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聖誕節那天, 是一年一度的“銀河華語音樂大賞”。
與時溪同作爲萊特娛樂公司的藝人，也因爲同時參演《鳶尾花》的緣故，我和他出場的順序是順接的。但是當然了, 我要先於時溪出場, 他要作爲壓軸人物。
走紅地毯的時候, 會有裝扮成聖誕老人模樣的工作人員來爲藝人的車子開門, 我先下了車, 紅地毯兩邊的鎂光燈噼裡啪啦地閃起來，有一種可以閃到你眼睛短暫失明的感覺。我回身，微微彎腰, 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紳士般地向車裡伸去。很快, 一個女生的手從黑暗裡伸出來, 搭在我的手心裡, 隨我下了車。
鎂光燈閃爍的頻率明顯增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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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色的優雅的中分大波浪髮型，黑色的小禮帽, 禮貌上連着能夠遮住半張臉的黑色蕾絲面紗，鮮豔的紅脣，一身緊身魚尾黑色禮服，金色鑲邊的鞋子。看人的時候，總是從眼角斜斜地挑過來, 十足的貴婦裝扮, 十足的氣場。
這是我今天的女伴, Ava。
Ava前些日子爲一個國際奢侈護膚品牌做了代言, 她兼具東方女性的神秘美麗, 又有西方女性的時尚性感，連法國時尚教主都對她連聲誇讚, 此時的Ava儼然已經有了國際範兒，而至於她這樣一位巨星爲何會做我這麼一個新人歌手的女伴，原因還是要歸功於時溪。
“別的女藝人做你的女伴，我不放心。”那天黃昏，時溪坐在沙發上，一邊按着手機，一邊說。
然後，他一個電話，就解決了Ava做我女伴的這件事。
今天我的裝扮採取了和Ava對應的經典的黑白搭配，她很像是英國中世紀的貴婦，而我就是一身英倫風的白色西裝，脖子上繫了小蝴蝶結，衣服口袋裡還放了一塊金色懷錶，金色的鏈子掛在衣服外邊。
在主持人的介紹詞中，Ava挽着我的胳膊，在紅地毯上分別對着兩邊的記者站定了一下，提供拍照的時間，然後再朝着主持人走過去。
雖然Ava的身份是國際名模，今日出席只是爲了做我的女伴，亦或是說爲此次“銀河音樂大賞”添一抹星光。但是接受主持人訪問的時候，Ava還是不免成爲了焦點，問的問題也大都是關於她的，一直到了最後，主持人才祝賀了一句：“希望蘇攸能夠在今天的頒獎典禮上取得滿意的成績，最後，merry christmas！”
我衝着鏡頭一笑：“merry christmas。”
還沒有走進會場內，我就聽見了紅地毯那裡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可惜在那麼多記者在場，而且入場不能耽擱的情況下，我的腳步不能停下來，只能回了下頭，看見一身銀色西裝的時溪從車裡走了下來，額頭劉海燙得微卷，因爲眉眼的輪廓較深，很像是混血兒，他此時正對着記者們含蓄內斂地微笑着，一片閃光把他包圍住了。
看到他現在這個模樣，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什麼都沒有穿的樣子，跟在公衆面前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呢。哎？怎麼回事，我的鼻根怎麼熱熱的？
這一次，我入圍了最佳新人獎的提名名單，如果今天晚上我獲得了獎項，那麼在這個獎項頒獎結束之後，我要演唱主題曲《反正》，這是我事前就已經知道的事情。不過，如果我今天什麼獎項都沒有獲得，那麼這回就是一次打醬油之旅。
不過對於獲獎，若說完全沒有期待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是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畢竟每一個新人，一開始都不會很順利的。
對了，忘了說了，今天與我一起，同樣入圍了最佳新人獎提名的還有一位熟人，復傾的飾演者：於修可。
他比我早一個月發的專輯，名稱爲《大衆臉》，歌曲是一服裝品牌的廣告歌曲，所以以其節奏明快，琅琅上口的緣故，一時間使街頭巷尾大人小孩都能哼上兩句。而且，於修可的確長得很好看，白淨卻不顯女氣，這正好符合了現下許多女生的口味，也成爲了許多某週刊街頭調查的“美男排行榜”中的一位。
在這個“美男排行榜”裡，第一名是時溪，最後一名是我，一共五十名。
我心想，給我一個最後一名，倒還不如不要呢，真夠丟臉的啊。
不過說實在的，於修可給我壓力挺大的。
典禮八點鐘正式開始，並且進行同步直播，阿飛跟我說，你永遠不會知道鏡頭什麼時候會打到你的身上，所以全程請你保持好坐姿，維持好形象，我不想讓全國觀衆看見你打哈欠或者是東張西望的樣子！
阿飛和阿豐一樣，嘴巴都很毒，難怪名字讀起來都那麼像。
前面先是一些開場舞和一些不是很重要的獎項的頒獎部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被時溪折騰得沒睡好的原因，我看着看着，眼皮就有些打架，連臺上的人物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就在這時，坐在我身邊的Ava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把手機遞過來，讓我看上面的短信。
“叫小攸來一下後臺休息室。時溪”
