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定王府內,一片祥和。偶有巡邏的士兵打着燈籠走過,驚擾了躲在石頭下的錦鯉,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圈圈銀波。
書房裡,茶香瀰漫。宮晟天手拿一本兵書坐在圈椅裡,正看得津津有味。昏黃燭光的如輕紗一般裹身,讓沐浴過後的他看上去比平時稍顯柔和。銀灰色的絲綢中衣鬆塌塌的穿在身上,大開的領子裡隱約露出裡面健壯有力的胸膛。溼漉漉的長髮也很是隨意的批在腦後,點點水珠順着髮梢滑過,打溼了地上的紅毯,也在那睡衣上侵染出一塊塊暗灰的水漬。窗外偶有飛鳥撲閃着翅膀急速掠過,驚起那長而翹的睫毛,如雪落紅梅般微微顫抖。
“爺,夜深了,您要不要休息?”墨白推門走進來,見宮晟天眉眼間也露出一絲疲倦,便好心提醒道。
“嗯···”擡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確是濃的稠密,宮晟天稍打思量,瞥了眼寥寥無幾的書頁,揮了揮手“本王再看一會兒,你再添杯茶來吧渣攻重生之末世傳奇。”
“是。”墨白轉身離開書房,不一會兒就端着一壺新茶走了進來,等到茶杯注滿之後,才又無聲地退了下去。整個過程都安靜無比,宮晟天也除了最開始擡了擡眼,就一直專注於書目,斜靠在椅子上的動作,也一動不動。
“吱喲——!”半盞茶後,屋門再次被人給推開,略顯刺耳的聲音讓宮晟天眉頭一蹙,以爲墨白又是來催他就寢,於是擡起搭在扶手上的左臂,揮了揮手。可是過了有一會兒,那人依舊一動不動。
“本王不累,你先下——”
“嘿嘿,天兒~”一身黛青色騎馬裝的公子言咧着嘴對上宮晟天猛然愣住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如春花一般燦爛“天兒~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啊。”
“······”
宮晟天面色一冷,目光朝公子言身後掃去,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僵在門口的墨白和墨羽,於是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你來幹什麼?”將手中的書往桌子上的一丟,宮晟天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然後直起身子伸手要端起桌上的茶盞,結果被某隻眼疾手快的傢伙搶先一步。
“當然是來看看你啊。”公子言笑的眼睛幾乎彎成月牙形,端着茶杯彎着腰的模樣也及其狗腿,讓宮晟天臉上的冷意消退了幾分。不過依舊是耷拉着眼皮,不正眼瞧他,接過茶杯就垂下了眼眸。
“天兒~”看着某人因爲垂眸而拉長的睫毛,在上升的水汽中如玉枝一般皎潔璀璨,公子言狠狠地吞了口吐沫,腳下的步伐也細微的往前湊了幾分“天兒,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該消氣了吧。”就是難產,估計這時候孩子也該出來了。
“呵,公子這話怎麼講?本王何時生過公子的氣?”宮晟天聞言勾脣,笑容冰冷又諷刺,看的公子言身上的汗毛唰的齊齊倒立。
“沒生氣你還對爺這麼見外。”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茶盞,在桌子上重新放好之後才又嬉皮笑臉的扭過頭“天兒~”
“公子莫非忘記以前本王說的話了?再這麼稱呼本王···本王就拔了你的舌頭!”宮晟天劍眉一跳,直起的身子重新慵懶的依靠回去,並順勢支起自己的右臂搭上右腿,左臂則像剛纔那樣放在扶手上撐着額頭。整個動作慵懶無比,胸前露出的胸膛更是野性十足,如同一隻睏倦的豹子,優雅慵懶,卻又隨時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特別是看向公子言的那雙碧眸,亮而冷,如蒼狼、如鷹隼,直看得公子言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孃的!太魅惑了!老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公子言狠狠的握了握拳頭,用手心處的刺痛來提醒自己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管得住身體,管不住眼神,公子言明顯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重力加大,不停地往下掉。
“咳咳,別這麼兇殘嗎。咱倆之間要是在公子王爺的稱呼,豈不是太見外了?”妹的,眼珠子爲什麼不聽話?爲什麼老往下跑!爲什麼···靠靠靠!這水嫩的薄脣,這尖俏的下巴,這修長的脖頸,這性感的喉結······
“咕咚——”
纔看到鎖骨處,公子言就覺得自己快要陣亡了。身上的血液蹭蹭蹭直往大腦裡衝,不停的叫囂着“撲到他”的信號,就連手也不聽使喚的自己打開,修長的手指隨時有化作爪子的痕跡。
“再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宮晟天冷眼一瞪,氣憤的將胸前的衣服一裹,遮擋住那誘人的胸膛。可是某隻早就把那半遮半掩的誘惑牢牢地記在心裡,現在哪怕是隔着層衣服也能憑回憶想象裡面的風景,更別說···他這份守護自己清白的模樣更讓她狼性沸騰了鳳傾天下,馭獸狂妃!但是,現在宮晟天明顯還在氣頭上,要是自己再過分點估計分分鐘躺屍,所以她得想辦法說點什麼,來挽救一下她在他心底基本上被踐踏進泥潭裡的形象。可是···
“因今日,得睹嬌娥。眉如初月,目引橫波,冰肌玉骨,透輕羅”
“······”
“公——子——言——!”
