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工人萬歲

當巴根臺的目光向地圖的遠方凝視的時候,金國冊封的滄州經略使滄海公王福、河間路招撫使河間公移剌衆家奴、真定經略使恆山公武仙、中都東路經略使高陽公張甫、中都西路經略使易水公靖安民、山東安撫副使東莒公燕寧等等這些軍閥都在張着血盆大口向益都逼近。

巴根臺手裡只有數十萬老弱,和不足3萬能持戈作戰的軍人。巴根臺預感到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想起他美麗的烏爾罕,想起他向長生天發過的誓言,他的心中錐心刺骨的痛。但是他身後有數十萬嗷嗷待哺的弱小人民,有他嘔心瀝血的理想之城,他怎麼能夠一走了之,任由他們被人屠戮,任由理想破滅。

自從那次他決心刺殺金軍大將苗道潤,他就觸怒了草原上空的神靈們。美麗的烏爾罕啊,只有夢中相會了。。。。。。。爲了益都的生存,爲了心中那不滅的理想之火,他要大開殺戒了。

與所有人爲敵是最愚蠢的。巴根臺的根本戰略是,以益都爲根據地,繼續臣服於大宋,收服原紅襖軍餘衆,擊破金國的河朔九公,保證益都的安全。要執行這樣的戰略,戰爭只是手段,不是最終的目的。想立於不敗首先要建立一個強大的益都,要衣有衣,要糧有糧,要兵有兵,要武器有武器,要金錢有金錢。

正當巴根臺殫精竭慮,準備用軟硬兩手對付四周大小軍閥的時候,壞消息接二連三的來了。

他最信任的工局總辦陳四強在挖掘工廠廢墟,搜檢機牀配件,準備重開機加車間的時候,終於咳血不止,病重不支。原來他的箭傷就傷了肺,長期沒有有效醫治,且勞累過度,一病不起。

陳四強是巴根臺最信任的弟子,是他的朋友,也是他重振益都工業最重要的助手。這樣的人物病倒,對巴根臺建設益都的計劃無疑是沉重的打擊。陳四強的小帳篷就在原益都機械加工廠的廢墟旁邊,巴根臺帶着納爾丁等幾個親衛傍晚時分來到陳重的帳篷,幾個人跳下馬,工局協辦葛平帶着幾個老技工迎上來,一臉焦急的說:“大帥,陳公病的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巴根臺點點頭,挑簾進賬,只見陳四強躺在一塊氈墊上,蓋着一張薄被。昏暗的燈光下,只有25歲的陳四強面色蠟黃,虛弱不堪,這都是累的啊。

巴根臺走到他近前,單膝跪下,輕聲呼喚。陳四強睜開眼睛,看到是巴根臺,臉上浮現出一絲虛弱的笑容。他艱難的說道:“大帥,你來了。我也想象你一樣工作一回,誰成想一試就成了這個樣子。”

巴根臺掀被查看了一下陳四強的傷口,他的大半個胸部已經感染潰爛,在這個時代,已經無法挽救了。他強忍悲痛,說道:“四哥,你好好休息,安心靜養,大家都盼着你好起來,我們建設益都還需要你吶。”

陳四強說道:“我知道我不行了。我要跟你說,你們一定要在這片廢墟下面找到那些毀壞的機牀,找出能用的配件,最要緊的是精密主軸,我們已經完善了全套機牀圖紙,現在裝配車牀就缺這東西,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力量是難以加工的。看不到我們重新裝配的第一臺車牀了,你們一定要生產出來,否則我死不瞑目。”

陳四強緊緊的握着巴根臺的手,接着說道:“大帥,我不怕死。可是我再也見不到機牀成排的機加車間了,再也見不到我們的高爐出鋼,再也見不到鋼坯變成精密機件了,我很難過,很難過。我沒有把我們的工廠重建起來,你們一定要替我完成,等我們的工廠重新生產的時候,別忘了到我的墳前告訴我一聲。”

葛平再也忍耐不住,放聲痛哭,他說道:“陳公,陳鬆老部長病在老營,你夫人在老營照料,我們去接她來照顧你吧。”

陳四強虛弱的說:“罷了罷了,她來幹嗎?我討厭婆婆媽媽哭哭啼啼的,人死如燈滅,幹嘛弄的活人難受。我死以後讓她改嫁吧,把兒子養大,還跟着大帥學工業,建工廠。”

他環視了一眼衆人,用盡最後的力氣高呼:“益都!益都!!”言罷閉目而逝。

巴根臺悲從中來,他想吶喊,想放聲大哭,想砸碎一切。這個剛剛去世的人,把全部的熱情,全部的生命都投入到工業事業之中,不要老婆,不要老父,不要性命,不要一切,只爲了他心中的工廠,他是個狂人。。。。。可是人類哪一步的微小進步不是這些狂熱的人帶來的呢,他們巨大的勇氣和熱情點燃了前行的燈火,使人類從矇昧走向光明。

