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到楊煌睜開雙眼,身邊已經圍滿了人。這些人有老有幼,有的面露惋惜,有的目光之中透露着同情,還有幾個膽大的孩子,拿着從地上撿來的柳枝,在楊煌的身上戳來戳去,被大人一攆,這才鬨笑着跑開。
“這可是這個星期的第三個了吧!”這時候只聽一個大嬸說道:“前兩個都沒有命在,倒是這個身上還熱乎着,說不定還能緩過來!”
一個老朽接話到:“已經打聽到了,是官兵打仗,要施展一個勞什子水漫敵軍的計謀。在上游築了個大壩,前些天雙方交戰大壩也被搗毀,勝到是勝了,但是下游的幾百個村莊全都遭了殃,據說是之前爲了保密,沒有一個人得到信,全部都給拍死在了裡面。”
“那這小子倒也算命大!”一個聲音略顯尖銳的窮酸書生說着搖了搖手中的酒壺。那酒壺裡恐怕也只得小半壺酒,被搖的嘩嘩作響。我這上號的燒刀子,今天就便宜他了!
說着只見那窮酸書生,啵的一下扒開葫塞,先是貪婪的聞了一口,又用舌頭將葫塞上沾到的酒舔了個乾乾淨淨,這纔在衆人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掰開了楊煌的嘴巴。看着那燒刀子如同涓涓細流一樣,流入了楊煌的口中。
那窮酸書生的表情簡直好似有人在割他的肉一般,恐怕他恨不得現在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那個人,是他自己纔是。
卻說楊煌現在早已經意識清醒了過來,但是卻獨獨不能夠操控自己的身體。好似靈魂和身體已經脫離了聯繫。這讓他不禁感覺有些驚慌,好在身邊的這些人還算友善,隨着那辛辣的液體流入喉嚨。
楊煌只覺得一團火焰好似從自己的喉嚨直接串到了胃裡,這種感覺不禁讓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在香寒的監督下,凝結火丹的情景。那種感覺和現在何其相像,想象着當初自己笨手笨腳,險些弄巧成拙的樣子,楊煌不禁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這一笑,楊煌頓時被那辛辣的的燒刀子給嗆的蹦了起來,一瞬間手腳也恢復了力氣。當即翻過身來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活了活了!”身邊的人羣,頓時發出一陣陣的歡呼。這時候,也不知道誰還扔過來一條破毛毯,搭在了楊煌身上。
楊煌感覺到身體漸漸的暖和了起來,這才虛弱的問道:“這是哪裡?”
“小子,有你這樣的嘛!”那窮酸秀才在自己的葫蘆嘴上舔了又舔:“你可還沒謝謝你的救命恩人我呢,這麼快就想問了問題趕緊開溜?”
楊煌聞言不由的苦笑了一聲,連忙對着身邊的人拱了拱手道:“多謝各位的救命之恩,也謝謝這位兄弟的美酒。只是勞請大家告訴我,這裡究竟是哪裡?”楊煌剛剛入水,就那巨大的水壓給直接拍暈過去。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水裡衝出了多遠,不過看這裡的人根本沒有修爲,因該是世俗的城鎮。只是不知道,是哪個門派庇護的。
“這還差不多!”那窮酸秀才喝掉酒壺裡的最後一口酒,又吧唧吧唧嘴巴,品味了一番,這才說道:“你聽好了,這裡可是橫江城!”
橫江成三個字一出,楊煌只覺得鬧鐘嗡的一聲鳴響。“橫江城?橫江城!”楊煌呢喃道:“我怎麼會來到這裡。這也太扯了吧,要知道,他可是在修真界,地下三千丈的地方。現在被水一衝竟然是衝到了人間界的橫江城中。這根本不用想,一定有貓膩!”
“玄嬰!”想到這裡,楊煌連忙呼喚玄嬰,想問問他自己在昏倒的這段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任由楊煌呼喚,玄嬰竟是始終都沒有迴應。
“唉,真是可憐!”這時候,只聽先前那大嬸擦了擦眼角說道:“孩子,你不用喊了。我們就只見到了你一個,那個玄嬰,可能是被水衝到了別的地方吧!”
聽到這大嬸的勸慰,楊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剛剛他明明是運用神念在識海之中呼喚,怎麼這大嬸竟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麼?
想到這裡楊煌下意識的一抹手指,果然那枚儲物戒指也不在哪裡了。再等他運用心法,調動神念,卻發現,他身體里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驅動靈力。不論是靈炎,還是居住在他身體裡的楊脈,已經他修煉的金魔之體,都統統消失的無影無蹤。
“孩子,別多想了。你先把身體恢復過來纔是!”這時候,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走了過來:“我看你現在無依無靠,不如先跟我回軍營當個募兵吧,簽訂短期合約隨時來,隨時走,按天結算工錢,先有個落腳的地方再說!”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楊煌微微一愣,臉上浮現出一絲震驚的神色。因爲這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羅大叔?”楊煌只覺得喉嚨發癢,含含糊糊的叫出了一個稱呼。
那壯漢摸了摸臉上的胡茬子,哈哈笑道:“不錯,看你的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叫我一聲大叔也的確當的。怎麼樣,跟我走吧!”
