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華微微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見嚴天雄正盯着自己的肩膀,她又閉上了眼睛,最後的一個僞裝都被他發現了,她也沒有什麼可以解釋和需要解釋的了。
嚴天雄幫菁華蓋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間,幾分鐘以後,隨着一股菸草的清香,嚴天雄回來換掉自己的襯衫和褲子,他去抽菸了,諸如抽菸這樣的舉動,菁華還是第一次遇見,嚴天雄那樣的人也會用這種方式消愁。
“怎麼了?”菁華坐起身,沒精打采的樣子。
“你肩膀上的傷疤,是胎記?”嚴天雄小心地試探。
“我不知道。”菁華表情漠然,“是真的。”
“我相信你。”嚴天雄破天荒地對菁華的信任讓他自己都微微驚訝地皺眉,他必須相信她,雖然他們同居這麼長時間菁華一直都對他隱瞞。
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上的皮膚慢慢微紅,長久沒有呼吸過空氣的那塊皮膚羞澀地和空氣打招呼,菁華拿起一旁的溼毛巾擦拭皮膚的微紅,嚴天雄伸手接過毛巾,他的動作輕柔,聲音也格外的小心。
“那爲什麼要隱藏?”
“總之不是什麼好的象徵,對吧。”菁華淡定的表情,對於一無所知的印記,她也不是非常關心,畢竟,她手頭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
嚴天雄猶豫了片刻,他掂量着要不要告訴菁華他曾經見過相似的印記,不過他的線索和菁華一樣,毫無頭緒。
“別想了,先把身體養好。”嚴天雄帶着溫柔的微笑,心裡卻記着要把事情查清楚,那麼,他得去找一個人。
郝久在十字路口的咖啡廳和他的前女友麗莎見面。
“我幫你點了卡布奇諾。”麗莎面帶笑容,摘掉太陽鏡。
“你還是習慣點你喜歡的,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郝久的話有些刻薄,但是他的面容保持者一貫的溫柔,聲音溫柔的流露,麗莎也不和他計較,她正忙着看郝久袖口掉的扣子。
“你袖口的扣子掉了。”麗莎輕輕提醒他。
郝久翻了翻手腕,看見釦子遺失後留下的線頭,大概是被王落陽拽掉的,他也對麗莎露出笑容:“麗莎,你變了。”
“是嗎?”麗莎保持着笑容,現在的她,看起來自信滿滿,這大概就是傳說中“離開你才發現自己會笑的眼睛”,不過麗莎不這麼認爲。
“你美麗,大方,自信,來這麼發展?”
“來看看你,停留幾天,如果這座城市包容我,就留下來。”麗莎的話像是在講故事一樣溫和。
“你原來的工作呢,不是挺好的嗎?”郝久心裡嘀咕,他不太希望麗莎留在這裡,畢竟,這裡是是非之地。
“我辭了,不喜歡。”麗莎本性中的脾氣蓋過她裝出的成熟。
“這裡也挺好的,我幫你介紹吧。”
“呵呵,我投了幾份簡歷,和你見完面去面試。”
“那我送送你吧。”
“你還有事情就先去忙吧,記得把釦子縫上。”麗莎臉上閃過一抹眷戀的微笑。
郝久從咖啡廳出來,他的電話響了,以爲是王落陽的醫生用
座機給他打電話,接起來,聽筒裡就傳出王落陽委屈的聲音。
“郝久,你快回來吧,我不鬧了,回來跟我玩吧。”
郝久想起來他走的時候把王落陽和兩個醉倒的女傭扔在宅子裡,掉頭返回去找她。
開門的一瞬間,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段時間的王落陽膽怯地看着郝久,他對王落陽露出笑容,她纔敢上前接近他。
“怎麼了,落陽?”郝久拿出哄小孩的架勢。
“別扔下我走了,好不好?”王落陽撒嬌地拉着郝久的袖口,聲音像只小白鼠哼哼。
“好啦,不會啦。”郝久擡起手拍拍王落陽的頭。
但是這個動作以後,王落陽突然張開嘴就哭,郝久趕緊哄她:“怎麼了?我給你調一個新花樣,好不好?”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王落陽梨花帶雨的樣子,讓郝久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上沒有香水味,這是怎麼一回事,郝久看見大夫走出來,示意哭着的王落陽去找大夫。
王落陽半信半疑地走到大夫跟前,噴了香水的大夫換了衣服,看上去是要出去的樣子,郝久和他說:“你要出去?”
“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大夫的眼神有些遮遮掩掩。
郝久也不好干涉,畢竟他只是因爲菁華的關係來陪王落陽的,至於嚴天雄的人幹什麼,就和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了。
王落陽臉上立刻雲開霧散,擦乾眼淚對郝久說:“郝久,我們繼續玩吧,好不好?你不走吧?”