我想他幹嘛不發給我，結果一邊往後臺走，一邊拿出手機來看的時候，才發現他給我至少發了十條短信，但是因爲那時候我困得迷迷糊糊的，手機還開了靜音，所以一條都沒看到。
我還想打給時溪，問他是哪個休息室，結果擡眼一看，就看到了專門爲時溪備的休息室，也不知道是誰，在時溪的名字下面還貼了一個愛心狀的貼紙。唉，這新人和巨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我感嘆着，把門推開。
休息室裡面除了時溪一個人都沒有，與他相處了快一個月，原先和他獨處的那種緊張感已經沒有了，偶爾我還會開開他的玩笑什麼的。我揉了揉眼睛，趨除了些倦怠感，問他：“喊我來幹什麼啊？”
他向我走過來，也不說話，就這麼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一步步逼近。我看他的眼神覺得慎得慌，只能一步步就着他後退。一直退到門背處，他的手從我的腰間繞過來，“咔噠”一聲，鎖上了門。
“喂！”我有些不安，“要是人家發現我們兩個大男人把房間上鎖，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讓他們奇怪去好了。”他的手捻住了我的下巴，接着臉湊近我，笑着說，“今天真帥氣，快要超過我了。”
我簡直對他無語了，這樣耍無賴兼自戀的話也能說出來，他的氣息越來越逼近，惹得我想躲開他：“那個，我一會兒還要有最佳新人的提名呢，我怕來……來不及。”
“來得及的。”
“嗯？”我好奇。
“這個獎項由我來頒。”
“真的麼，太好了，哦，也不行，萬一我沒有獲獎……”
剩下的話就被他的吻堵住了，我一驚，連“唔唔”聲都不敢發出來，只怕僅僅隔着着一道門，外面經過的人也會聽見。我如此隱忍，時溪居然還變本加厲了起來，手不安分地想要伸進我的衣服哈我的癢癢，無奈我這套西裝襯衫是掖進褲子裡去的，他發現伸不進去之後，手就轉而向上，像逗小狗一樣，手指輕輕撓着我的下巴。
我被他這個動作撩撥到滿臉緋紅，眼看着自己的身體就開始像小狗一樣配合，我急忙推開了他，理了理衣服，埋怨着：“亂來也要分清時間場合啊……”
他沒說話，我有些好奇，以爲這樣被我推開他有些不高興，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他故作意猶未盡的樣子，舌頭在嘴脣邊繞了一圈，微微仰着脖子，露出優美的下巴線條，目光從左下方這樣看着我。
我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冒出煙來，哦不，是快要鳴笛了。
“小攸，今天晚上……”
他剩下的話沒說，我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他這句話就算不說，每天還不是不吃幹抹盡不罷休啊！
看着我氣鼓鼓的樣子，時溪笑了一下，走過來在我的鼻尖上親了一下，然後嘴巴貼近我的耳根說：“小攸，我好喜歡你。”
我的臉這回不是緋紅了，是高原紅，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少女漫畫中的女主角，呼啦啦地周圍都騰起了粉紅色的泡泡，環繞着我和時溪。
啪啪啪……
我把幻想戳破，心中大叫，我在想什麼啊啊啊！！！
“我……我知道了……”鼓足了點勇氣，我低聲迴應他，說完，竟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直接轉身開了門就跑了出去。
怎麼還是覺得，很像是少女漫畫中的情節啊！
先去了趟洗手間，洗了洗手之後，用冰涼的手背給臉頰降溫，看着鏡子裡自己臉上的熱度一點點降下去，我才走了出去，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小攸，我好喜歡你……”
我錘了錘腦袋，心裡說：不要再想了！
“蘇攸！”走了沒有一半路，有個工作人員喊我。
“什麼事？”
“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你能幫我們去通知一下時溪麼，快到他的頒獎部分了。”
“哦，好的，沒有問題。”
剛剛纔從他那邊出來，這下又得再回去一趟了。
走回時溪專門的休息室，門依然是關着的，我擰開把手，先探了個頭進去：“時溪，他們說……”
他們說……
我說不下去了。我的泡泡都破了。
於修可迅速地與時溪分開，低着頭，擦了擦嘴脣。
時溪一臉驚愕地看着我。
挺有意思的畫面，不是麼？
我又想起了那個老舊的畫面，像是夢魘一樣揮之不去，學校的跑道，昏黃的暮色，時溪的拳頭，跌倒的我。
自己還是沒有接受教訓。
對於他。
是希望，還是幻想，本都不應該有的。
“小攸，我……”
我擡手，打斷他想要解釋的話，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影帝附身了。我沒有笑，沒有哭，臉上保持着一個平淡的表情，然後說：“他們喊我來通知你一下，快到你頒獎的環節了。”
說完，我轉身便走。
“小攸！”他三步並作兩步追過來，抓住我的手臂。
“什麼事？”我看着他，眼神裡露出應有的神色，好像我剛剛看到的東西，與自己是完全無關的。這樣的眼神，只會出現在一個普通朋友的眼睛裡。
“不……”剛開口想要解釋，回過頭看了一眼於修可之後，又似乎是有些遲疑，“總之……”
我失去了耐心，閉上眼甩開了他的手臂，然後說：“你放心，我沒什麼，因爲……”
我睜開眼睛，直視着他。
“因爲，我從來就沒有認爲過你會真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