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力量已經完全不是可怕能夠形容的了。只要看到站得近了一些,修爲稍微差點的,必定粉身碎骨。
那邊夕老師卻還在火上澆油,他道:“你知道爲什麼那羣老傢伙不允許無名之境的人入世麼?其實也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
雲熙粗聲呵斥道:“閉嘴!”
“你的尊貴和矜持呢,鏡主人?”夕老師不理會他,自顧自道:“看來你也不是不知道……在無名之境上天入地,幻術使得出神入化宛如神明,出了這片地方,也不過是個力氣大點招式花哨點的普通人。那些不讓入世的老傢伙,只不過是怕傷害了你們可憐的自尊心,你還真當成了什麼不可違抗的訓誡?”
雲熙冷笑道:“看不出來,夕老師嘴皮子功夫不錯。”
夕老師淡淡道:“偉大的鏡主人,你也不過是掌管着一面虛僞的鏡子……我曾在海外見過一種鏡子,會將人照得肥胖如豬,也可以將人照得骨瘦如柴,人們叫它哈哈鏡……這所謂的無名之境,不如以後也叫做哈哈之境。”
“放肆!”雲熙徹底被激怒了,“口無遮攔的傢伙,本座今天就處死你!”他單手持劍,另一隻手快速結印,右臂上袖子被扯開,露出結實的肌肉,上面畫着滿滿的扭曲的符文,符文像是有生命一般,纏繞在他的手掌和前臂之上,他突然單膝跪地,掌心猛的拍在了大地之上,黑色的符文彷彿沿着掌心流入了大地,一聲可怕的巨響,大地,整個裂開了。
“完美的結界和幻術……”雲嵐喃喃着。
“這招是無名之境的禁術之一,”一旁的夕老師忽然道,“和三神鏡合爲一體的結界,這可能是天底下最強大的奇門之術了,的確令人歎爲觀止。”他話鋒一轉,道,“你不想試試看,能不能破解麼?”
聽了他的話,雲嵐眼中精光大綻,擡手將玉笛放在脣邊,喃喃道:“當然要試試看……”
阿八身下的棕馬刨了刨前蹄,打了個響鼻,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的氣勢,隨時都有撒開四蹄,徑直朝敵人衝去將其碾成碎片的架勢。
“咱們什麼時候能過去?”手下不安分的漢子不知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阿八看着眼前無盡的荒漠,看了看昏黃的天空,粗啞的聲音答道:“再等等,等人到齊,等線人傳話出來……”
在廣袤的荒野上,低沉雄渾的號角聲中,帶着李字大旗的十萬大軍開始集結了。步兵,弓箭兵,輕騎兵,重騎兵,就像是一道道奔騰的洪流,不斷的匯聚在一起。長槍如林,駿馬嘶鳴,煙塵滾滾中,組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
身披鐵甲的駿馬上,全身銀色甲冑的雄壯騎士,騎士們一手握着繮繩,另一隻手抓着一柄近兩米的長槍,背上揹着一把強弓,馬背上掛着裝得滿滿的箭筒。然而這裝備精良的卻只是輕騎兵,
而重騎兵,一身黑色的鎧甲,魁梧粗壯,就像是一座座小山。只看他們一身的甲冑,就足有上百斤。連胯下的戰馬都被武裝得像是一匹匹鋼鐵怪獸。每個重騎兵身邊還跟隨着兩個扛着巨槍的步兵,巨槍的外形和輕騎兵使用的長槍很像,但從長短粗細就能輕易看出,比輕騎兵使用的長槍要重了一倍還多。
遼闊的荒野中,身着黑色鎧甲的士兵,像是一條蜿蜒的巨龍,綿延數裡。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軍隊,李半夏才明白,自己當初覺得阿八非要自己找軍隊投入,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她們手上的武林高手再厲害,能抵得上數萬鐵甲人的衝擊?再厲害的高手,如果單兵作戰,在這樣的軍隊力量下,也不過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兔子。
不知等待了多久,令人驚訝的是,這片荒漠不知是被施了什麼妖法,一直是黃昏的天氣,幾天下來從來沒有變過。但只要出了這附近五里地,天氣一如平常。如果他們不是駐紮在此,絕對不會發現這麼詭異的事情。
“我軍奉聖旨從無名之境邊境路過,前去守衛越陵國國界,卻被無名之境的幾個敗類叛徒施法,陷入困境……”李半夏喃喃着,“不得不戰!”
她說的不是謊話。所有士兵都可以證明,他們像是被鬼打牆,在這裡徘徊許久了。
“是屈辱地死在敵人的陷阱裡,還是面對面與其抗爭,將士們,你們選擇逃,還是戰?!”李半夏的示意下,領頭兵聲嘶力竭地問着。
“戰!”
“戰!”
“戰!”
