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葉璇被醫生推進急診室後,陳瀟回過身,不用內勁,一拳砸在牆上。
鮮血順着拳頭留下,整個拳頭,血‘肉’模糊。
啪啪!他覺得不解恨,又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他這樣的狠勁,讓一邊跟過來的護士都看得觸目驚心。
陳瀟沒有去想葉璇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只是在想,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她心中又到底該有多痛苦呢?
如果葉璇真的出事了,陳瀟覺得自己也不想活了。她是自己的生命啊,一直以來,自己是不是太‘混’賬了?仗着她的體貼,仗着她對自己的愛,便爲所‘欲’爲,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在急診室外的等待,每一分鐘對陳瀟來說都是煎熬。
半個小時後,中年‘女’醫生出來了。
陳瀟竄上前,緊緊抓住醫生的肩膀,抓的中年‘女’醫生大怒着喊痛,放手。陳瀟連忙放手,嘴裡說着對不起,又連問:“我妻子怎麼樣了?”
中年‘女’醫生看到陳瀟手上的血,那拳頭,分明是自虐了。當下忍住怒氣,道:“這會兒心疼老婆了,早幹嘛去了。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太粗心大意了。你老婆都有身孕了,怎麼還讓她受凍?受凍不說,又因爲劇烈的運動,導致了流產。也幸好你送來的及時,現在人沒事了,不過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或則會不會身體留下‘毛’病可說不定,得住院觀察。”
陳瀟聽到中年‘女’醫生說葉璇人沒事,頓時心神微微一鬆。急問道:“她醒了沒有?”
“醒了!”中年‘女’醫生還準備繼續‘交’代時,陳瀟已經衝了進去。
葉璇靜靜的躺在‘牀’上,病房裡炫目的白,她的手上還打着點滴。護士看見他進來,便退了出去。
關上‘門’後,病房裡只剩下陳瀟和葉璇。大概是因爲葉璇的容顏,還有陳瀟的衣着,氣質。所以沒有醫生來主動催陳瀟‘交’醫‘藥’費。
陳瀟來到葉璇面前,葉璇本來是睜開眼的,但看到他後,立刻閉上了眼睛。剛一閉眼,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是‘女’人,不會對自己的身體一無所知。剛剛問醫生,她已經知道自己是流產了。
葉璇一直都期盼着有孩子,而現在,孩子的失去,促使葉璇對陳瀟的恨更加濃烈。
葉璇翻轉身子,背對着陳瀟。陳瀟準備說話時,她忽然開口了,聲音清清冷冷,一如初相識時,不喜不悲。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陳瀟理虧,他說不出一句話來。葉璇這個樣子,根本不想聽解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可是,這件事必須解釋,必須講清楚。否則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葉璇,讓我把該說的都說出來,可以嗎?”陳瀟請求。
葉璇道:“拜託你不要再用這種深情款款的語調喊我,我覺得····噁心。”她突然吃力的坐了起來,看向陳瀟,她的臉蛋顯得蒼白。而眼眸卻是冰冷無情,道:“你想解釋什麼?用你‘花’言巧語繼續來騙我,讓我像一個傻子一樣繼續的等着你?”
陳瀟微微詫異的看向葉璇,在熱戀的時候,她似乎笨笨的,但一旦清醒的時候。她的睿智,讓他這才意識到,她是那樣的光耀。
這個時候,陳瀟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在他站起的瞬間,葉璇看到了他光着的腳,還有受傷的手。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可是這樣一個陳瀟,已經讓她感動不起來。
陳瀟醞釀着情緒,道:“我沒想到你會來,之前是在執行任務。順便路過北京,所以我想先去看望許晴。”
葉璇沒有說話,因爲她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和許晴在北京正式認識的,·····”陳瀟開始述說和許晴的種種,以及面對許晴的那種悸動。一直到重逢,到戰龍玄,感情的昇華,分開。又因爲救葉璇,而誤殺了小‘女’孩,所面臨的牢獄之災。
這一點,葉璇記憶很清楚。當時自己和陳思琦都快絕望,後來是許晴救了陳瀟出來。葉傾城聽着,心中忍不住悲涼,或許,自己纔是‘插’足的第三者。
葉璇一直所不知道的是,陳瀟在面臨許懷明一家的強‘逼’,許雪琴的狠辣,那一晚,他差點被徐雪琴折磨成太監。是許晴用水果刀割她自己的手,鮮血,驚‘豔’,白‘花’‘花’的‘肉’掌心·····
“如果你敢再傷害他,我就死在這裡,讓我外公知道。我是被你們‘逼’死的。”
許晴的決絕,陳瀟說到這裡時,思緒回覆到了那一夜。他永遠忘不了,也割捨不了。而眼前的葉璇,他也是用生命愛着。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及至後來種種變故,葉璇都是知曉的。陳楚殺了許書記一家,快意恩仇。那時候,葉璇在心裡爲陳瀟喝過彩。
這時候,葉璇心中的怨恨不可自覺的消了一些。她能理解他與許晴的刻骨銘心。但卻讓她更加覺得自己多餘。
突然的流產,孩子的失去,是葉璇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痛。
陳瀟繼續述說,舊金山的事情,他跟葉璇說過。但是許晴失憶的緣由,以及懷孕瞞而不說,是陳瀟當初也不知道的。
陳瀟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以及任務時,因爲許爽的綁架,他趕到了美國舊金山。
一切說完後,陳瀟凝視向葉璇,道:“我一直不跟你打電話,是想回伊爾庫茨克再跟你說明。”
葉璇眼神微微複雜,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只要她願意,一切都會圓滿。
“如果我不願意呢?我不同意。”葉璇半晌後,凝眸道。
陳瀟嘴角泛過苦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必這麼痛苦,我給你想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葉璇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嘴上卻很堅決的道:“這件事情中,許舒沒有錯。錯在我,現在這個錯誤也該得到糾正,我跟你之間,以後不再有瓜葛。就這樣吧,你陪着你的孩子,老婆。而我,只是你的一個路人。”
陳瀟張了張嘴,這時候的葉璇,是那樣的清冷,陌生。她繼續道:“醒醒吧,你的三妻四妾夢。好好的陪着許晴,我····我會努力的祝你們幸福!”
