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風起

曹衝有些懵,他怔怔的看了曹秋好一會,這才垂頭喪氣的出了荀府回大營。一路上他倚着車廂,看着外面隨風擺動的柳枝出神,一會兒想着荀文倩如花的俏臉笑,一會兒想起曹秋所說的陳羣前來提親的消息,又不免唉聲嘆氣,愁腸百結。

恨哪,這麼美的女人,那個真正的天才兒童怎麼就看不上呢,搞得自己現在看上了,卻又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別人搶走了,要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陳羣。陳羣家世好、名聲大還在其次,關鍵他還是曹丕的人,自己要是去攪了這件事,豈不是要跟曹丕正面爲敵?可不攪的話,豈不是看着美人落別人的懷?

爲難啊。

麋氏姐妹看着一會笑一會兒呆的曹衝,百思不得其解,大雙憨直,拉着曹衝的袖子問了一聲,曹衝卻沒有應她,只是有些爲難的笑了笑,搞得她們姐妹莫名其妙,大雙還伸出手在曹衝額頭上摸了摸,生怕他是燒了說胡話。

“好了,我沒事。”曹衝拉下大雙的手,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

回到大營,曹衝也沒心思去見人,徑直回了自己的大帳,一進帳就有些煩燥的甩到腳上的絲履,大步走到榻上,倒頭便靠着錦被翹起二郎腿顧自想着心思。蔡璣正在帳中看,一見他滿面不快的走進來,一句話也不說就躺在榻上生悶氣。不免詫異地看了看他,轉過身看着麋氏姐妹。

“我……我們也不知道。”麋大雙連忙解釋道:“公子從荀府裡一出來就不高興,問他也不說。”

“都是個帶兵的將軍了,還象個孩子似的。幸好大雙小雙不是外人,要是被外人看見了,豈不笑話。”蔡璣放下,坐在曹衝身邊細聲細語的嗔道。她一邊說着,一邊將曹衝拉了起來,幫他脫掉外衣:“就是累了要休息,也是洗漱了再休息啊。這麼躺着算怎麼回事?怎麼樣,荀令君可答應幫忙?”

曹衝看着手腳利落地蔡璣,忽然心裡有些歉疚。蔡璣雖然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知識禮,性格溫和,長得也算是百裡挑一的,要不然他當初喝醉了也不會捏着她的手不放,自己娶了她應該覺得滿足纔是,怎麼一看到荀文倩就魂不守舍了呢。難道是因爲荀文倩大一兩歲,比起剛剛開始育的蔡璣來更符合自己這個前世的審美觀?

暈,自己還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他有些自責搖了搖頭,伸手拉過蔡璣的小手握在手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蔡璣看了一眼旁邊的麋氏姐妹,臉有些微紅,想把手抽出來,卻又有些捨不得。她低下頭偷眼瞧着曹衝的眼神。見曹衝眼神散亂,臉色卻有些愧意,不免有些奇怪。她低下頭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紅暈立刻退了,手也不由得顫了一下。

曹衝眼睛雖然茫然的看着蔡璣的臉,腦子裡想着的卻是荀文倩。沒有注意到蔡璣的異樣。蔡璣看着他臉上偶爾露出的笑意,咬了咬嘴脣強笑道:“公子,去見阿姊了?”

曹衝“啊”了一聲,眨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蔡璣:“你說什麼?”

“公子去荀府可見到阿姊了?”蔡璣猶豫着想抽回手,手卻不聽使喚,反而更用力的反握住曹衝的手。

“喔。見到了。”曹衝隨口應道:“她對你準備的禮物很滿意。說等些天要來見見你呢。”

“那我就放心了。”蔡璣偏過頭看了看正坐着說閒話的麋氏姐妹和蔡沁兒,隨口的問些他去荀家的事情。曹衝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將去找荀地經過說了一遍,只是下意識的將其中見到荀文倩的事給略略一提就溜過去了,他以爲自己掩飾得不錯,卻沒料到蔡璣用意本不在荀家的事,他口中驚鴻一瞥的這個女子卻着實引起了她的注意。

“阿姊的小姑今年多大了?”蔡璣輕描淡寫地問道:“長得美麼?”

