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中午,但陽光不怎麼劇烈,初冬的天空即使晴朗,但對有足夠理由全副武裝的吸血鬼,造成不了沒有任何影響。
奧吉爾街東面,聚集的公寓建築下,吸血鬼抱着裝了食物的紙袋,走入建築內。安東尼的公寓裡,有兩個飢餓的傢伙需要食物。
推開門,更正。四個飢餓的傢伙。安東尼回來了,還多了一個小傢伙。
“爲什麼他在這裡。”吸血鬼指着和女妖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凱撒。
“艾瑟拉從早上開始,就配合警方的調查。”安東尼看了一眼目光被鎖定在屏幕上小孩,“我帶他回來了,警局不是小孩應該呆的地方。”他皺皺眉,盯着吸血鬼手裡的紙袋,“我的食物呢?”
吸血鬼還沒來得及展示自己購買的東西,紙袋已經被阿爾法奪走,麪包了丟給了安東尼,肉塞入自己嘴裡。
安東尼嘖了一聲,也沒有反抗什麼,扯掉了包裝,塞了一片叼在嘴裡。他似乎很忙,身邊圍繞着一堆文件,掀開花生醬蓋子,用餐刀塗抹的時候,目光依然盯在文件上。
安東尼皺着眉,抹好了一片,心不在焉的放入盤子,遞給凱撒,自己翻過文件的一頁。
“你怎麼會來了。”吸血鬼問,但他似乎不怎麼真心,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沒有工作嗎?”
安東尼看了吸血鬼一眼。眼角抽動着,只咬了一口的麪包直接丟在了垃圾桶,合了文件。“跟我走。”
吸血鬼挑挑眉,“幹什麼去?”
“跟着我就是!”安東尼似乎不想解釋,煩躁的推着吸血鬼往外,“你也跟着!”
阿爾法指指自己,似乎是在疑問。
安東尼不容置疑的點頭。吸血鬼和阿爾法相互看一眼,只能無奈的聳聳肩,跟在他們的警探朋友身邊離開了這間窩藏了一個人類、兩個異族。算上在大街上撿到的女妖,應該是三個異族的公寓。
剩在沙發上的兩個小孩似乎都被電視吸引。暫時沒有注意他們已經被留下了。
哦,這是間不大的單人公寓,如果成人需要談點什麼不需要讓孩子聽到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
下了樓。坐上車。吸血鬼繫好的安全帶,“我們去哪裡,安東尼?”
安東尼發動了這輛三人合買,但其實是在他名下的老式轎車,“昨天的事情……”他深呼吸,車周圍的景物開始移動,他們上路了,但吸血鬼完全沒有頭緒,他們是要去哪裡。
“艾瑟拉已經解決了。”
吸血鬼點着頭。臉上卻一副藐視的表情,無謂的看着車窗外,“這有什麼意外的嗎?”吸血鬼看了眼坐在後座。依然端着自己食盒的阿爾法,“我們做好了一切事情,她只用去動動嘴,說幾句證詞就好。”
安東尼沒有接話,“宴會上不止一人證明了他(指的是艾瑟拉的前夫)表現出了對艾瑟拉的惡意。宴會結束後,他的司機也證實了。他離開時打發了司機,自己開了車。跟在了我們後面……”
被動聽着自己不屑聽的東西,吸血鬼任性的用嘲諷的語氣打着叉,“所以就是酒後駕駛的意思,然後理所當然的發生了意外。”吸血鬼隨意的下着註解,“挺合理的。安東尼,你不用再跟我說一遍,重整車身、佈置現場的是我們,拜訪周圍的人,操縱記憶,配合故事的人也是我,我知道最終會呈現出來的結果。”
莫名其妙的,安東尼的拳頭捶向了方向盤中心的喇叭,驚嚇幾個安然走在人行道上無辜民衆。
吸血鬼眯着眼,看着安東尼的側臉,揣測這位人類朋友的心思。吸血鬼懂了,這是負罪感在作祟呢。
原本只是幫助小警察破案的吸血鬼和阿爾法,完成了一次和他人生準則不符的行動。
吸血鬼露出了微笑,直接安慰自己的人類朋友,不會有效果,所以吸血鬼這樣說,“安東尼,如果你在爲艾瑟拉利用了我們而不平。”吸血鬼眨眨眼,“不需要,我們不是再幫他,只是在幫你拜託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安東尼的情緒並沒有因爲吸血鬼繞着彎的安慰而好轉,反而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吸血鬼看看窗外,他已經注意到安東尼其實是在浪費汽油了,他在繞圈,第一個路口右轉,第二路口右轉,第三個路口右轉……
一整圈後,吸血鬼嘆了一聲,又回到了那句——用幾個世紀的經驗得出的結論,“我說了,這個女人是麻煩,如果你想要擺脫她,只用擡根手指……”
“不!”又到了第一個路口,安東尼轉的有些急,吸血鬼擡起的手指順勢按住了車門,不解的看向安東尼。
“我需要她!”安東尼瞪着前方的道路,一手丟過了一份文件,“你們不能動她!”
