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得這些口頭之利有什麼好處呢。多一個冤家,倒不如多一個朋友。”多一個朋友,也不至於會受到這些懲罰。
她甩開我的手,“倪初雪,有時我在想,你是不是我姐姐,爲什麼你的心裡總是這麼的怕死,你怕她幹什麼?”
我搖頭,“這不是怕,梨香,爲什麼要鬧得不開心,我們都是宮女,大家的命,都苦啊。”
她冷笑,“你要做宮女我倒是不攔你,我是不會一輩子做宮女的。”
“三年以後,你不想出宮嗎?”一輩子,不,我不要一輩子困在這裡,高高的紅牆綠瓦,折了多少人的翅膀,困了多少人的夢。
我不喜歡宮裡,不自在,我不喜歡這裡,做什麼也不自由,爲什麼宮女沒有允許,連筆都不能拿,宮女就不是人嗎?
如果沒有宮女,這宮裡,又是怎麼的一番景色呢。一切下等的事,都是宮女做,這裡的宮,也不是皇上建起來的,這裡的地,也不是皇上掃的,這裡的花花樹樹,也不是皇上栽的,可是,這一切,都是皇上做主的。
我並不是抱怨,我只是覺得有些無奈,想不通的事,我不想去鑽牛角尖。在宮裡,越是是非多,越是不好,小小的一個問題,都能置人於死地。
我越發的想念秦淮,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地方。
她瞥我一眼,“我出什麼宮啊,我不出人頭地一番我不出宮。”
“梨香,那也只能做到才女的分上,這裡,始終不是我們的家。”宮女做上才女,那是和皇上選的秀女都差不多了。或許,因爲進宮久的緣故,身份上,還要比秀女高上一些。
她一笑,似乎在笑我的笨,“你以爲我非要做下人嗎?我告訴你,我要做,就要做人上人。”
我一驚,人上人,那可是皇上的妃子啊,“梨香,這個夢想太遠了,你不想回去見爹爹了嗎?”
她有些酸澀,“見什麼見,爹爹現在有什麼消息,說不定還等不到我們出去就走了呢。”
我一怔,一種熱熱的東西從我的臉上流下來。
我捂着嘴巴鼻子,不讓自個兒哭出聲,好難過,爹爹不會有事的,我一定要想辦法知道爹爹的音信。
我真的很在乎他,我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恨我自己爲什麼那麼理智,不衝去找林司記,讓她一定要幫忙。可是,我拿什麼理由去說呢?我拿什麼好處去說呢?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不是。
我擡頭,看着那秋菊院上空的月亮,澄淨得像是銀盤一樣。那麼美,那麼清,那麼無邪。
它對着我,它無語,我對着它,我無語。
連秋池再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用很輕的語氣說了一句話:“倪初雪,你還真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