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煌下定了決定,當即不再遲疑,而是直接走向了羅亮的營房,要先將自己安定下來再說。楊煌在夢中得知香寒是城主的侄女,那麼在這個世界,就算她不是城主侄女,也必然是有別的身份,根本不是楊煌想見就能見的。
楊煌走的匆忙,卻沒有注意,就在他剛剛離開的之後。一顆屹立在一旁的大樹,突然抖動了一下,皺皺巴巴的樹皮上竟然拉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好似魔鬼的獰笑一般,隨着這個笑容出現。以那顆大樹爲圓心的地方,開始不停的瓦解,好似泡沫幻影一般。
如果楊煌現在回頭,定然會發現一切。但是可惜,他滿腹心思,竟然是低着頭一路走到了營房中。
楊煌還未走到營房,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撥動算盤的聲音。那聲音極大,也不知道撥動算盤之人究竟有何怨念,也不怕給算盤抖碎了。
“你醒了?”營房之中,那撥動算盤之人就是羅亮,只見他一臉煩躁楊煌也不敢打擾。足足過了好大一會,他這才發現楊煌已經進屋了,頓時欣喜的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部說話。不過看上去精神頭倒是不錯,怎麼樣感覺還好麼?”
“謝謝羅叔關心!”楊煌拱了拱手回道:“已經無礙了,我來找羅叔是想問問我要幹些什麼纔好!”
“你麼……”羅亮上上下下打量了楊煌兩眼,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來。楊煌此時已經回到了十五六歲的光景,身形較之他在夢中的時候單薄了許多。再看他雙手纖白,一看就是從沒有幹過苦力的人,要是讓他跟那些募兵一起抗沙搬磚,恐怕又要把他給累病了。
楊煌站在一旁,看着羅亮面露猶豫,也不敢打擾。只得小心的候着,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在夢中的時候,羅亮對楊煌兼職好似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照顧,哪怕是現在楊煌也是對羅亮心懷敬意的。
羅亮思索着現在手下的空缺,又沒有輕鬆一點的職業。手臂微微一擡,卻是不經意的碰觸到了身邊的算盤,當即眼前一亮,猛的一拍大腿說道:“小子,你可曾讀過書?”
“讀過幾年!”看了看桌子上的算盤,楊煌心中一突。他已經知道羅亮要幹嘛了,在夢中,楊煌起先是被分配去和泥,半年之後羅亮才教會楊煌如何運用算盤,讓楊煌當了帳房。但是現在看來,羅亮似乎馬上就要把這個職位交給他了!
果然,只見羅亮面露喜色,又問道:“那你可會記賬?”
“也學過幾年!”楊煌心如明鏡,連忙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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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羅亮站起來,拍了拍楊煌的肩膀,旋即又說道:“不過口說無憑,你得考考你才行!”
於是羅亮連忙將剛剛自己整理的賬目收了起來,又指了指其中的幾篇說道:“也無需太難,你將這幾個月的收支給我計算一下,列成名目交給我。如果合格了,以後我們帳房的位置就是你的,工錢是普通募兵的三倍,而且風吹不到日曬不到。不過,如果你不合格,那我只能讓你去和稀泥了!”
楊煌笑着點了點頭,伸手將算盤拿過來,上下抖動兩下,伸手一按,再看那算盤,上下兩格已經分開。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楊煌這一下,使得羅亮眼前又是一亮。緊接着楊煌掀開要整理的兩篇賬目,運指如飛,飛快的撥動了起來。
舉手投足間,比那羅亮也不知道要飄逸了多少,算珠噼噼啪啪的聲音,好似在演奏曲子讓人聽了絲毫不感到厭煩。羅亮站在一旁,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這募兵營什麼都好,就是念過書的人少,所以整理賬目,撰寫文書,都要羅亮一個人來做。現在天上掉下個金疙瘩,不但送了個會讀書的人來,這個讀書人更是會算賬,這簡直可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就在羅亮思量間,卻見楊煌已經把賬目開始往紙上抄寫。這可不僅讓羅亮的眼睛都瞪出血來,這兩頁賬目,羅亮自己可以已經算了兩三個時辰,可是現在卻連一刻鐘都沒有到。難道這小子是在胡寫糊弄我?