吸血鬼挑挑眉,撇着嘴角翻開,然後陷入了思考。
這並不是什麼正式的文件,只是各種資料的整理集合。人名、社會地位、關係網絡,客觀的描述性陳述後,總是用一句類似的句子作爲結束。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在什麼境況下,提到了、遇到了,或是接觸了某個人——安.安東尼。
被說成圍繞在‘巴頓象徵’周圍幽靈,投下的陰影,會在這文件上的每一個警探、記者、新聞公關,到市政府議員、法官,甚至現在的市長……的名字之上展開。最後成爲纏繞着安東尼未來的束縛。
吸血鬼明白了,合上了文件,“我會處理好這些,他們不會記得任何關於我們的事情。”
安東尼沒有說話,臉色更加陰沉。
吸血鬼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導這位人類朋友了。吸血鬼皺皺眉,擡了擡手裡的文件,“這些,難道是她誠意的表現嗎?我接受這些唯一的理由只是,這對你有好……”
“不!”安東尼再次轉過一個彎,有些氣急敗壞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吸血鬼,“你就沒有發現嗎?!我需要她!”
吸血鬼抿起嘴,看着手裡的文件,思考了一會兒,平靜的迴應,“你不需要。”
“需要!”安東尼似乎無奈於吸血鬼的固執,“看看這些!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她就整理出了這些!”安東尼的手指緊抓着方向盤,“這些名字,我連一小半都不認識!看看這些!——”
“‘聽說北區警局新來了一位警察,最近風頭不錯,不錯,巴頓就是需要這樣的人。’”這是一段引用。
吸血鬼再次翻開文件,找到了這句話,現任市長在某次晚餐時,對警局局長隨意說的一句話。
“呵呵。”抓着方向盤的安東尼突然笑了起來,有些怪異,“我只正式的見過局長三次!一次是到警局報到,一次是第一次破案的發佈會,一次是升職成警探。”安東尼的語氣很怪異,“看到日期了嗎?!”
吸血鬼皺着眉,這句話發生的第三天,吸血鬼記得很清楚,因爲當天晚上,阿爾法吃空了馬薩港海鮮攤的所有螃蟹,爲了慶祝安東尼變成警探了。
安東尼,在巴頓的這些人中,太‘渺小’、太‘無所謂’了!‘巴頓的象徵’?這只是個象徵的符號而已,所代表的像安東尼這樣的人,可不只有他一個!
安東尼是對的,他需要艾瑟拉。他需要不是可憐的只在一旁看着上層的那些人,隨意談論、擺弄自己的人生,他需要坐在他們其中!
“安東尼。”吸血鬼皺着眉,再次合上了文件。眼前的事實惹到了吸血鬼的自尊,“你在貶低你自己,這你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別人的一句話。”或許對吸血鬼來說,這是人類的缺陷,缺乏種族自尊的表現。
“哼。”安東尼的臉色陰鬱了下去,“不是嗎?事實已經在你的面前了!”
吸血鬼暫時想不出繞出這個事實的說辭,只能退後一步,“那你需要的也只是一個助力而已。不需要是這個已經表現出足夠多麻煩的女人。”
“呵。”安東尼撇了一眼身邊的吸血鬼,“除了她還有誰呢!”
吸血鬼抿抿嘴,“我們?”
看看,吸血鬼自己都沒有底氣。艾瑟拉至少看對了安東尼一點,這位和吸血鬼和阿爾法做朋友的人類男人,有野心。
安東尼笑了,扶着面前的方向盤,一邊搖頭一邊笑。他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去反駁吸血鬼可笑的提議。
如果吸血鬼有野心,爲什麼伊恩被趕走了,安東尼自己到現在還保持着人類的種族。這個世界上的託瑞多,依然只有扎克一個,和一個八成已經死掉了的伊恩.安東尼。
如果阿爾法有野心,爲什麼他身邊沒有一個狼人,孤獨的阿爾法居然和一個吸血鬼成爲了朋友,一起隨一個人類飄到了聯邦最東邊的城市。還時刻準備着再起離開,飄向海洋。
兩個對未來沒有任何打算的異族,有什麼資格去幫助一個有野心的人類?憑什麼成爲他的助力?!
“好吧,我們不會對艾瑟拉做任何事情,但也是爲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