“美”曹衝突口而出,話出了口這才現回答得太快了,連忙又說道:“不過沒你美,再說……再說她也快要成親了,陳長文已經派人來提親了。”他看着蔡璣戲謔中帶着些失望的眼神,慢慢閉了嘴,有些尷尬的乾笑了幾聲。

蔡璣臉色白,她想笑兩聲表示自己不在乎,卻偏偏笑不出來,嘴角扯動了幾下,讓人看起來是那麼的勉強。她抽出手,背過身子去靜靜的坐着,頭越來越低,終於忍不住的抽動雙肩輕聲抽泣着起身走開了。

蔡沁兒她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此時一見小姐哭着走了,她立刻站了起來,小跑着跟了出去。麋氏姐妹看了手足無措地曹衝一眼,又臉色黯然地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低下頭去擺弄手裡的事情。

帳中一時冷清得讓人難受。

曹衝看看大雙小雙,又看看內帳,想起身下榻去看看蔡璣,卻又覺得去了也不好說些什麼,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沒去,翻身倒在牀上鬱悶。娘地,這都穿越了,怎麼還跟前世一樣,一看到女人哭就疲軟啊。他一會兒抱怨自己沒有王八之氣,一會兒又自責有些得蜀望隴,故意去想些其他人,想把荀文倩的影子從腦子裡趕出去,可趕來趕去,卻現她的影子倒越清晰了,不由得嘆息不止,在榻上翻了好一會兒燒餅,總算迷迷糊糊的睡了。曹衝半夜的時候醒了,他睜開的雙眼,看到蔡璣坐在她的面前,臉上的妝修補過了,除了略有些紅腫地眼睛之外。幾乎找不出什麼哭過的痕跡。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坐起身來:“小玉兒,都子時了你怎麼還不睡?”

“沒什麼,我只是想些事情。一時睡不着。”蔡璣淡淡地笑道,擡起眼睛盯着曹衝。

曹衝憐惜的看着蔡璣,向她挪近了些,張開雙臂:“來,夫君抱抱。”

蔡璣臉一紅,猶豫了一下,還是傾身躲進了曹衝的懷中。曹衝環抱着她。手輕輕的撫着她柔若無骨的雙肩,低頭在她額角親了一下,苦笑一聲說道:“小玉兒,我一直以爲自己與衆不同,現在才現也不過是個俗人,男人有的壞毛病,我基本上也一個不缺。”

“夫君……”蔡璣哽咽了一下,卻又立刻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張開五指輕輕的貼在曹衝地心口。感受着他心跳,他的心跳還是那樣有力,卻失去了平時的沉穩,透着一絲無助和茫然。

“給我點時間,等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咱們就去鄴城拜見母親,然後就回襄陽,好不好?”曹衝低下頭。將下巴輕輕的抵在蔡璣漆黑的青絲上,嗅着她的體香,慢慢的安靜下來。不……”蔡璣忽然掙了一下,從曹衝的懷裡直起身來:“夫君,你不能這樣。”

“不能哪樣?”曹衝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夫君,你細細的想一想。”蔡璣理了一下被曹衝弄得有些亂的頭,又理了理曹衝胸前被她的淚水沾溼的衣襟。整理了一下情緒,儘量平心靜氣的說道:“夫君,你想一想,陳長文年近三十,一直未娶正妻,如果他看中了荀家姊姊,爲什麼直到現在纔來提親。荀家姊姊今年十七了。兩年前就可以嫁人,陳長文當時爲什麼不來提親?偏偏現在和司馬仲達兩人一個來提親。一個來結交荀家姊夫?”