數萬人的回答在荒野上空響徹雲霄,經久不息。
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連李半夏都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阿八的表情終於變了。隨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遠方終於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馬上的高大男人手持長劍,黑色的斗篷隨風飛舞,像是在身後張開了一對黑色的翅膀。黑色駿馬掀起四蹄,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塵沙中狂奔。風吹起男人黑色的長髮與黑色的斗篷,那不可一世的氣勢,即便是狂風暴雪,也要在他的面前怯步。
李半夏擡手製止了軍隊的騷動,不動聲色地看着來人。
高大男人來到李半夏一行人近前,有力的大手猛的拉緊繮繩,黑馬在嘶鳴中擡起兩條前腿,黑色的鬃毛隨着它頸部的擺動而狂舞。
拍了拍黑馬的脖子,對方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批軍隊。斗篷領口鑲嵌的黑貂獸皮毛,將那堅毅的下巴和麪孔襯托得愈發高貴,黑色的長髮在腦後紮起,猙獰的面具下一雙犀利冷漠的眼睛,深邃的輪廓,暗紅色的薄脣,握着馬鞭的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
對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這是一種純男性的美,何謂天生的王者,李半夏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阿八爲什麼會在等他,難道他就是無名之境那個線人?她們是從哪兒弄來看起來這麼不好惹的人來合作的……
“吾名陳七尋。”男人的聲音裡帶着一種讓人迷醉的韻律,冰冷卻又充滿漠然的誘惑。
李半夏愣了瞬間才反應過來,道:“這位陳兄弟……你可是剛從無名之境出來?”
陳七尋沒有下馬,動作裡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他握着鞭子的手指着阿八道:“我認得你,你們想走出這片地方,就得聽我的。”
李半夏被他這樣冒犯,心底有些憤恨,還有些說不出的羞惱,擡眼看向一旁的阿八,卻發現她緊握着拳,盯着對方的面具,一向沒什麼表
情的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怨恨和厭惡。
“很好奇爲什麼會是我來帶你們?”陳七尋彷彿看出了阿八的心思,冷笑道,“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想活命就跟我來。”
“那人是誰?”李半夏回頭問阿八。
阿八恨恨看一眼對方的背影,咬牙道:“一個對不起我主子的人,一個該死的人!”
竟然讓一向淡定自持,對一切都冷眼旁觀的阿八如此發出強烈的情緒,李半夏一愣,問道:“那這人是否可信?”
阿八看了看周圍,道:“這邊荒無人煙,不信他還能信誰?總不能真的困死在這裡。”她這話是說給底下的士兵聽的。這裡面恐怕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這片走不出的困陣,正是當初鬱藍手底下的“罌粟”們搞出來的。
詭異不變的天氣當然不是她們能製造的,應該是這裡固有的奇景。但是加上她們自己製造的困陣,反而增加了許多說服力。她們根本不需要再弄幾個出來扮演什麼,幾乎全軍的人都相信自己被無名之境挑釁的事實。
“是誰聯繫到的這個人?”跟隨在那人身後,李半夏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忍不住問阿八。
如果從頭到尾都是阿八在操縱,怎麼會弄個她這麼深惡痛絕的人來,更別說這人似乎背叛過鬱藍。
“我不知道那是誰。”阿八低聲答道,“對方是主子特別親近的人。”
“連你也不知道?”李半夏大感詫異,她以爲阿八算是鬱藍最貼心的手下了,怎麼會有個人比阿八更和鬱藍親近?
阿八搖搖頭,片刻後道:“我試探過多次,那人可以信任……而且,”她抿了抿脣,道,“就算不合作,我們也會被逼上梁山。”對方的實力,她根本無法窺探出來,每次小心翼翼的試探,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幸好對方跟主子不是敵對的。
“那人叫什麼名字?”李半夏問道。
阿八吐出三個字:“夕老師。”
雲熙一掌下去,大地的裂縫中涌出了一團黑色的氣息,那邪惡的氣息,彷彿無數惡魔從深淵中慢慢爬出。雲熙緩緩的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夕老師,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薄薄的脣瓣之間,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夕老師皺了一下眉頭,道:“你這是要玉石俱焚?”
雲熙輕叱一聲,道:“焚的是你,不是本座!”他站起身,雙眸深處泛上血紅,涌出噬人的兇光,“本座會讓你知道,忤逆本座,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黑色的符文迅速擴散,迅速佈滿了雲熙的整條手臂,隨後像是一條黑色的靈蛇,蔓延向上,鎖骨,脖頸,甚至將他的整張臉都變得妖異猙獰起來。片刻之後,一個巨大的頭顱,突然從裂縫之中出現,滿布利齒的大口,噴出了一團黑色的龍息,鋒利的巨爪搭在裂縫的邊緣,在可怕的吼聲中,大地被撕裂了!
一具巨大的骷髏從裂縫中站了起來!龐大的身軀,昭示着它擁有多麼可怖的力量。
細細看去,卻會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巨人的骷髏,而是由無數人的骨頭的血肉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硬生生擠壓交纏而成的!雲嵐只看了一眼,便噁心得不想再望第二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