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辜騏生在相城長在相城,從前辜家和喬家,也是偶爾有過往來的,卻從未聽說喬家藏着這麼深的秘密,他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敢相信近衛文茂的話。
“辜桑,回家問問令尊大人吧,也許你會得到答案。”
帶着這個刺激性極大的疑問回到家中,辜騏又想起了喬若初那天在晨光裡的雪肌花貌,久久平靜不下來。
手裡掐着一大批貨物,短暫的休息後他馬上投入到了換錢的刺激中,幾乎夜中都在沙發上和衣而臥,一有消息立即派人收錢送貨。這一輪走下來,到手的錢幾乎是紗廠一年的利潤。辜甫芳看着這個簡直是完全遺傳了自己天賦的兒子,激動得眼眶潮溼,感嘆辜家總算是後繼有人。
“父親,上次聽日本人說起,相城的喬家,是清陵建造監工的後裔?”
“日本人?”
辜騏大幅度點了點頭。辜甫芳示意他把房門關起來。
“我也是最近才知曉這個事兒的,喬家隱瞞了這麼多年,突然就被人抖出來了,真是不可思議呀。”
“被誰抖了出來?”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
辜騏聽着父親好像也要攪合着分一杯羹似的,心下猜測喬家的事兒,九層應該是真的。
可他不明白的是,清陵遠在北平,上有國民政府,地方有軍隊把持,就算拿到了喬家的圖,又有幾層勝算的把握。他是個極其務實的人,不打算做那麼長遠的買賣。
董耀彥的弟兄從黑市裡買到一架無線電臺,幾把和式彎刀,一一擺開給他看。電臺和槍支一點都不稀罕,軍火走私嘛,無非是這些東西,幾柄淬鍊精緻,刀鋒堅利無比的和式彎刀非常吸引他的注意。
“東洋造的?”
“是的”副官把刀鞘上的字樣指給他看。
董耀彥仔仔細細地一寸寸看了起來,越看,目光越深邃焦慮:“快查查,什麼渠道過來的,背後是什麼人。”
林君勱走了將近兩個月了,說是在南京學習,爲了穩住相城的局勢,他特地把董耀彥從湖州調過來盯着,生怕萬一出變故。另外一個原因是他非常不放心喬若初,必要把她託付給放心的人才行,防止賊人趁他不在的時間找喬家的事兒。
董耀彥知道喬若初對這位老兄是何等重要,爲了不負他的託付,他睡覺都睜着一隻眼睛,深感這苦差不好當啊。萬幸的是,喬家除了生意不景氣,人都該幹嘛幹嘛。
自從喬青崖發現餘姨太抽大煙後,就不怎麼讓她出門了,施曼曼來了幾次,喬家都對她冷淡淡的存了戒心,她也自覺無趣,漸漸不怎麼上門了。
餘姨太是離不了大煙了,剛開始上癮的時候隔三差五來一泡還可以,後來煙癮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到現在,每天至少要燒一泡才過得去。就這樣還是滿頭大汗渾身痛癢忍不下了喬青崖纔給她燒的。她只顧想着怎樣捱過沒有大煙的時間,今年連喬若初的生日都沒有張羅。
喬青崖大約是被家裡的經濟開支弄得焦頭爛額的,居然也沒有想起來。
十七歲生日那天,她一個人坐在閨房裡,對着母親的遺像暗自流淚。她感覺孤單極了,沒有朋友,親人陷入在大煙的水火裡,像是把她忘記了一樣。
旁晚的時候唐谷副官來接她,說萬映茹找她。
到了楓林公館,才發現家裡佈置的很溫馨,桌子上擺着一份兩層的心形蛋糕,上面綴滿了玫瑰花瓣,美好馨香。
“君勱他提前訂好的。”萬映茹簡單說。
不過是上次他問起生日,她隨口告訴了他,他竟然記在心上,縱使人在遠方也時刻沒惦記着她。喬若初抑制不住自己哭了出來,他對她,真好。
“你可真是個小女生,男人給個蛋糕就感動到哭,難怪被他騙到了手。”萬映茹促狹打趣。
她這麼一說,喬若初哭得更厲害了,聲音不穩地問:“映茹姐,他什麼時候回來?”
“也許,很快吧。”萬映茹輕籲一口氣。她何嘗不在等着他歸來。
“你們等我很久了吧,快,一起來吃吧。”歡樂溫馨的佈局本是爲笑語營造氛圍的,卻被哭得生生傷感一片,喬若初自責,連忙像個主人似的招呼唐谷副官一起。
“許個願。”萬映茹切開蛋糕前叫喬若初吹滅十七支蠟燭。
喬若初心底咕噥着,早點回來。嘴上卻說:“許個讓咱們以後都順遂的吧。”
說完她臉頰緋紅,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蛋糕吃到一半,電話響了,“喬小姐,找你。”
不用說都知道是誰打來的,喬若初連手都沒擦就跑過去握住了電話聽筒。
“若初,把電話線扯到臥室去,我有話對你說。”
喬若初聽着他的語氣很正經,不敢怠慢,趕緊把電話挪到了自己總是住的房裡。
“弄好了,你說嘛。”
“我得了相思病,睡不着覺吃不下飯,怕是不能活着回去見你了。”
“長官,你再這麼不正經我就不理你了。”
電話那頭嗯嗯了兩聲,好像在笑,喬若初氣得隔空啐了他一口。
“若初都十七歲了,我第一次抱着你的時候,還沒過十六歲生日呢吧。”
“你那也叫抱?你差點掐死我。少掩飾自己的罪行啦。”
電話那頭爽笑幾聲,“若初,嫁給我好不好,有些憋不住了。”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柔情曖昧。
喬若初“啪”地掛了他的電話,心中嫌棄,一點正事沒有,纔不要和他浪費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