曹衝無聲的笑了一笑:“這還用說,當然是因爲荀家對父親影響甚大,要爲子桓拉攏荀家了。”

蔡璣點點頭,語氣越的平靜,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地事情:“荀家是潁川大族,名門之後,荀神君在士人中享有大名,有子八人,號稱八龍,無不是當世人傑,荀令君和荀軍師又是父親的左膀右臂,他的三兄荀休若(荀衍)任監軍校尉,都督河北,掌握着冀並地區的軍權,深受父親信任。除了他們自身的權勢之外,他們還是潁川士人的領袖,他們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潁川士人地態度,而潁川士人在丞相府中的份量,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你是說……”曹衝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明白蔡璣的意思了。陳羣娶荀文倩,不僅是自己想的那樣娶了一個美人而已,而是娶到了荀家的態度,替曹丕爭取了一大批人的支持,這對要和曹丕爭嫡的自己來說,絕不是件小事。而蔡璣在傷心自己不能成爲正妻地同時,還能從他地角度出,看出了其中的要害,自己卻被失望地情緒所困,侷限在一人一事中,迷失了方向,反需要傷心的蔡璣來提醒。他的心裡立生感激,感激之餘,更多了一份對蔡璣的愧疚:“那豈不是委屈了你?”

“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得很。”蔡璣看出了他眼中的慚愧,失落的內心稍許有了些補償,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小玉兒命好,能得夫君百般疼愛,卻也不敢妄圖專寵而壞了夫君的大事,只盼着夫君有了新人莫忘舊人,就算心滿意足了。”

“哈哈哈……”曹衝故意哈哈一笑:“你就是我的女軍師,我如何能忘了你,來來來,先讓夫君疼一下,以示謝意。”說着,扮出一副色狼的模樣,一把將蔡璣摟入懷中,照着她櫻紅的嘴脣狠狠的咬了下去,兩隻手也不規矩起來,伸入蔡璣薄薄的絲衣,直探要地。蔡璣躲閃不及,被他一把抱了個滿懷,不由得嚶嚀一聲,面赤如霞,氣息急促,兩隻手用力的抱着曹衝的背,任由曹衝的嘴從她的嘴脣轉移到她細長的脖頸,微張的櫻脣在曹衝耳邊細語如絲,呢喃說道:“夫君,阿姊生了個寶寶,我也想……”

“夫人言之有理。”龐統聽完曹衝地話。點點頭說道:“荀家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不能輕易的放棄,公子不能大意,走錯一步。可就滿盤皆輸。”

曹衝暗笑道,我當然想兩全齊美了,既娶了美人,又能拉攏了荀家,荀家的勢力大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陳羣地背後就是曹丕,搶陳羣的老婆。那就等於掃曹丕的面子,這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些,自己在荊州的根據地還沒打好呢。

龐統好象看出了曹衝的擔心,他搖了搖頭道:“有些事當爭則爭,一步也不能讓。至於是不是會影響到公子與子桓公子的交情,我看未必有那麼嚴重。何況我看陳長文也未必就真心想娶荀家這位小姐,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提親,依我看,這十有**是司馬仲達的主意。”

曹衝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地。陳羣那個人很好名,對荀文倩有個宦官女兒的母親大概不會無動於衷,這個時代的人結親的第一步就是問名,不光要問女子的名,還要問其母親的名,一來是看她是嫡生還是庶生,另外一個就是要看她外祖父家的家世,象現在的天子劉協之所以能得到先帝的喜歡。取名爲協,顧然有劉協長得確實和靈帝比較象地原因,還有他母親王美人的原因。王美人的外祖父是爲國損軀的名臣趙苞,所以王美人在宮裡雖然地位不如皇后何氏,但卻比何氏受寵,因爲何皇后不光何家是殺豬的,她的外祖父家也全無聲名。背景實在太寒磣。

荀取了唐氏,雖然沒人表面上說什麼,但要說一點影響也沒有,似乎有些自欺欺人。更何況荀的長子荀惲娶的又是曹家地女兒,搞來搞去又是宦官之後,大概更爲人所不齒,這也許是荀文倩到了十七歲纔有人上門提親的緣故。

不過曹衝不在乎這些。他自己就是宦官之後。當然沒資格來講究這些,當然最終原因是。他看中了荀文倩,根本沒有必要去考慮什麼狗屁家世,至於追蹤到外祖父的家世,對他來說更是荒謬絕倫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的心目中漢高祖劉邦都是個無賴,其他人身世再好,又能好到哪兒去?

