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再下樓的時候，恰好是中午慕家開飯的時間，慕方良已經回來了，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今天公司沒什麼事情，所以他提前休息。
“爸……”慕安然顫着膽子問候了一聲。
沒有見到佟勵，慕安然擔心問：“佟秘書呢？”
“公司有個招標，我讓他先回去幫我處理了。”慕方良面色如常，語氣比昨晚好了許多。
興許是知道昨晚對慕安然太嚴厲，慕方良此刻放下報紙看着慕安然，表情柔和：“怎麼，有事找他？”
慕方良太過於風平浪靜，慕安然懸着心。
“爸，我……”
“不餓？讓他們先把菜端上來吧。”
一頓飯吃完，慕方良都沒有批評慕安然，像是不知道她翻牆出去看霍彥朗這事似的。
飯吃完，慕安然便匆匆上樓了，掏出手機，給佟勵發了條短信：“佟秘書，謝謝。”
一秒後，佟勵的信息回覆過來，冷冰冰的：“不用。”
慕氏。
佟勵在辦公室裡拿着手機，電腦的屏幕光隱隱打在他的臉上，他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手機上有一張慕安然高中時候的照片。
照片裡，慕安然穿着校服站在樹下，扎着簡潔的馬尾，十七八歲的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站在茂盛的綠樹下左顧右盼。
那個時候，他也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千辛萬苦應聘進了慕氏，從底層開始做起。
有一天接送慕安然上學放學的司機家裡出了急事，委託他幫忙去接送慕安然，他來晚了，於是便看見慕安然站在樹下踮腳張望的畫面。
青春洋溢的笑臉上是動人心魄的明媚，看得他躁動的心驀地被輕輕撥動，這大約就是一見鍾情。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停下了車，沒有喊站在樹下等候的女孩，而是急忙掏出了手機，偷拍了這張照片。
這幾年他一直努力工作，也恪守本分，離慕安然越來越近，卻從未動過其它心思。
頂多，就是一直保留着這張圖片，偶爾讓自己不經意地翻閱到而已，真的是僅此而已。
佟勵發現自己走神了，斂了心思，目光重新放回到電腦屏幕上，將手機一關，扔到了一邊。
……
接下來幾天慕安然小心了許多，霍彥朗常常撥電話讓她去醫院，慕安然總硬着眉頭拒絕：“不要……”
霍彥朗在醫院那頭，躺在病牀上沉眉，一臉不悅。
顧盼到醫院探望霍彥朗，一進病房就看到一臉生人勿近的霍彥朗，顧盼立即道：“Dear，誰又惹你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霍彥朗淡淡收了手機：“怎麼來了？”語氣無波。
顧盼看他變臉比變天還快，猜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怎麼？安然又放你鴿子了？”
顧盼開玩笑似的，鄙夷道：“這陣子你們倆明明好了些，怎麼又回到原點了？Dear，我認爲你不是這樣的人，喜歡就去追啊。安然性子軟，努力一些就騙到手了，況且……我感覺得出來，她喜歡你。”
“一定又是她家裡的人說些什麼了吧？”顧盼猜測。
別說霍彥朗，這幾天她也沒見到慕安然。
霍彥朗不動聲色移開了話題：“怎麼這麼早來看我。”
“哦，法國有些事情，可能會提前回去一趟。”顧盼的表情冷了下來，化着精緻妝容的臉透露着淡淡的無力感。
顧盼向來活力四射，這頹廢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霍彥朗問：“霍擎風又把你怎麼了？”
顧盼垂肩：“還能怎麼……霍擎風嗎，他對我從來就沒好脾氣，也沒什麼，我都習慣了。”
顧盼笑了笑，絕口不提自己和霍擎風之間的事情。
“Dear，你不要這麼精明，無論我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自己將它們解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我也霍擎風之間的事誰也管不了，要是哪一天我終於不喜歡他了，事情就解決了。”顧盼認真看着霍彥朗，“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安然搞定。”
霍彥朗挑起了眉頭，拿着手機。
顧盼看了看霍彥朗的臉色：“你現在恢復得不錯，住院也住了一個星期多一些了，能出院了？”
霍彥朗不動聲色地看着顧盼。
“嗯？”
顧盼笑：“Dear，我給你出個好主意怎麼樣？”
