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門外等一會兒,我馬上過去。”說了這句話之後林曉白就抱着包包轉過了身,兩個丫鬟站在那裡伺候着,林曉白一邊微笑着將孩子交給她們一邊說道:“他餓了,你們喂點方小說西給他,我去門外一趟,宮裡來了人。對了,同老爺說,不必等我,讓他先吃吧。”
兩個丫鬟點點頭便帶着包包去了大廳,然後林曉白邁開腳步跟着家丁走向祁府的大門。
祁家真的是很大的,她從院子裡一直走一直走,身邊幾棵楊樹都已經長滿了翠綠的葉子,它們搖擺着枝幹在風中顫動,影子留在地面就好像被撲了水一樣。現在,長蘭伽羅就在門口等着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面對他還能夠說什麼。其實她知道,長蘭伽羅成爲那個男人的丞相也許是被迫的,但是心裡就是有一些不悅,雖然當初在大殿上她綻着笑容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但是心其實有一些微微的疼。
他不知道她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不知道孩子取名叫包包,他不知道她經過了怎麼樣的磨難才從結界裡的世界逃出來,他不知道原本她都打算放棄了,一直留在那個地方……她想過可能會永遠見不到他,但是最終還是出了來,最終還是踏上了回中朝國的路。
但是一切都顛覆了。王位給了別的人,她不生氣;他做了他的丞相,她不生氣;他陪同在他的身邊,打獵、上朝,她不生氣;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所有人都喊他陛下,她不生氣;甚至是他們遺忘了她,她也不生氣。她生氣的是當初在街道上,那個新任的皇帝帶領着一批士兵走過,他陪伴在他的身邊,她抱着包包大聲的呼喊他的名字,她呼喊着,拼命的呼喊着!他回過了頭……卻沒有伸手。
她知道他看見了她的……但是卻沒有伸手,沒有過來。就好像只看見了陌生人一樣,默默的轉過身,默默的離開。
終於走到了前方的大門,紅色的油漆柱子已經脫落了些許,林曉白還沒有跨出門檻,一襲白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那是長蘭伽羅,柔軟的青絲盤在發側,臉上清清淡淡,似乎帶着壓抑的落寞和悲傷。
“音音。”他的聲音依然輕盈,如同從前他尋到她的時候一樣。
林曉白綻開一個笑顏:“伽羅哥哥,好久不見。”
看到她燦爛的微笑,長蘭伽羅彷彿覺得心被微微刺痛了……如若換做以前,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撲過來抱住他吧,不會像現在這樣,雖然微笑,但是那燦爛的背後卻是陌生,陌生的好像兩個人從來都沒有遇見過。
“音音,你終於回來……”斟酌了許久,他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林曉白懶散的撓了撓腦袋:“恩,我回來好久了,一直住在這裡。”
“一直住在這裡嗎……”長蘭伽羅眼色一暗,他卻不知道原來她早就回來了。
林曉白道:“伽羅哥哥今日來有何事?是不是想來看看我?呵呵,已經好久沒有見了,上次在大殿上因爲有陛下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說話,其實我也很想伽羅哥哥的。”
“是麼?”聽到這裡他似乎覺得心微微動了動,但是一個唐突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是客人嗎?”
林曉白身子一斜,看到是祁商從外面回來了,立刻迎了上去:“恩,是中朝國的丞相長蘭大人。你那麼快從茶莊回來了?今早到的那批貨怎麼樣,行不行?如若覺得累了等會兒我去幫你看看。”
聽到丞相兩個字的時候祁商的確是震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恢復了正常,臉上也帶出了笑,非常恭敬的對着長蘭伽羅作揖:“大人您來祁府爲何不進去坐一坐,怎麼站在門外。”
“是啊,伽羅哥哥,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話了,進來坐坐吧。”林曉白也如是說。
就好像對待他是陌生人,就好像在同剛相見的人說話,長蘭伽羅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擡起頭看着林曉白,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好像初升的太陽,但是……和以前不一樣……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要同她說,很多話想要告訴她,但是就好像喉嚨被什麼掐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上次……在街上,那個孩子……”他想起了打獵的時候,他在人羣之中看到了林曉白的影子,那個時候他很震驚的,想要衝上去找她,但是走在前面的那個男人,新任的中朝國國君一直注視着一切,如果他這麼做了,林曉白的身份就會被曝光。他忍住了,轉過了身……並且沒有再回頭。而她,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羣之中,看不見半絲影子。
後來他一直尋找她,派人在大街小巷詢問,卻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令他意想不到的卻是,在宮殿之上,他再次遇見了她,而且是和另一個男子走在一起,穿着相似的衣裳,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只有溫和與平靜。
聽到他問起包包,林曉白的心猛得一縮,但是她立刻抓住了身邊祁商的手,然後陪着笑說道:“那自然不是我的,我原本肚子裡的孩子如果按照時間推算的話還沒有落地呢,就算早產也沒這麼快吧。呵呵,那個孩子是我後來在路上撿到的,因爲我原本的孩子沒了,覺得他可憐便收養了他。對了,我給他取了名字,叫包包,已經一歲多了,你想不想看看他?”
他們的孩子……沒了。
他和她的孩子,已經沒了……長蘭伽羅整個人都晃動了一下,他緩緩的轉過了身,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表情:“不必了……音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