萬大軍翻翻滾滾,旌旗蔽日,向嘉山方向疾進,擊潰沿途金軍散兵遊勇。2日之後,先頭部隊已經佔領鳳陽及東、西濠水。但是僕散安貞動作極快,金軍主力已經北渡淮河,跳出了巴根臺的包圍網。
此時宋朝兩淮水師已到韓城,淮西水師主將正是大宋京湖制置使趙方的2個兒子趙葵、趙範,顯然是宋軍搶功來了。
巴根臺也不計較,立即命夏全與趙葵、趙範聯繫渡淮作戰。這次宋軍很痛快,馬上就答應了巴根臺的要求,忠義軍主力一日之內就渡過了淮河,繼續追擊金軍。
僕散安貞得到情報,山東忠義軍前鋒騎兵正疾速尾追金軍主力而來,以忠義軍擅長的快速機動戰法,很快就會追上金軍北撤主力,那可真是大難臨頭了。
他命紇石烈牙吾答統領都梁山敗退下來的1萬金軍爲後衛,擋住忠義軍的追擊勢頭。牙吾答自然知道僕散安貞的用意,除了一死,他還有什麼辦法贖都梁山喪師之罪。
5月28日,牙吾答列陣於渦水西岸,擋住巴根臺的追兵。未時三刻,忠義軍前鋒趕到,石硅下令部隊行進中展開,2千騎兵迅速由行軍隊列轉換爲戰鬥隊列,以排山倒海之勢攻擊金軍中軍陣列。
金軍士氣低落到極點,幾乎是一觸即潰。只有牙吾答的2千親衛戰鬥力很強,拼死抵抗。石硅看到困獸猶鬥的局面,爲避免出現較大傷亡,暫時退出戰鬥,脫離戰陣監視金軍動向,等待軍主力到達。
牙吾答並不撤退,高舉戰旗,扼住渦水西岸的道路。他非常清楚,如果他現在撤退,他的步兵很快會被忠義軍騎兵追上消滅。他唯一的機會是堅持到天黑,再趁夜北撤,與僕散安貞會和。
1個時辰以後,巴根臺親率軍主力趕到,對石硅的處置他非常滿意,他的高級參謀們成長的很快啊。巴根臺下令迂迴包抄牙吾答那支小部隊,將他們團團包圍在渦水西岸。
部署完畢,巴根臺親率總參衛戍部隊突擊盧鼓槌部的大將旗鼓。這一次和都梁山下的血戰不同,巴根臺不再是絕境下的拼死一擊,敵人已經是板上魚肉,他要親手陣斬盧鼓槌。既是爲忠義軍無數陣亡將士報仇雪恨,也是向這位英勇的敵軍將領表示最後的敬意。
牙吾答看到對面陣中衝出一位天神一樣的大將,胯下一匹神駿的戰馬,遠遠超出衝鋒部隊數箭之地,直向自己的軍隊猛撲過來。
他笑了,他認識這個人,這就是忠義軍赫赫有名的統帥王棟樑。他當然知道這個人的可怕,在都梁山腳下的萬軍之中,這個人象魔鬼一樣嘶吼殺戮,所向無敵。死在這樣的戰士手裡,是任何一個軍人的無上光榮。
他大吼一聲,推開部下的阻攔,一催坐騎向巴根臺直衝過去。兩軍陣前,二馬高速接近,就在錯蹬的一瞬間,巴根臺大喝一聲,鋒銳的戰斧把金軍這位號稱盧鼓槌的著名勇將連槊帶人一劈兩半,無主的戰馬落荒而逃。
巴根臺衝出百餘米,撥轉馬頭回到牙吾答的屍首旁,天馬盤旋流連。巴根臺高舉血淋淋的戰斧,發出狼一樣的長嗥,聲震四野。
納爾丁親眼目睹他的主子威壓萬軍的豪雄氣概,情不自禁的發出野獸一樣的狂吼,忠義軍全軍將士一齊怒吼,天地都震動了。
金軍殘餘士兵雖然都抱了必死信念,但看到這個魔鬼一樣的敵將,沒有一個不瑟瑟股慄,連金軍的馬匹都驚懼不安,嘶吼連連。它們學會了不害怕人,但是祖先對狼的恐懼深入到了馬的骨髓。
衝鋒部隊衝到最後那一小股金軍陣前,一齊勒住戰馬。納爾丁縱馬上前,喝令金軍投降。金軍哪裡還有鬥志,全部下馬放下武器成了忠義軍俘虜。
總參軍官和巴根臺的親衛部隊簇擁着他回到本陣。大將彭義斌縱馬上前,來到巴根檯面前,無比崇敬的看着他,嘶啞着怒吼:“大帥神武!忠義軍天下無敵!”