“沒錯!”那大嬸也連忙說道:“雖然說現在四處都在打仗,可是咱們橫江城卻沒有任何戰事。你去當兵,也不會有任何危險。等回頭不打仗了,你再回去找你的親戚去也不遲!”
這大嬸一開口,衆人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連忙七嘴八舌的開始勸了起來。如今在橫江城外戰火蔓延到了整個世俗界,但是偏偏這橫江城卻遲遲沒有人來攻擊,城中仍舊是一片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
所以城中的人們對於一個流落到這裡的“難民”還是懷有極大的熱情的。楊煌聽着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幾乎都要炸開一般。只得連忙點頭:“全聽大叔安排!”
“不錯,不錯!”那大叔哈哈笑着說道:“現在雖然不是太平年景,但是想要在橫江城中找出一個自願當兵的人來,可謂是難上加難,你進了我的營,也是給我幫了極大的忙!”說着那壯漢從懷中掏出一角銀子扔給了那窮酸書生道:“謝了你的酒,現在他是我的人了。你救了他,也就等於對我有恩。這一角銀子你拿去打一壺酒吧!”
那窮酸書生看到他仍銀子,就要發作。以爲對方是在侮辱他,但是再聽那壯漢的解釋,也不禁釋懷,立刻歡天喜地的打酒去了。書生一走,整個人羣也漸漸散開,場地之中只留下楊煌那和壯漢。
“現在是什麼年景?”看到人羣漸遠,楊煌終於開口問道。
那壯漢好奇的打量了楊煌一眼,心中不禁嘀咕。怎麼會問出這啥問題來,莫不是水進了腦子,變成了傻子?不過他卻仍是回答道:“現在炎陽曆5010年,不過炎黃上朝已經被滅掉了,以後咱們都要跟着東域神候,實行東域歷了,這一點你不要記錯。還有我叫羅亮,你以後就叫我羅叔好了!”
“是!”楊煌強壯鎮定的點了點頭,跟着羅亮向軍營的方向走去。其實這條路,楊煌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炎黃曆5010年,正是橫江城險些被攻破的日子。當初羅亮也是一片好心,讓他在軍營之中吃官糧,好歹也有個落腳的地方。但是一個星期之後,一直徘徊在橫江城四周的各路大軍,突然集結攻城。觸不及防之下,橫江城遭遇重創。向楊煌這樣的募兵,本來可以隨時消名離開的,也被強行轉爲正式兵種。開始了他長達三年的服役生涯,直到被巨石砸斷了腳,他才被攆了出來。
羅亮爲了楊煌據理力爭,求得補償,也被軍官重打一頓,不久之後就一命嗚呼了。因爲羅亮那麼一鬧,原本屬於楊煌的糧餉也被強行躲走,任由楊煌自生自滅。
這一次都是未來三年後發生的事,此時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楊煌不禁有些恍惚,難道那所謂的修真世界裡的經歷,都是他在水中瀕死之際看到的幻象,那幻象也太逼真了!
思量間,楊煌握了握拳頭,那種獲得力量的感覺實在太好。好到楊煌寧願沉睡在那個夢中死去,不願醒來。
不過這也只是他白日做夢的想法而已,楊煌只覺得眼前一黑,竟然是一團東西迎面抓來。楊煌連忙想要伸手去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受操控。只得眼睜睜看到那黑影砸到臉上,而他的雙手才只是剛剛抖動了一下而已。
“太慢了!”楊煌不由的搖了搖頭,俯身將那團東西撿了起來,微微一抖,就發現,那其實是一套土黃色的軍服,胸前和背後分別寫了個大大的兵字。
這就是募兵專用的軍服了,募兵不入軍籍。幹一天活,拿一點餉,不幹隨時可以走,類似於僱傭兵,但是一般都只幹一些粗重的苦力活,並不上陣殺敵。是那些有手有腳,但又流離失所的流浪漢和乞丐首選的場所。他們在這裡的待遇,可比上碼頭碓貨拿的還多。
“穿上吧!”羅亮手中拿着一個茶壺走了過來,邊喝邊說道:“穿上這衣服,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後老老實實的跟我幹,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現在跟我來,我帶着你去登記!”
看着手中的軍服,看着記憶之中早已經生活過三年的募兵兵營,楊煌不由的哭笑不得,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