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的身體裡住着蘇西悅的腎臟,所以顧寒聲深陷前女友去世的悲慟中,選擇和葉薰結婚,只爲了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
顧寒聲把她當成了蘇西悅的替身,和她結婚,對她好,和她上,牀,和她做一切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
曾經,葉薰深陷在這樣的溫柔裡,不可自拔。
她不可否認,自己早已愛上了顧寒聲。
這樣優秀的男人,拋開顯著的家世地位,就其自身的涵養和出色,也足以令大部分女人爲之傾倒。
更何況,顧寒聲對其他人永遠是一張冰山臉,唯有對她的時候,纔會露出少有的溫柔和包容。
她以爲,這樣的柔情蜜意,是因爲他對自己也動了情。
可直到今天她才悲哀的明白,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身體裡住着蘇西悅的腎臟,顧寒聲可能看都不會看上她一眼。
……
多麼悲哀,多麼諷刺,葉薰坐在沙發上,聽着自己不爭氣的哭聲,覺得自己真是丟臉丟盡了。
葉薰的陳訴可能有些凌亂,可經過周嫣的一番整理回味後,還是明白了。
關於葉薰做過腎臟移植手術這件事情,在帶她回家的時候,葉海洋曾經告訴過他們夫妻倆,說葉薰身體底子不好,不能太過勞累。
但周嫣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單純的腎臟移植會牽扯出這樣的事端來。
她看過不少狗血電視劇,男主角爲了懷念死去的女友,尋找與前女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卻從來沒見過像顧寒聲這樣變,態的。
就因爲葉薰的體內有蘇西悅的腎臟,所以顧寒聲才選擇和葉薰結婚?
周嫣緩了一會勁後,有點氣呼呼的,“姓顧的,太過分了,我早就說過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沒幾個好東西,當年,我吃的苦還少嗎!本以爲這個顧寒聲跟他爹不一樣,沒想到也是半斤三兩,都是玩弄人家感情的高手。”
葉薰聽到周嫣對顧寒聲的一番指責,就更加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周嫣又說,“好了,你也別哭了,我看啊,你和顧寒聲是有緣無分的,不說這件事情,就我和顧之章之間的過往恩怨,也是你倆的絆腳石。小薰,媽的話,雖然直接難聽了一點,可確實就是這樣,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實。”
“不管顧家再怎麼有錢有勢,條件再怎麼好,可是婚姻畢竟是倆大家的事情,不單單只是你和顧寒聲兩個人的事。現在,不管是我,還是顧家人,都不看好你們倆個。你們在一起,磕磕絆絆,註定是無法長久的。”
“以前,是因爲我們長輩這些人的反對,現在,你自己也知道了,當初顧寒聲找你突然領證的原因,只是把你當成替身。小薰,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值得你再去堅持的了。”
周嫣的長篇大論,讓葉薰安靜了下來,她抽出紙巾擦乾眼淚鼻涕,陷入了冷靜的思考中。
“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若非實在不看好,媽,也是絕對不希望你和顧寒聲離婚的,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似乎也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媽,我知道,我再好好想想。”
葉薰擡頭,聲音嘶啞的出聲。
周嫣不知葉薰捐獻骨髓的事,還以爲她臉色蒼白是因爲知道了這個秘密太過傷心,她心疼的說,“那你進屋先好好休息。”
葉薰點頭,進屋前,想到什麼對周嫣說,“如果待會,顧寒聲來找我,你一定要幫我把他攔在門外,我不想看到他。”
“媽知道。”
葉薰進屋沒多久,顧寒聲果真就追來了。
站在院子外,一聲高過一聲的叫着葉薰的名字,周嫣說了幾句趕人的話,可顧寒聲不爲所動,仍然高聲喊着。
“葉薰,你要是不出來,我就一直站在門外喊,喊到你出來爲止!”
葉薰走到窗前,伸出手指,微微掀開窗簾的一角,顧寒聲就站在院子外,一身銀灰色的條紋襯衣上全被汗水浸潤的溼透,他的髮型也有些凌亂,卻不足以掩蓋他出衆的容貌和不凡的氣質。
他站在那裡,吸引了過路的女鄰居們投去注目禮。
這樣莽撞的言行舉止,絲毫沒減少他的風度和氣質。
葉薰剛沉浸下來的一顆心,因爲他的喊叫聲,再次掀起了漣漪。
這樣喊下去,總歸不是辦法。
有些事情,還是要去面對的。
葉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周嫣神色一動,“你要出去?”
“媽,逃避不是辦法,很多事情,我想和他一次性談個清楚。”葉薰目光清澄,坦然的沒有一絲雜質。
周嫣嘆了一聲氣,“那你去吧。”
葉薰穿着拖鞋就走了出去,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眼睛還是紅紅的,不過看起來比剛纔的狀態好很多,至少,她覺得自己不會再失控的當着顧寒聲的面哭出來了。
顧寒聲看到葉薰好像紙片人似的從院子裡走出來,目光停留在她紅腫的眼皮上。
每次她一哭,眼睛就會很快的紅腫起來,好像一個桃子。
顧寒聲眸光深邃,直直盯着葉薰,葉薰卻不想和他對視,走到他的跟前,說了一句,“去你車上談吧。”
她快他一步,走在前面。
顧寒聲走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瘦小的腳踝套在肥大的拖鞋裡,每走一步,就歪一下。
以前,不管他們吵架還是鬧彆扭,每次,只要他一鬨,葉薰就會立刻棄械投降。
第一次,顧寒聲有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他摁了車鑰匙,葉薰率先坐上副駕駛,顧寒聲遲了一步,坐上駕駛室。
顧寒聲側頭看她,葉薰的目光漫無焦距直視着前方。
安靜了幾秒鐘後,葉薰冷靜的聲音傳來。
“你先別說話,讓我先說,也別打斷我。”
顧寒聲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覺得刺痛,他嗯了一聲,目光也朝着前方。
他不再看葉薰,身子僵硬的坐着,就好像接受凌遲的犯人,受着一分一秒的煎熬。
葉薰又安靜了一會,直到顧寒聲以爲她不準備說話的時候,她出聲了。
“以前,我問過你很多次,你爲什麼選擇和我結婚,那時候,你亂編亂造了那些理由,全都是唬弄我的吧。張教授落在我病房的那份文件,我看了,我知道了,原來四年前,把腎臟捐獻給我的,就是蘇西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