霍彥朗好整以暇地看着顧盼，“怎麼。”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Dear你的傷住一個星期的院就差不多了，現在賴在醫院不走不就爲了讓安然來看你嘛，其實回家休養也一樣。你公司的事情那麼多，平常安然不在的時候，你病房的公事都堆成一摞了，這樣倒不如提前出院吧。反正現在安然的壓力大，短期內她也不能來看你了，既然那麼想見她，那就換個方式，嗯？”顧盼對着霍彥朗笑。
霍彥朗沉抿着脣，皺了皺眉頭：“別欺負她。”
“安啦。你放心，你是我朋友，安然也是我朋友，你們都是我生命裡重要的人，我怎麼捨得幹壞事，我就只是幫幫你們，好不好？”顧盼道，“反正，我也要回法國去了，就當我最後做一件善事吧。”
……
慕安然在慕家悶了幾天，偶爾看看A市財經新聞，電視裡少了霍彥朗的身影，槍襲的事情漸漸淡了下去，幕後主使黑手仍舊沒有被找出來，事件成了無頭冤案，各方壓力都很大的前提下，霍彥朗也沒有再對警方施加壓力，事情彷彿被擱置下去。
慕安然這些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霍彥朗的電話她總是敷衍而過，最後連通話都少了一些。
傍晚，慕安然悶在家裡，顧盼突然出現在慕家院子裡，站在樓下朝上喊：“安然，你下來。”
慕安然在樓上房間裡，聽到顧盼聲音還以爲聽錯了，立即從窗戶探出頭，猛地看到顧盼穿着一條火辣的A字裙，笑眯眯地站在樓下。
這是要去哪？
“盼盼，你怎麼來了？”慕安然探頭問。
顧盼仰着頭，笑得燦爛：“你下來呀。”
慕安然皺着眉頭，完全不知道顧盼想做什麼：“啊？”
顧盼朝慕安然揮手：“下來下來。”
慕安然是一頭霧水地被顧盼從家裡拉出去的，柳眉坐在家裡喝下午茶，看到慕安然跟着顧盼出去，遲疑了一下倒是沒攔着。
“媽，我出去了。”慕安然走之前和柳眉打招呼。
顧盼也笑嘻嘻地：“阿姨，我們出去玩。”
顧盼開車，把慕安然帶到了一個地方。慕安然看着招牌上大大的“搜夜SOHO”皺眉頭。
“盼盼，這是……酒吧？”
“啊。”顧盼應。“怎麼了？”
“我們來酒吧……做什麼。”
“來喝酒咯，你放心吧，這邊有雅間，我們有自己的場，裡面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亂。”
慕安然向來不接觸這些地方，最近這陣子事情多，再不開心也沒有想過來這種地方喝酒。之前聽說過“搜夜SOHO”是因爲慕嵐常來，這裡應該是A城最熱鬧的夜生活區了。
顧盼把慕安然往裡帶：“安然，我忘記告訴你了，後天我就要回法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或許要有一陣子見不到你了呢，我今晚在這裡有個局，我們聚一聚，好不好？”
慕安然下意識心噗通一跳。
但轉念想想，最近霍彥朗也不常給她打電話，而且還在住院，應該不會來這裡吧。
想到霍彥朗，她心情又一陣不是滋味。
“哦。”慕安然臉頰微微發紅，腆着臉表情有些不自然。
顧盼笑着把慕安然往裡頭帶，這個點對於“搜夜SOHO”算早了，但由於二樓雅間不對一般人開放，“搜夜SOHO”的經理人頗有眼力，熱情地將顧盼和慕安然帶上了雅間。
門推開，好幾個人在裡面。
慕安然看着一張張略熟悉的臉，僵站在原地。
戚風正坐着喝酒，左手抱着一個漂亮的金髮美女，一看到顧盼和慕安然進來了，笑得人神共憤道：“來了，來了。”
司啓明被戚風這聲叫喚吸引了注意力，端着酒輕抿的動作也一停。
“弟妹。”司啓明擡手，朝慕安然打招呼。
他們怎麼也在這裡？慕安然皺着眉頭，只能笑着和司啓明輕輕點頭，“司先生。”
她現在和霍彥朗的關係，連她都說不清楚。第一次見到司啓明的時候，是在“yang樣”，那個時候，還是她和霍彥朗關係最好的時候。現在司啓明依舊叫她弟妹……慕安然只能抿着脣聽着。
“弟妹？慕小姐，哦，不對，是弟妹，弟妹來來來。”戚風戲謔地朝慕安然招手。
戚風順手把左手擁着的金髮美女推開，給慕安然騰了個位置，拍了拍他身邊的座位，示意慕安然過來坐。
顧盼皺着眉頭，用一種危險的目光盯着戚風看，一手將尷尬的慕安然拉走：“安然，你別理他們！”
“不好意思啊，聽說我要回法國了，正好他們這幾天也在A城，所以非要給我踐行，你不介意一起吧？”
“不介意……”慕安然道。
戚風饒有趣味地看着慕安然，逗弄了慕安然兩下，這個女人的臉都紅了。
察覺了戚風的目光，慕安然低下頭。
戚風的目光太熱烈了，她消受不起，這會兒滿腦子那一天在病房裡的尷尬，戚風對着她身上的米老鼠衣服嘲笑，還有那一幕……
興許是看到慕安然不自在，戚風也沒敢真的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