“天兒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只是——”
“砰——!”
“想誇誇你——結果——”
“嗖——!”
“不小心——”
“哐——!”
“六塊···”
宮晟天身子一頓,什麼六塊?
“六塊···特麼的還有魚人線···”盯着宮晟天那因爲打動而散開的衣服,公子言狠狠地吞了口吐沫,然後傻傻的擡起頭“天兒,你的身材真的是越來越火辣了。”
“······”
“轟——!”
“哎呦···爺只是一時口快!沒別的意思!你別扔東西了···那可是古董啊···我···我···我靠!好···好嬌嫩的兩顆小櫻桃···”
“······”
半個時辰後——
“我···我告訴你···”公子言雙手撐在膝蓋上,看着站在臺階上的宮晟天慢慢伸出不停打顫的胳膊“以後咱倆打架···不···不允許帶下人!特····特麼的···老子···老子快被···累成狗了!”
“哼!”看着庭院中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狼狽不堪的公子言,宮晟天滿意的脣角一勾“下次再敢這麼無禮,本王就摳了你的眼珠子。”說完,就轉身進了書房。
“還說不生氣,以前被爺摸了翹臀也沒說要剁了爺的爪子啊。”抹了把汗,看着那漸漸要消失在門縫裡的身影,公子言二話不說立馬擡腳,中間墨白剛伸過胳膊,就被她一腳揣開。
“滾粗!沒看見老子再追你家爺麼!有空攔爺還不如去解了他們的穴道。就這水平···”公子言撇了撇嘴“還不如回家種地去呢。”說完,就一溜煙兒的進了屋。
院內,被嫌棄的墨白和院內被公子言一招定身的暗衛、士兵:“······”腫麼辦,說得好像去死!
屋內,宮晟天斜臥在軟踏上半垂着眼眸,見公子言又狗皮膏藥似得進來,眼底劃過一絲不滿:“你還有事?”
“當然有事。”跑到桌前倒了杯冷茶咕咚咕咚喝完之後,公子言才拉了個凳子坐在軟榻前,一臉認真地看着宮晟天“天兒~”
“嗯?”某人眼角上揚。
“···王爺。”
“嗯。”
“······”特麼的,他這幅樣子好欠扁啊!公子言狠狠地捏了捏手,才壓住內心深處升起的暴力傾向,深吸了口氣,又繼續說道“王爺···其實那天是個誤會。你理解錯爺的意思了。同祁玥相比,你確實不算什麼···但是欠債還情吧!但是!”
公子言唰的伸手摁住某人要擡起的胳膊:“要和別人相比,你在爺心底還是很重要的。我想想,除了祁玥和小狼小虎···”公子言低頭比弄了下手指,然後刷的擡起頭,“我靠!你進前五了唉!有沒有很興奮?有沒有很幸福?”星空般的眼眸誇張的對他眨了眨。
“······”
“嗚嗚···你怎麼又把爺給丟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再把他們給定住爺有多辛苦。爺的手指頭都粗了好嗎。”書房外,公子言趴在屋門上雙手拍着門板一臉的欲哭無淚,不明白究竟哪裡又得罪了他,神情頗爲沮喪。而身後重新被頂成各種造型的暗衛士兵們,則集體流下兩行男兒淚。
腫麼辦,一夜的功夫,他們就生無可戀了!
這個公子言究竟是哪裡竄出來的妖孽?這麼打擊人真的好嗎?爲什麼老天還不把他給收了!收了!
而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衆怒的公子言還在孜孜不倦的敲着門板:“天兒~你快讓我進去啊~外面的晚風好冷啊~吹得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王府衆人:爲什麼不直接吹死你?
“天兒~你別不說話啊!有什麼問題我們倆當面交流不好嗎?爲什麼非要這麼隔着門板說話呢?難道是因爲你在爺心底排行老五興奮的羞澀了?”某人眼前一亮。下一秒——
“砰——!”
“······”
即使隔着扇門,公子言也體會到了那茶杯砸在門板上所傳來的深深的惡意。而院子裡的其他人,皆被公子言剛纔最後一句話給震得驚愕了!
臥槽!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天兒~”不知道身後的王府衆人早就浮想聯翩的公子言,還在繼續和門板作鬥爭,只是聲音明顯比剛纔低落了“天兒~爺最近被那羅家給盯得有多緊你又不是不知道,爺出來一趟有多不容易你又不是不清楚。今兒個爺好不容易趁着天黑他們輪班的時候溜出來,你不心存感激就算了,還讓一羣家丁虐待爺···爺心理很委屈你知道嗎···”
被判定爲“家丁”的王府衆人:我們也很委屈,你造嗎?
“天兒,開門。”公子言突然加重拍門的力氣。
“······”
“快開門,不開門我就踹了!”
“······”
“我靠!你真覺得爺不敢把你怎麼樣是不?”公子言被惹毛了,袖子一卷,後退一步,食指一伸“你這麼無情無義,難道是忘記了我們曾經共患難的日子了嗎?你難道忘記了是誰在你受傷的時候對你細心呵護,又是誰在你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又是誰在水下看你快要憋不住氣的時候想要對你伸出烈焰紅脣!”
“噗——!”噴水的聲音從屋內的傳來,公子言眉角一跳,然後嗖的重新爬回門板上——
“天兒,你說咱倆親也親了,摸也摸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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