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洗臉,給盆裁澆水,綠植枝葉繁茂。
今天的工作報告會,修赫做了充分準備,從業績到心得,精煉有序。不過發言的順序由領導隨機點名進行。董事長的表現讓人有些吃驚,對其他兩三個部門主管,不但認真聽取報告,而且在報告之後又反覆詢問一些細節,大有幫襯之意。到了修赫這裡則不一樣了,隨着修赫最後幾個字:“報告完畢”一出口,馬上就聽到:“下一位,財務部” 。他看着與會各位冷漠的眼神,莫明的孤獨感襲上心頭。
回住處,爲綠植修剪黃掉的葉片。
電話鈴聲響了,是良打來的“喂,修赫,你還好吧?要不要喝一杯。”
“好,去哪?”
“我哥的酒吧。”
良早就等在那裡,酒杯也已經擺好。
“喂,修赫,想來想去,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他照例昂着頭說話,說完話自己再點一下頭。“我在想,卻想不出原因。後來終於想到了。”
“是什麼?”
“是書,《席特哈爾塔》我也有一本,已經讀過三遍了。我不能說這本書有多麼好,但在目前我身邊的人當中,只有你一人在讀。也有可能有人在背地裡讀我沒看到。”
“哦。”
“不過呢,讀書帶不來效益。有些事不以你是不是喜歡讀書,讀什麼書爲衡量標準。”
“你怎麼看?無用?”
“不過,倒是可以訓練思維方式,變換看問題的角度。”
“嗯。”
“不知我以前的建議你是否記得,溝通,多溝通,否則你會吃虧的。這是做爲朋友才這樣說。”說罷又揚起頭。
“哦。”
看到臨座上的幾個女孩,良說“若君很麻煩,她最近總是提出結婚的事。怎麼可能,我的志向又不在這裡。早和她講過的。”
“她一定很難過。”
“我也沒辦法。”
“哦。”
“偶爾會遇到秋磊,可是一直沒見過蓮娜和他一起,這之間似乎不太對勁呢。”揚頭,拿酒杯,喝一口又放下。
“我也是這樣覺得。”
“溝通,你們一開始就溝通不暢。”
“或許。”
“不過偶爾喜歡置身世外的人除外。有個人做得夠絕。”
“誰?”
“我先講一下他做的事,看你能不能猜得出。這個人獨自一人捕獵、耕耘、沉思、寫作,或是坐在覈桃林邊一坐幾個小時,在冬天裡鑿開厚實的冰,測量瓦爾登湖的深度,向人們證實,湖內並無神秘的洞穴……”
“停,梭羅、《瓦爾登湖》。”
“朋友。”
修赫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邊卻又回到記憶裡。
他想起幼年時由於不會做一個遊戲,被小朋友冷落到一邊的清冷。後來,在更多時候,他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讀自己喜歡的書。他喜歡上了思考。
回想起年少時,他獨自一人,騎着自行車,早上頂着星星出發,晚上望着月亮回來。
“人爲什麼會感到孤獨?”良敲着桌子問他,大概擔心他聽不到。
“也許是因爲需要吧。”
“需要?”
“可也有人說孤獨是可恥的,全在自己怎麼看。”
“朋友。”良點一下頭,喝一小口酒,接着說,“也許,也許你應該試圖找更多的女孩來,這樣避免你過於在一個人身上勞心勞神。”
“也許。我也曾經想過。後來打消了。”
“那你如何排遣?”
“書、音樂。我不想無謂地消耗掉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