只是他還有些顧忌,這陳羣怎麼說也是丞相府的名人,陳家也不是襄陽張家那樣的一個地頭蛇,自己去說一下就能搞定,人家已經提親了,自己去橫插一槓子,貌似有些不妥。龐統聽了曹衝的擔心,哈哈一笑:“公子,納采問名只是第一步,且不說荀令君現在有沒有答應他不不清楚,就算荀令君已經應了,陳長文還要到祖廟裡去納吉,這離婚約還有好長一段距離。他父親陳元方早在建安初就去世了,家中只有老母,他地婚事怎麼可能不經過老母作主?陳家祖廟在潁川,陳長文人在鄴城,公子只要動作夠快,要奪得美人歸易如反掌。”他笑着看了一眼一臉笑容的張鬆:“更何況有永年在,別說他只是納采,就算已經成了親,也能給他破了。”

曹衝大喜,看着兩個陰招迭出的醜鬼,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有前世的經驗,把這兩個鬼才攏到了手下,要是落到別人的手裡,還真不好對付。他裝模作樣的又沉吟了半晌,這才摸着下巴說道:“如此說來也只得如此,我再去荀府問問,這親事究竟到了哪一步。”

“正是,公子不可耽擱,越早行動,成算越大,如果能搶在荀令君肯之前,公子也無須與子桓公子產生衝突了。”張鬆點頭說道:“我等雖不怕事,卻也不願多事,能晚些生衝突總是好的。”

伏完今年七十多了,前段時間病了,一直躲在家裡養病沒上朝。他那個屯騎校尉地官俸照拿,卻幾乎不去上班,當然了,禁軍都掌握在曹操親信手中,他一個生就是去上班也做不了主,不如在家休息安穩一點,有事沒事抱個病地,宮裡也不來,皇帝女婿想見他一面可不容易。每次劉協有事要問他,他都推身體不舒服,讓他來講家傳尚,他也是派兒子伏典來。反正天子也不能處罰他。與敬畏天子相比,他更怕曹操,建安元年他官拜輔國將軍,儀同三司。可他自己覺得這樣不安全,自已把印綬交了,做了箇中散大夫地閒職,即使如此他也很少上朝,後來遷爲屯騎校尉,依然如此,過得安穩而平實。

這次他本來也不打算來。又想把伏典派來應付差事,可是天子這次不答應,讓皇后親自回家一趟去請他,他終於拗不過,拄着柺杖蹣跚地來了,進門坐下沒說話先咳嗽了一通,咳得天子直皺眉頭。

“國丈身體還沒好麼?”劉協強忍着心中的不快問道。前面幾個皇帝都是外戚太牛逼,逼得皇帝不舒服,自己運氣似乎不錯。這個國丈不攬權,不過不是他看得開,而是怕事,怕得連官都不想做,連朝都不想上,連宮都不想進,算是窩囊到底了。自己堂堂一個天子,請他入宮。他居然還推三阻四的,讓人心裡怎麼能舒服?

“多謝陛下關心老臣,老臣老了,這次只怕挨不過去了。”伏完咳嗽了好一陣,總算說了句完整地話:“這日子,可就數着過了。”

劉協聽了,更是喪氣。你這意思是不是說我不要找你了,就讓你安安穩穩的入土爲安?你這算什麼皇親國戚嗎,一點也不關心國事。我要不是實在找不到貼心的人來說事,真想立刻讓人把你這個眼皮都擡不起來的老頭給擡出去。不過現在還不行,縱眼許縣,除了你還真找不出完全信得過的人了。

“嗯咳……”劉協被他咳得嗓子癢,捏起拳頭擋在嘴邊。也跟着悶咳了兩聲。伏皇后見老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再看看天子一封無可奈何的可憐樣。連忙湊到伏完身邊,低聲將曹衝當初向陛下示忠,如今他大勝回朝,陛下既想用他,又擔心他尾大不掉,搞成第二個曹操地事情說與伏完聽。