陳瀟呆住了,他從未想過,葉璇能夠割捨下他。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
而當她真正冰冷無情說出結束時,陳瀟覺得那種難受在身體內翻天倒海。如果真的失去了傾城,那我所做的一切,都還有什麼意義?一切都沒有了意義。陳瀟說不出話來挽留,他無法對傾城說可以放棄許晴。他也無法離開這個病房,這種淤積,‘胸’悶,在心中盤桓。難受,‘欲’絕,他從未有一刻這樣的脆弱,無助過。
陳瀟臉如金紙,吐出一口鮮血來。
葉璇心中‘抽’痛,還未開口。陳瀟先慘然一笑,道:“我沒事,我沒事。”他努力的站直了身體,看向葉璇,道:“好,我聽你的。但是你要答應我,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一樣。”葉璇忍住將要洶涌的淚水,道:“你的工作很危險,你不要有悲觀的情緒,想一想許晴和你的孩子,還有陳思琦,你是爲她們而活着。”
“我會的!”陳瀟點頭,幾乎麻木的離開了病房。不是不想軟下來祈求,或則賴皮的抱着她,不肯鬆手。可是陳瀟怕會因此被她看輕。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讓葉璇和許晴一起跟着自己。就算她們答應了,但對她們來說,豈不就是對她們的一種褻瀆嗎?
不應該這樣。她們都是耀眼,優秀的‘女’子,如何能這般對待。
葉璇看着陳瀟離開,她終於忍不住,捂進被子裡痛哭失聲,越哭越發洶涌。她好想妥協,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要他還多一點哄勸,親一親她,她一定會妥協的。
可是他沒有!
葉璇的驕傲,不允許她自己這樣的放棄尊嚴,來接受和許晴一起擁有他。雖然那會讓自己沒這麼傷心,但對她而言,會像是飲鴆止渴!
倒不如這樣乾脆的一刀兩斷,來得痛快!
長痛不如短痛!
出了病房,陳瀟強行命令自己清醒下來。不能這樣下去,他深吸一口氣,付了醫‘藥’費。然後原路返回,找到了趕來的趙‘波’濤和劉宏。這兩個人,不用猜,陳瀟也知道他們是被天縱的人派來保護葉璇的。當下‘交’代他們到醫院去照顧。
隨後,他赤着腳丫子,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蕩’,就像是癡了一般。
前方,路燈下,許晴站在那兒。她穿了黑‘色’的風衣,在風中,髮絲凌‘亂’,卻如守護明燈,給陳瀟照亮前路。
但看見許晴,陳瀟卻沒有勇氣走過去了。他在路邊,坐了下去。眼神裡略顯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晴來到他的身邊,陪着坐下。他不說話,許晴也不說話。陳瀟攬住許晴,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葉璇過來了,她知道了一切。”陳瀟緩緩的說,許晴吃了一驚,道:“她在那兒?她怎麼樣了?”
陳瀟不想說葉璇流產的事兒,這樣只會讓許晴更加內疚。“我跟她之間·····完了。我想她說的對,我一直用自己工作的事兒找藉口,用危險,生命不多的藉口,想貪心的將你和她都擁有。但有一天,我出事了,你們會陷入痛苦的深淵。我所謂的理論,不過是我的自‘私’心理在作祟。這樣也好,她那麼優秀,離開了我,自然能找到更優秀的男人。以後也會幸福,不像跟着我,永遠都在受着委屈。委屈了她,更委屈了你。”
“不是這樣的,陳瀟。”許晴感受到陳瀟內心的傷痛,焦急的道:“她在哪兒,我去跟她說清楚。如果一定要有人退出,那也應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