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店鋪裡就因爲展大少奶奶她們的光顧而有些緊張,現在這麼一動干戈,就連剛剛招呼完一筆生意的掌櫃的,也扭着肥胖的身軀從櫃檯後頭擠了出來,試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這個登徒浪子投在二小姐身上的視線,蒼天啊,這是那個土疙瘩裡面爬出來的小子,腦子壞了是不是,竟敢打二小姐的主意,不知道老爺大少還有三少知道了後會不會遷怒到他?
“嫂嫂,我們走。”雲裳被看得毛毛的,可展家女兒的尊嚴讓她沒有低下頭,縮在嫂嫂身後,眯了眯一雙美目,雖說沒動挖下對方雙眼的念頭,可只要他們還在桐城,出了門照樣收拾。
“雲裳?”
“嫂嫂,店鋪太小了。”
“我們走,你大哥怕是已經等急了。”
不用雲裳她開口秀珠就給身邊的隨護使了個眼色,這兩人不能放過了,不管背後有沒有人撐腰,先套了麻袋揍一頓再說。敢欺負她們家雲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年紀最小的秀珠那脾氣在家人面前是個好的,可在敵人面前她可不懂得什麼叫做手軟。
“展家?我可不喜歡這個姓氏。”
“少爺,我們……”今天怕是難全身而退了。志強陪少爺做了不少的不規矩的事,可這次他後悔了,由於他的護主不力,少爺今個怕是要吃苦頭了。
方少陵摸了摸下巴對出了毛冷店後尾隨在他身後的打手們不甚在意,他腰裡還藏了一把手槍,就是志強都不知道,而且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這跟在他身後的六人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志強,我看着她乘得馬車上掛着展家的旗幟是吧?”
“少爺!”
“我看那姑娘不是正妻所生,長得太妖媚勾人了,不過也有些說不通,周身氣度還是不錯的,我倒是好奇了這桐城了什麼樣的大戶人家裡藏了個這樣的寶貝。”
方少陵的話太輕佻,把身後本來打算到了暗處在下手的隨護給激怒了,連麻袋都顧不上套了,直接衝上去準備暴打一頓,“上,給我狠狠地打,以打個半死爲標準。”
“少爺,你快走,我來擋擋。”
方少陵被他家老爺子拘得太久了,好戰的他好久沒有見到那麼熱血沸騰的場面了,不等志強先動,方少陵就動了起來,出手的狠烈讓展家的隨護一愣,但又很快地找回來局勢,在把人往不遠處的黑巷子逼去。
畢竟是五對二,展家人手上還抄着傢伙,小霸王方少陵也擋不住這訓練有素的隨護,可從來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認輸的方少陵抽出了傢伙,看着對方對着黑洞洞的槍口往後退的時候和已經捱了好幾拳的志強,背靠着背,狂奔出了黑巷子。
“別追了,回來。”一個女聲叫住了想要追過去的隨護。
“是!”
“這是哪裡來的耗子,漏進了桐城我們都還不知道?”秀珠明個就要啓程回上海了,她擔憂得看了眼眉頭皺起的雲裳。“要不,我再留一陣?”
“別,我雖說也捨不得你,可總不能耽誤二哥使人去下聘的大事。”雲裳擺了擺手不讓秀珠擔心,“回去吧,嫂嫂都該等急了,指不定晚些的時候大哥那兒就有消息了。”
“嗯。”
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的方少陵和志強喚來了自己的馬車一路往出了城,志強挺着身上的傷勢,陪着滿肚子火氣在溪口的大好山水間賽了一回馬。
“哈哈哈……”
“少爺?”