很久,葛平說道:“大帥,我們應該厚葬陳公。”

巴根臺搖搖頭,緩緩的說道:“他不需要厚葬,他要的是我們的工廠重新屹立在益都的羣山之中。從現在起,你就是工局總辦了,明天老營就會簽發命令。該怎麼做你比我清楚,不要辜負陳公的一腔熱血。”

葛平熱淚橫流,怎麼也止不住,他說道:“大帥,你是陳公的先生,也是我的先生。當年我們嚴寒酷暑中一起跟着你修運河開礦山,拉纜線,鋪管網走遍了益都的高山平原。你最知他也最知我,陳公是你最好的學生,我恐怕一輩子也趕不上陳公的才智心胸。可是我象陳公一樣也是鐵錚錚的男兒,大帥,你和陳公都是大丈夫奇男子,都是我的榜樣。”

葛平拔出腰刀,將手腕割破,說道:“我今天在大帥你面前瀝血爲誓,我葛平頭可斷,血可流,一定要讓我們的工廠重新屹立在益都,告慰陳公的在天之靈。”

巴根臺把那條薄被拉起蓋住陳四強的頭。站起身來說道:“這些話不要對我說,陳四哥英靈不遠,你對他說吧。我們就把他葬在這工廠的廢墟旁,將來我們蓋起廠房,讓成千上萬的機牀運轉起來,這就是他最好的墓碑。”

衆人含着眼淚把陳四強的遺體擡到一快高地,巴根臺和大家一起挖了一個墓穴。陳四強一生貧苦,沒什麼東西,衆人把陳四強和他生前使用的手套、卡鉗、卡尺等物品和他埋在一起。

巴根臺喝令一聲:“向益都英雄致敬!”衆人一齊行益都軍中舉手禮,向陳四強致最後的敬意。

夜半,巴根臺回到軍校,文案上的文件資料還有一大堆沒有處理。巴根臺建立了一整套參謀指揮業務體系,使老營能夠掌握益都數十萬軍民的一舉一動,但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工作量。但是陳四強的死使他心中悲痛萬分,焦躁不安,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處理文牘,他象一條狼一樣在大帳中轉來轉去。

他一百遍的對自己說,不是自己逼死了陳四強,是這個萬惡的時代逼死了他。但是如果自己多關愛一下自己的部下,讓他及時的治療,不逼着他要鋼鐵,要武器,要住房耕犁,不逼着他要煤氣電話,不給他套上沉重的枷鎖,也許他還不會這麼年輕就死去。

他心煩意亂,徹夜難眠。這麼些年,草原上的徹骨大風,戰場上的屍山血海把他的心鍛鍊的象鐵一樣硬。飢餓傷病,嚴寒酷暑,千軍萬馬,風餐露宿,累死牛的繁重工作壓不彎他的腰。

不計其數的至交好友倒在他身邊,他不得不離開他的家鄉,離開他最熱愛的蒙古軍隊,離開他的母親、他的兒子,跑到中原腹地過隱姓埋名的日子,他最愛的女人過早死去。他經歷過太多的痛苦,可是陳四強悲壯的死還是強烈的震撼了他,怎麼也鎮靜不下來。

天將黎明,軍校學員要出早操了。他走出大帳,納爾丁和5個蒙古親衛跟隨在他身後。黎明前的黑暗中,他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站在軍校圍牆前,圍牆上用石灰水寫着幾個白色的大字:保衛益都!益都工人必勝!!那是他的文局協理,美麗的海春啊。

巴根臺轉過頭,悠揚軍號聲在晨曦中響起,軍校訓練場上益都戰旗飄揚,學員隊正集合出操,哨音和口令參差錯落。軍隊啊大軍,只有他的學員隊能撫慰他悲傷的心。

學員們列隊從他面前齊步走過,帶隊軍官喝令一聲,學員隊一齊向巴根臺行舉手禮,向他們的統帥致敬。巴根臺挺了挺胸膛,站的象標槍一樣筆直,早春的寒風吹在他岩石雕刻一樣的臉上,狼一樣的眼睛裡滿是悲傷。

他單臂高舉,高呼:“保衛益都!益都工人萬歲!益都軍隊萬歲!!”

學員方陣海嘯一般的呼聲響徹整個空曠的訓練場:“益都萬歲!大帥萬歲!”

這是中國人民有史以來第一次不是爲皇帝而發出的萬歲,爲普通人高呼的萬歲!爲卑賤的工人和士兵高呼的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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