不等羅亮開口詢問,只見楊煌又將那賬目掀到開頭,再次撥動算盤計算起來,這一次比上一次還快,不到五分鐘就已經算定。
又將那兩份支付的名目覈對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交給羅亮。
“你小子也太深藏不露了吧!”羅亮小聲的嘀咕到,卻是一把抓了過來,和手中自己算好的一一覈對,竟然是絲毫不錯。這一次,他可是徹底的服氣,當即哈哈大笑道:“好好,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帳房先生了!”說完羅亮搓了搓手道:“不過,你初來駕到,也不能讓你一次接受,這樣你夜晚就搬到我隔壁來,我會抽空把今年的賬目跟你一一覈對一遍,然後就由你接受!”
“全聽羅叔吩咐!”楊煌拱了拱手後,心中卻是不禁冷笑,果然現在故事的發生又開始與他夢中情景開始重合了。加之之前的遭遇,楊煌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雖然過程不同。但是結果卻是絕對相同,無論他如何改變,結果都不會變,都會和他之前夢到過的結果一樣。
“這可就有點意思了!”楊煌彈了彈手指,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自信:“看來,我的確是修真者,化虛,化虛,對了我之前是在衝擊化虛境。要化去虛妄,才能夠法成,看來,我現在是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破局!”
“好了!”羅亮揮了揮手:“今天沒你的事了,你還是休息,不過工錢會給你的。你可以先四處走走轉轉,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再說!”說着羅亮從腰間摸出一串銅錢:“這是你三天的工錢,算我先支給你的,你拿去買身衣服,以後當了帳房了,可要乾淨利索點。
“謝過羅叔!”楊煌點了點頭,也部推遲,結果銅錢就退出了營房。
此時的他,終於從迷茫之中清醒過來。他確信自己的確就是一個修真者,那所謂的夢,也不是假的。而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倒是現在的他,纔是身處於一個幻境之中。偏偏這幻境是以他自己的記憶爲模本構造的,就好似他自己把自己困住了一樣,這是一個根本無法解開的死結。亦或者可以解開,只是他現在還沒有找到方法而已!
楊煌沿着募兵兵營邊走變想,不知不覺竟然是入了神。再擡頭的時候,竟然是已經來到了一處空地。這空地上足足有幾十個壯漢,赤着上身,喊着號子,兩人一組將木樁狠狠的砸向地面上的模具。
這一幕楊煌也不陌生,這是要用木樁將泥土孥實了,然後再送去燒成磚。用來修補城牆,比一般的青石還要結實。以前楊煌也曾幹過幾天這個,只不過後來體力有限,無法跟人配合,又被調到了別處。
“大哥!”就在楊煌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聽那人羣之中突然喊了一嗓子,扭頭一看,竟然是趙百和周胖子兩人。
此時他們兩人也如其他人一樣,將上衣脫下,系在腰間,光着上身。看到楊煌後,立刻放下木樁,朝着楊煌跑了過來。只聽趙百高興的說道:“大哥,你怎麼來了。莫非你也被分到我們這來了?”
“那倒沒有!”楊煌也不隱瞞,笑着說道:“羅叔看我身子單薄,認爲我幹不了這個,就沒讓我幹!”
“什麼?”周胖子一聽急了,一把從腰間撤下外套抹了一把臉說道:“你不能走,我這就去跟羅叔說,讓你跟我一組。大不了我多幹點,你少乾點!”說完穿着外套就要走。
卻不了被楊煌一把拉住,只聽楊煌哭笑不得的說道:“不要急,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幹不了這個,也並不是就要走。羅叔說了,我能寫會算,以後就直接跟他當個帳房,不用再幹別的。一天可是你們工錢的三倍哦?”楊煌說着拍了拍胸口,只聽裡面的銅錢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當真!”周胖子一愣旋即欣喜的說道:“我說大哥,你也太幸運了吧。怎麼啥好事都要你碰上了!”說完周胖子一舔嘴脣說道:“不行,大哥今天你要做東請客,不然我的心裡可冰涼涼,空鬧鬧的!”
“還用你說!”楊煌笑了笑:“收工之後,你們喊着風翔,直接來找我就是。我們出營逛逛去!”
“哈哈!”周胖子大笑道:“我最愛大哥了!”說着就要給楊煌一個熊抱,楊煌哪能讓他得逞,腳下一滑就溜開了,結果自然是惹的周胖子一臉哀怨的看着楊煌。
告別周胖子和趙百,楊煌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陣別樣的情緒來,彷彿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就這樣吧,這樣不是挺好麼。自己的兄弟還在這裡,關心自己的羅叔也死而復生,這個世界看上去要比現實中的世界好的太多了,沒有那麼多高高在上的諸神,也沒有爾虞我詐的同門,如果真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平平淡淡也不虞爲一大快事!
不過楊煌的神情旋即清冷下來,因爲他突然想到,四天之後就是橫江城,險遭破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