“志強,我們這就回青城去。”
“……”志強啞然了,這少爺被打傻了?竟然也懂得知難而退了?要真是這樣那這一頓打沒有白挨。
“這麼吃驚做什麼,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上來就敢收拾我的女人,我倒要摸清了這展家是什麼底細。”
“我想要是不出意外那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展家。”
“籲,你是說是和沈家結親的展家,怪不得剛纔那個被叫做嫂嫂的人有些眼熟。”那時候方家有意於和沈家結親的時候,方少陵已經不小了,那時候他一聽就不高興了,可他們家必定是要娶個大家閨秀爲妻的,他還不容易勸自己接受了,可一轉身沈家反而在方家透露了些消息後一錘定音得跟展家訂了親,生怕他們方家怎麼樣似得,把女兒火速得嫁了出去,這樣第一次議親就得了這麼一個結局的方少陵心裡不爽極了。
志強小時候和少爺去過沈家做客,遠遠的見過沈大小姐,可時間過了那麼多年了,他還真是記不起那青城第一美人是長什麼樣的。“少爺,事關重大,您別衝動啊!”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我老子那一套了,動不動就事關重大,我不是說了要火速得回青城嘛!不過這桐城我也早晚要再來的。”
……
雲翔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看着妻子妹子弟妹都平安無事了後,平日裡從來不亂髮脾氣的雲翔衝着手下發火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讓個手裡有槍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了桐城裡,任由他對着展家挑釁?”
作爲展家的耳目,他們也都很羞愧,“大少,他們會不會是從外地逃竄來的匪類,指不定他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他們挑釁的人是展家?”
在流雲的安撫下火氣稍稍降下來些的雲翔,仍舊冷着臉,打發手下去查查清楚,要真是隱患或是什麼別的勢力想要滲透進桐城,他要最可靠最詳細的消息用來分析去僞存真好好安排。
流雲等秀珠雲裳回屋休息後,考慮了再三還是撫了撫肚子開口了,“雲翔,我想這人的身份我知道。”
雲翔有些吃驚的看向流雲,“是青城來的?還是你孃家認識的人?”
“要是我沒認錯,那人是方都督的獨子方少陵。”
“方家?”要不是流雲今天提了,雲翔差點兒忘記這個方家了,等他想明白了,這說話的語調就酸溜溜了,“方家不是原來你孃家的世交嘛,你們小時候一塊兒長大的?”
“說什麼呢,就是家裡擺宴席的時候見過,就是那討人厭的嘴臉讓人印象深刻了些。”
“記得那麼牢?”這記憶的閥門一打開,雲翔幾句話裡就記起了當初去訂下流雲時打聽到的沈、方兩家的戲言,頓時有種嬌妻被人窺視的彆扭感覺,還有那時候流雲才十四歲,什麼都不懂,也不是,流雲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
“雲翔!”
“在!”
“你在瞎想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說,放鬆,把咱們閨女都給嚇到了,咱閨女今天可受罪了,在她娘肚子裡就預見痞子了,你是怎麼認出他的?他喊你了?”雲翔裝作不經意的問。
“哎,我現在是知道耀宗那孩子小小年紀就長了那麼多心眼是隨了誰了。”
“流雲,我沒懷疑你,就是張口一問。”
“雲翔,誰沒事看個大肚婆啊!我看肚子裡這個一定是個胖丫頭,爲了她我都胖了好幾圈了。”流雲耍蠻道。
“誰胖了,我看挺好的,待會兒晚膳還吃你愛吃的糖醋魚。”
“別頓頓都是它,我愛吃,可娘她們看着魚就怕了,雲翔我和你說真的,要是方少陵真是看上了雲裳就是小姑子訂了親他也不會輕易放手的,那人的性格太極端了。”流雲想着夢裡那些方少陵做得事,作爲旁觀者的流雲,對這樣霸道又有手段的人,到真是有些怕了。
“別擔心,沒什麼好擔心的,要真是你說的方家,他們的勢力不在安徽這塊,只有他們怕我們避開我們的份,誰都別想打展家的主意,我讓娘去看看雲裳,別嚇着她了。”
“嗯。”只要雲翔在她的身邊流雲就放心,那不過就是個夢,即便是人物一個個都鮮活得像是真得一樣,可他們都人生早就不一樣了。
“大少!”