“傻瓜,我今天沒事。”
“我不是傻瓜。”
嚴天雄打了一通電話,聲音低沉地應了一聲“好的”就掛了電話獨自開車,在一座私人會所前停車,從監控上一直跟蹤他的菁華從屏幕上看見嚴天雄被一個從裡面走出來的招待帶進電梯後,所有的攝像頭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大概他卻帶到一個私人領地裡見一個不見光的人,找一個不見天日的秘密。
嚴天雄面目嚴峻,冷着臉從電梯走出來,跟着兩個黑衣人穿過一條長廊,他大概在離地下十來米的深處,孤身一人,不過,不是隻身犯險。
門被打開了,嚴天雄獨自走進去,背對着他的椅子轉過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擡起一隻手,帶着假面,露出的嘴輕輕動了動:“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繞彎路。”
“那說說你的目的吧。”女人玩弄着自己的雙手。
嚴天雄不動聲色地說:“告訴我你肩膀上那塊傷疤的含義。”
“我說了,不會告訴你的。”女人不假思索地拒絕。
“放心,我用一條消息跟你交換。”
“用我們不願意達成的兩條消息交換?”女人思索了片刻,“成交。”
嚴天雄說:“那不如我們都寫在紙上,等我平安出去以後再打開,來個君子協議如何?”
“你的把柄?那好。”女人說着,隨手拿了兩張紙和筆,遞給嚴天雄一筆一紙,嚴天雄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一行字,對摺,按在指尖,女人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也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嚴天雄的腦海裡已經生成了筆畫走勢的形狀。
“交換吧。”女人把紙張夾在自己白皙的兩根手指間。
“我出去再給你。”嚴天雄已經起身,拿了女人手裡的紙張,推開門的瞬間,門口守着的兩個人聽到女人的命令。
“別讓他走。”女人的命令一出,嚴天雄擡手把他們的頭使勁往牆上撞,兩條細細的血順着牆壁流下的時候,嚴天雄大步穿過走廊,他沒有走電梯,女人也沒有追出來,嚴天雄把紙留在電梯口從逃生通道離開。
他留下了六個瀟灑的大字:此事和我無關。
女人寫在紙上的字卻在他腦海裡反覆旋轉,他在開車離開的時候才發覺刮破的袖子和一片血跡,大概是從通道走的時候在什麼鋒利的地方掛了一下。
電擊。
女人只寫了兩個字,那麼不是某組織的標誌,也不是胎記,是因爲電擊,那麼,當時女人和菁華是在一起的。
菁華到底是誰,嚴天雄疑惑了。
三年前。
翻雲覆雨一番的嚴天雄吻着身邊女人脖子上的疤痕,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聲音卻還迷離:“小云,肩膀上是什麼?”
“不告訴你。”女人調皮地笑了笑,“你還沒告訴我老錢的洗錢地點在哪。”
嚴天雄恢復了冷漠,起身,穿衣服,走到門口丟下一句話:“我還會再問你的。”之後,他關上門走了。
但是沒走兩步,聽見身後的門開了,女人裹着被子站在門口,“你就這麼走了?”
嚴天雄冷漠地回頭:“那你要怎樣?”
“情誼沒有,買賣總在吧,給句痛快話。”女人擺出一副生意場上的姿態。
“明天。”嚴天雄說着,不在乎地轉身,離開,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玩跟他交易的女人了,他都沒正眼看她的臉,就算看過,他也不會記住,一樁無關緊要的生意,玩了而已,更何況是和一個不知道出賣了多少次自己肉體的女人。
嚴天雄就這麼走了。
現在。
嚴天雄沒太在意流血的手臂,徑直開車回家,他進門以前不讓家裡任何一個人跟他問好,先讓大夫包紮傷口,換了乾淨的衣服,纔去見菁華。
菁華看上去好多了,早在嚴天雄出會所的時候她就看見他的袖子上有一塊血跡,雖然監控看不太清楚,鮮明的血色印在白襯衫上,她只要動動手指,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菁華。”嚴天雄見菁華半躺着發呆。
“你受傷了。”菁華起身,下牀,他因爲自己,受傷了,只是她,有些捉摸不透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若隱若現,若有若無。
“沒事。”嚴天雄刻意把手臂往後伸。
“我看看。”菁華執意挽起嚴天雄的衣袖,微微皺眉,“你腦子去哪了,這麼大的傷口。”
“我都說沒事了。”嚴天雄的大男子主義被激發出來,在他看來分明是微不足道的小傷口,菁華卻大驚小怪,或許,他們在這一點上,總是把菁華抱來抱去的嚴天雄和大驚小怪地菁華可以達成共識,就算他們還死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