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逸愣住,手指逐漸僵硬起來,目光復雜。
“小曼,他不配。”
“他配!”黎曼拼命搖頭,聲音啞得讓人心疼,“因爲我愛他,所以他配!韶逸,你可不可以幫我求求他,留下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他在以後的某一天想起這件事而悔恨。他可以不見這個孩子,甚至於,不認他,但是我沒辦法扼殺他於搖籃。我是女人,沒有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我寧可用生命去換他平安……”
“打掉!”
冷子烈聽到她的話,莫名恐慌,他本想將事實說出來,卻忽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她原來這樣愛孩子。
可以爲了孩子放棄自己的生命?
可他不行啊!他不能沒有她!他無法看着她爲了一個孩子而離去!他寧願一輩子都沒有血脈,也不願她固執地用生命來換!
他要的是相伴終生,而不是留下一個有她影子的小生命,那隻會讓他無時無刻都在心碎,懊悔,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打掉孩子!立刻打掉!”
他揮手將她掃倒在牀上,高大的身形帶着陰風走出去,剛一拉開門,便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婚紗的女人衝了進來。
韶逸正環抱着嚎啕大哭的女孩兒,冷子晴瘋了一般衝上來,揪住黎曼的頭髮便是一耳光。
她的動作太快,韶逸根本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懷中的人便被巨大的力道帶翻,一下子跌趴到地面,悶哼一聲。
冷子晴隱忍的所有委屈瞬間爆發,“你去死啊!快去死!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得乾淨點兒!懷着霍醇的孩子,玩弄我哥的感情,霸着韶逸的心,你到底有多少精力可以陪這麼多男人玩感情?上牀?你……”
她的眼前猛然閃過一道白光,繼而臉側一辣,捱了一記狠狠的耳光。
她震驚地回頭,“哥?”
冷子烈淺淺眯起眸子,目光看進她眼底,語氣冷得嚇人,“我何時容許你打我的女人了?上次那一巴掌我不與你計較,膽敢有第二次,你就應該知
道後果是什麼。”
“哥你是不是瘋了?!”冷子晴不可思議地喊着,實在沒辦法理解他的想法,“她這樣傷你,你也肯替她出頭?我是你妹妹啊,你怎麼能爲了這種女人打我?”
“我的女人,要打要罰只能我來做,要生要死也只能我來定,任何人不許插手。子晴,你犯了我的大忌,不該動手打她。”
冷子晴嗤笑一聲,狠狠推了他肩膀一把,“冷子烈,冷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折騰得要死不活,你好意思嗎?”
“說我之前,先看看你的樣子。”冷子烈俯身將黎曼抱起,側目冷冷說道,“管好你的男人,他今天敢當着你的面逃婚,明天就敢給你一刀,我勸你對他狠一些,否則你沒辦法掌控他的心。”
說着,他便走出了房門,直接將黎曼送進了手術室。
韶逸想要衝出去的瞬間,被冷子晴攔住,姍姍來遲的霍醇站在門口朝他攤了攤手,“抱歉,沒能拖住她。”
尹俊南將剛抽好的血液進行檢測,綺麗兒在旁邊打下手。許是因爲冷子烈逼得太緊,他索性也沒將她當作外人,分給了她一半的工作。四十分鐘後,血檢報告便遞到了冷子烈面前。
“不知道爲什麼,她體內的毒素被抑制住,暫時不會發作,我想應該是烈酒一類的刺激性東西,比如威士忌這種酒,強烈的刺激會改變毒劑特性,延緩發作時間,但是不會根除。所以,孩子留不成。”
冷子烈一眼未看報告,隨手將它丟進了垃圾桶,目光冷淡,說,那就立刻打掉,絕不留。
他要將一切威脅她生命的因素都剷除,哪怕是自己孩子,也不例外。
手術檯上,黎曼在昏昏沉沉中,感到身體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繼而聽到一個陰冷又熟悉的聲音說:“麻醉的分量要最大,儘量讓她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最主要的是,讓她失去反抗能力。”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冷子烈的側臉,線條硬朗,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不要……留下孩子,我求你。”
她艱難地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指尖,苦苦哀求,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男人連頭也沒回一下,揮手甩掉她的手,冷聲吩咐一句,“用麻藥。”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在強大的藥勁兒下逐漸失去意識。
她似乎做了一場很沉的夢,夢中,有個稚嫩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響着。
“媽媽,媽媽。”
他叫她媽媽。
她彷彿能看到一個正在牙牙學語的小孩子在對她笑,嘴角彎彎的,露出兩顆小虎牙,十分可愛。
她使勁地眯起眼睛去看,越看,發現他越像冷子烈。
他晃着身子朝她走來,“媽媽,媽媽抱。”
她的視線模糊,看不清楚,可任憑她怎樣揉眼睛,都沒辦法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大哭,聲音淒涼,卻沒辦法從悲痛中醒來。
那孩子的臉逐漸靠近,她忽然覺得很難過,覺得對不起他。
他還未出世就告別了這個世界,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無情地扼殺在搖籃,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權利都沒有。
她不配做母親。
那孩子牽起她的手,稚氣未脫的臉在瞬間幻化成冷子烈線條堅毅的容貌。
他說,這是我對你的懲罰,還滿意嗎?還敢離開我嗎?我不惜用親生孩子來讓你痛苦,你還會隨便違揹我嗎?
“黎曼,你不配做母親!”
冷子烈的聲音在她耳邊久久迴盪。
你不配做母親……不配做母親……母親……
她瘋了一般地捂住耳朵,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卻怎麼也無法將這聲音趕走!
“冷子烈,我恨你!”
一聲驚呼,她猛然間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砸下,“啪嗒”一聲,嚇得她瑟縮起來。
四周淡淡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回到現實了。
她苦笑,手掌下意識地貼在腹部,腦袋中的一根神經被瞬間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