楊妙真笑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種調調,大帥天下無敵還用得着你說嗎?巴巴的爲了一句馬屁跑到這兒來了。”
彭義斌也笑了,說道:“你這個女人,我說的是心裡話,也是全軍的心裡話,怎麼是馬屁。”
楊妙真笑的象個孩子,這些天來儘管行軍艱苦,戰事緊張,但是她的笑容總是那麼燦爛。她笑着說:“你這人真是,一句玩笑也開不得。”
彭義斌說道:“我是有正經事。大帥,我們是不是繼續追擊僕散安貞,我部可以立即行動。”
劉慶福也趕來了,大喊道:“你滾一邊去!追擊僕散安貞的任務早就是我的了。我與大帥有約,等我宰了僕散安貞那老小子,軍校學員任我先挑。”
巴根臺冷靜的說:“追不上了。僕散安貞的殘兵已到蒙城,向他們的後方基地靠攏,援兵、補給均便利,很快會恢復過來。我們已經前出3百餘里追擊敵軍,而宋軍並未跟上來,我們兩翼並無友軍配合,等於是孤軍深入。
且我軍雖新得補給,但將士連續作戰,疲敝以極,已是強弩之末。繼續追擊就是貪功冒進,犯了兵家大忌,會使全軍陷入危險之中,我們必須要退兵了。”
楊妙真說道:“我還擔心蒙城金軍反攻我們吶。”
巴根臺說道:“四姐擔心的很有道理。我們打掃戰場,清點傷亡以後就地休整3天。然後撤到淮水南岸的化陂湖和張公山,那裡地形險要,我們埋伏在道路兩側。如果他們真的敢渡淮攻我們,我們就打一場伏擊戰。”
果然不出巴根臺所料,忠義軍退兵不久,金軍就開始了反攻忠義軍。統帥名叫阿海,是金朝駙馬,軍中稱爲四駙馬。這阿海與紇石烈牙吾答是至交好友,此次誓爲好友復仇,爲金軍雪恥。
忠義軍在巴根臺指揮下且戰且退,引誘金軍渡淮南下,逐步進入化陂湖地區的包圍網。阿海恃勇冒進,中了巴根臺的埋伏,四面箭如雨下,金軍大潰,阿海陣亡於亂軍之中。
巴根臺立馬張公山,看着戰無不勝的忠義軍打掃戰場。李全飛馬而來,手持阿海的駙馬金牌獻給巴根臺。
巴根臺只是哦了一聲,並不在意,李全笑道:“大帥可別不拿這個玩意兒當回事。你忘了賈涉的話嗎?殺金朝駙馬者,賞觀察使啊。如果朝廷言而有信,你就是封疆大吏,建節擁麾了,至少不用向賈涉那個裝模作樣的白癡下拜行禮了。”衆將大笑不止。
山東忠義軍在淮西和渦水的英勇奮戰,迫使金朝大將僕散安貞20萬大軍的南侵行動以失敗告終,損兵折將,狼狽不堪。
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忠義軍行軍上千裡,打勝了3場大會戰,小戰無數。以絕對劣勢兵力,又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情況下,消滅金軍10餘萬,陣斬金軍2位著名勇將,其中一位是當朝駙馬,自身戰損僅2萬餘人。打的金國朝野沮喪,金軍更是談王棟樑而色變。
山東忠義軍大勝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淮河長江,南宋舉國慶祝,上至朝野諸公,下至村夫百姓,無不歡騰雀躍,殺羊宰牛,置酒慶賀。忠義軍的威名震動了宋、金、蒙三朝。
金朝大將,都元帥完顏斜烈在憂慮焦灼中病逝,年僅36歲。金軍新吃敗仗,又遭將星隕落,汴梁城中愁雲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