“父親,陛下真是拿不定主意,父親是國丈,從政多年,就幫着拿個主意。”皇后輕聲哀求道。

伏完總算停住了咳嗽,他喘着氣看着一臉焦急的天子,眼中是一絲失望,這個天子優柔寡斷,想做大事卻又沒有那麼大的魄力,還想玩這種虎口奪食的把戲,真是讓人擔心。

“國丈教朕。”劉協見伏完雪白的長眉抖動着,昏光的老眼眯成一條縫,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點表情也看不出來,不免心中無底,只得低聲央求道。

伏完看着無助的陛下,有一絲不忍,猶豫了半天才慢慢說道:“陛下,你除了曹倉舒,還有選擇嗎?”

劉協一僵,前傾的身子緩緩收了回來,他看着伏完那張無動於衷地臉,忽然感到了一種極大的失望和悲哀,是啊,自己除了曹衝還有選擇嗎?曹衝不管真假,至少還向自己表示了一點忠心,而其他的人呢,連這點表示都沒有,孫權稱了徐州牧,車騎將軍,劉備這個皇叔也稱了荊州牧,可他們的上表自己卻根本沒看到過,他們眼裡已經根本沒有自己這個天子,這天下也只是他們自己可以憑實力攫取的一塊肥肉而已。

大漢的火很快就要歇了。

“既然沒有選擇,陛下又何必瞻前顧後?”伏完輕聲嘆息道:“臣雖是一介儒生,也知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後生,陛下縱使沒有帶兵打過仗,這句話還是知道的。曹家父子威勢已成,烏林雖敗卻未傷根基,長江以北已經平定,這中原沒有人能動他們分毫,陛下,你沒有選擇了啊。”

劉協面如土色,呆若木雞,良久才拱手說道:“多謝國丈提醒。”

伏完咧嘴一笑,伏地行了一個大禮:“陛下,老臣年過七十,時日無多,只怕未必再有機會進見陛下,謹向陛下告辭,願陛下努力加餐,保重身體,老臣走了。”

劉協看着伏完顫巍巍的在自己面前行了大禮,心中悲苦,又是一個心存漢室地老臣要走了。他雖然不能給自己什麼幫助,可有他在,自己無助的時候還有個念想,他一走,自己的背後就真的空蕩蕩的了。

“皇后,你送一下國丈。”劉協無力的揮揮手,轉過身一步一步的挪着,走了。

伏皇后看着劉協微駝地身影,面色悲慼,轉身扶起伏完,泣道:“父親,你爲何不能幫幫陛下。曹操心狠手辣,你難道希望女兒有一天也象董貴人一樣被人拖出去打死嗎?”

伏完猛然睜開了眼睛,嚴厲的瞪着伏皇后,一字一頓的說道:“皇后,如果你不想那樣,就安安穩穩的呆在宮中,不要想得太多,或許能有個善終,你難道希望我伏家也象董家一樣,覆家滅族,孑無遺類嗎?”

伏皇后被伏完的話嚇住了,她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伏完,想起董貴人被拖出去之前的慘樣,她地身體禁不住開始抖,白地嘴脣哆嗦着欲言又止。伏完有些不忍,轉過臉扶着她的手臂向外走去,走到階下時,才停了腳步,眯着老眼看着宮外地郎中,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我聽說曹倉舒在荊州救了不少人,應該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

說完,他轉身對着伏皇后行了一禮,退了兩步,拄着柺杖快步走了,急匆匆的似乎在逃避着什麼,一點也沒有剛纔老態龍鍾的樣子。伏皇后站在階前,看着他上了虎賁郎護着的馬車匆匆的去了,回味着他走之前的那句話,若有所思,轉身匆匆進殿,剛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些什麼,慢下腳步,小步緩行。

劉協聽了伏皇后轉達的話,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看着宮門口那個新來的中郎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伸手將他招到面前:“金愛卿,你在西陵見過曹愛卿嗎?”

金連忙跪下行禮:“回陛下,臣見過曹將軍。”

“那好,你把你看到了曹將軍的樣子,跟朕好好說說。”劉協輕輕頜,帶着些許威嚴的說道:“不要怕,怎麼想的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