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親一下?”我驚。
“只是親一下而已, 至於擺出這個表情麼?”
“不是的……我……”
這個要求,太奇怪了好不好!
“唉,”柯嶽幽幽一聲長嘆, 扶住了額頭, “身爲總裁, 幫屬下解決了困境, 這是應該的, 但是隻是向屬下提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他都不願意答應,真是太失敗了。”
喂, 喂!我嘴角抽動了兩下。
“好吧,”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個表情, 我踟躕了一會兒, 問, “只親臉,行麼?”
柯嶽想了一下, 看上去還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好吧。”
我朝四周看了看,確保沒有人,接着心裡又掙扎了一會兒,才慢慢把臉湊近了柯嶽。一邊湊過去的時候,我腦子裡一個想法冷不丁地冒出來:
憑什麼時溪可以跟別人接吻, 我就不可以, 難道我還要爲這種人守身如玉麼?
這樣想着, 心情忽然又失落了回去, 眼簾也默默垂了下來。我有些頹然地想, 算了,不過是親一下臉而已, 西方的見面禮不還互相親吻臉頰嗎?我若再扭捏,就有些像是裝純情了,趕緊親一下完事兒好了。
身子前傾,嘴脣也湊到了柯嶽的側臉處。
從他的衣領裡面,可以聞見淡淡的香水味,我對香水沒有研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只知道很好聞,有點像清冽的泉水的味道,很乾淨的感覺。
覺得挺好聞,忍不住就多嗅了兩下。
“居然走神了……”柯嶽輕聲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一下子讓我晃過神來,不過就在那一瞬,柯嶽的臉突然側了過來,直接對上我的嘴脣,然後淺淺一印。
碰到他的嘴脣了……
只是碰到了而已,沒有像那一次在酒店一樣有侵犯性,就那樣停在那裡,像是留戀嘴脣上傳遞來的溫度。
他輕聲一笑,在我腦袋裡就如同“轟隆”一聲,我眼睛一瞪,捂着嘴巴彈開來,整個身體貼在車門上,另一隻手指着他發顫:“你不是說可以只親臉的嗎!”
柯嶽攤了攤手,然後握住了方向盤:“對啊,你可以只親我的臉,又沒說我不可以吻你。”
我心裡剎那間悲愴萬分,只能感嘆:這個人太奸詐了啊!
人的貞操觀念果然是在一次次放縱中被消磨掉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免不了給柯嶽一拳,現在的我竟然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還覺得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簡單的接吻了,自從和時溪做過了之後,每一次接吻,就預示着接下來會發生……
“好了好了,送你回家,還是老地方對吧。”他作勢想要發動車子。
回家?
“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大喊一聲,然後對柯嶽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送我回傢什麼的就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就可以了,我走了。”說完我就打開車門跑出去,一邊跑還不忘朝後面揮揮手。
嚇死我了,我現在住在時溪家,要是他送我的話不就露餡了。
不過這樣跑出來還是有些冒失,且不說我現在這個身份,就是在平時,看見一個穿着這樣正式的白西裝的男人在路邊打車,還是很容易吸引眼球的。我捂着臉在路邊招手,然後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買一輛車了,不然出行還真是不方便。
打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的車,這麼晚了還出來開出租車真是辛苦,但是看上去大媽的心情竟然還不錯,一路笑呵呵地跟我聊天,她不關注娛樂圈,所以沒有認出我來。
“這麼晚回家,應酬了是吧?”
“額,對。”
“喝酒了吧,不能開車對吧?”
“額,對。”
大媽遞了張名片給我:“下回再喝酒了就打這個電話給我,我提供代駕服務。”
“額,好……”
回到家,打開門,渾身有些失力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發了半天的呆後,我掏出手機來,上面只有一個未接電話,是時溪的,不過也只有這一個罷了。我並不失望,時溪的揣測是對的,即使他打再多的電話給我,我也一個都不會接。
把手機往沙發的另一邊隨手一扔,我站了起來,朝臥室走過去。
從衣櫥裡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疊好,在儲藏室把自己帶過來的行李箱拖來出來,然後把衣服和自己的物品往裡面塞。
塞的時候我想到了原來看的一個笑話,我這個人怎麼總是這樣,越不開心的時候總是能想到一些笑話,結果心情就越來越糟。
笑話說的是一對夫妻吵架,吵到最後,丈夫氣極了對妻子說:“你把你的東西打包好了給我走!”妻子聽了之後當真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家出走,過了一會兒,妻子拿過來一個大包,對丈夫說:“你給我鑽進去!”丈夫不理解,妻子哭着說:“因爲你也是我的,我也要把你帶走!”