“去青城查查方家,給流年帶個信,這方家可能是回來找麻煩的。”
“是大少!”
……
這人生越是折騰越是偏離目標,愈發糟糕的桑採青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黑漆漆的屋子,讓她想起了那常常出現在惡夢裡的蕭家小佛堂,可從天窗縫裡射進來的一點點光線,卻讓她更加害怕自己的處境。
屋子裡黑漆漆的就在離她不遠的角落裡好似還趴着一窩餓很了的耗子,摸了摸自己疼痛的手臂,這種疼痛讓桑採青更加害怕了,不停地勸服自己,身上的痕跡是在她意識神智不清的時候劃傷撞傷的,不是那些可怕的耗子啃咬的。
“杏媽媽,暗房裡的人好像醒了。”聽到屋裡有了動靜,樓裡的龜公就給杏娘報信了。
“沒叫救命?”
“就是啊了兩聲,別的什麼都沒說。”
“你下去吧,讓姑娘們都梳洗好了,一會兒她們的恩客們就都要來了。”杏娘有些不安,鄭仕達收女人她早就不在乎了,可把這麼個年輕的女人扔到了她的眼皮子地下是怎麼回事?存了取而代之的意思?不,不會,她現在做得很好,每個月給鄭仕達摟得錢比其他人多多了,那是什麼意思?
杏娘糊塗了,這不像是鄭仕達弄女人的套路,她們跟過鄭仕達的都是被寵過的,只有養尊處優過的,那纔沒辦法舍了那舒適的日子,就這麼綁在了一起苦苦的掙扎,這個女人是犯了鄭仕達的忌諱?惡毒,心機重,要真是那樣鄭仕達指不定還能把她捧上天去,他從來偏愛的就是那些惡毒到骨子裡的女人,那些純良的就像是兔子一樣的女人,只能讓他想要摧毀。
杏娘還真是有些猜對了,知道桑採青的經歷的鄭仕達本來想要培養桑採青的念頭淡了,再瞧瞧她在沈家過得日子,鄭仕達對培養這麼個不知足的女人完全沒了興趣,就連沈淵那樣的嬌寵都沒有籠絡了她,他可沒有那份力氣去摸索要付出什麼才能控制這個女人,雖然這樣的女人讓鄭仕達感到新奇,但能人鄭仕達花費精力的只有金錢或許還有他夢裡的權勢。
“銀花,你覺得這女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她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子?”
金銀花沒有心力去可憐這樣一個女人,“老闆,這白米飯養白種人,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能做到那一步。”
金銀花此刻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戲言無意間改變了桑採青的生死,鄭仕達本想把這薄有姿色的女人勾了舌頭弄進勾欄裡的,可現在以爲自己金錢開始飛快的累積,做着土霸一方美夢的鄭仕達開始給自己找樂子了,“那我就看看她能做出什麼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哈哈哈……”
鄭仕達的笑聲讓金銀花膽寒,眼前的男人越來越張狂,甚至是瘋狂。
接到吩咐的杏娘不敢有任何異議,吩咐道:“看好了人,把秘醫找來,她以後的吃食都有我親自送,親自收。”
在桑採青快要控制不住情緒,想要扯開自己的破鑼嗓子喊叫的時候,暗房的門被打開了,涌進來的一個捂住了桑採青的嘴,一個把她死死的壓在牆上,一個伸出乾枯癟瘦的手搭上了她的脈。
“咦,這回倒是省事了!”秘醫沒想到連絕育藥都省下了,被下了這種藥的那就是天生適合伺候人的女人了,“就是這嗓子麻煩了些。”
“治好她。”
“費錢啊!”
“治。”
秘醫知道一種法子不過那劑猛藥很傷身,可進了這裡壽數什麼的本就不會太長了。
桑採青聽到這裡反抗的動作減小了不少,不管抓了她的人要做什麼,她的嗓子能恢復如初了,而且還有什麼能比她之前受的苦遭的罪還難呢?桑採青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