其實那時候不太懂這個故事爲什麼會是一個笑話,我聽來還覺得挺感人的,包括現在也是。
眼睛前好像看不清楚東西了,我嚥了口口水,眼睛裡的東西滴了下來,落在行李箱上發出“噠”的一聲,這下好了,又能看清楚了。
拎着行李箱下樓,下樓之前竟然還有些留戀似的回頭望了一眼,想來也諷刺,我在這個房子裡僅僅只住了二十天左右,和時溪交往也不過一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開門的“咔噠”聲,我擡眼,看見時溪走了進來,然後不知怎麼的,我一愣,拎着箱子的手無意識地鬆開,箱子“哐哐啷啷”地順着樓梯砸下去,滾了幾下停在時溪的腳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又擡頭看了看站在樓梯上的我,彎下腰把行李箱扶了起來,沉聲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眼神躲閃着不去看他,只下了樓梯,想從他手上奪過行李箱,無奈他力氣比我大,我怎麼都搶不過來。
“給我,我要回家。”
“小攸,”他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惱的樣子,“你……你坐下來,聽我好好解釋,我們可不可以先別這樣?”
看他這個樣子,我忽然有些茫然,一方面心裡很難不生氣,另一方面我又不能瓊瑤似的捂着耳朵說:“你走你走,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見我不說話,時溪的雙臂攬了過來,把我圈在他的懷裡,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說:“我知道你爲什麼生氣,可是不管怎樣,我希望你相信,我喜歡你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聽到這句話,在他的懷裡,我的身子有些顫抖,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想着算了吧,他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就讓我什麼都不想,溺死在這樣的懷抱裡吧。可是,貪婪地汲取了一會兒他身上的溫度之後,忽然像是一陣冷風吹過,我一個激靈猛然醒過來,一下子把時溪推開。
我冷冷說:“別太輕易許諾,這樣的許諾,也很容易變質。”
時溪一愣,看着與他隔了幾步遠的我,竟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感覺。過了會兒,他扶住我的雙肩,把我領到餐桌邊坐下,柔聲問道:“來,小攸,先不談這個,你告訴我,今天在臺上是怎麼回事?”
我胸口裡堵了一口氣,回答:“沒什麼,就是不想唱了。”
時溪微微正色:“以後不能這樣了,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現場有多少非議,何況你纔剛剛拿了獎……”
“你是在教訓我麼?”
時溪皺眉,英挺的眉毛蹙在一起,不說話。
我又問了一遍:“你是在教訓我麼?”
他依舊不說話,目光裡有疑惑和不解。
“連柯嶽都沒有教訓我,你覺得以你的立場,好意思教訓我麼?”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感覺到胸口的火氣越來越往上衝,一直衝到頭頂,只覺得手腳都氣得發麻的感覺,說話也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時溪的眼神開始變得凜冽:“你去見過柯嶽了?”
“對。”
看見時溪的眼神,火氣雖然仍在,但是心裡居然有些害怕了。
“見他做什麼?”
他用質問的語氣。
“不用你管。”
“告訴我。”
我的雙拳在桌子下面一分分握緊,聲音被壓抑着擠出來,我說:“時溪,我們……我們分手吧。”
等來的是長久的沉默,窗外的夜色幽沉到已經無法再暗下去,別墅位於城郊,此時聽不見一點聲響,我只能聽見自己胸腔裡心跳的聲音,充斥着耳膜,其餘的,什麼都聽不見。
給個結果吧,我想,要死也快一點。
“我不同意。”時溪眸子裡的光淡淡的。
“爲什麼?”
“不要總把分手掛在嘴邊。”依然是教訓的口吻。
“時溪,你不是想知道,我去見柯嶽做什麼嗎?”我閉了下眼睛,很快又睜開,“我去見他,做你和於修可做過的一樣的事情。”
“出去。”
我看着時溪,他半垂着頭,眼睛沒有看我。
“你不是要走嗎?出去。”
雖然是在盛怒之下趕人,但是他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很平淡,就和送客的口吻一樣。
我站了起來,椅子移動發出刺耳的聲音。
“還有,回去可以,我不同意分手。”時溪說,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
我充耳不聞,走到客廳,默默地把剛剛丟下的行李箱拎起來,然後開門,走出去,關門,沒有說再見。
外邊十二點的夜空,漆黑得一塌糊塗,我仰頭,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啞然失笑。
他剛剛,居然還說……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