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劉力飛還要緊張的人是楚墨宸,雖然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大清早的,就特別叮囑弋陽注意劉力飛的起居飲食情況。
照顧劉力飛飲食起居的是一個叫做阿竹的傭人,是一個來自鄉下的婦人,家庭背景青白,照顧劉力飛也有三五年的時間了,非常瞭解劉力飛的生活習慣,清楚他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在劉力飛吃過午飯之後,她如常給他熱了杯牛奶,並親眼看着他喝完走進臥室進行午休。
劉力飛已經算好時間,畢竟是下午三點多的庭審,他哪怕午休半個小時,去法院的時間也是綽綽有餘。
相比之下,倒是楚墨宸去得早了,到今天,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大半,不再如一週之前那樣虛弱,走路也已經不再需要攙扶。
兩點鐘,楚千帆開車過來時,便見楚墨宸的車子停在一邊,他興奮地跑過去,果然看見楚墨宸坐在車裡。
“二哥,劉律師來了嗎?”
“還沒。”
“不會吧?”
“時間還早。”楚墨宸示意他自己看時間。
楚千帆訕訕地笑笑,確實是自己太着急了。
兄弟兩個坐在車裡閒聊,以打發時間。當然了,多數時候,都是楚千帆在說話,楚墨宸始終保持沉默,偶爾應上那麼一兩聲。不過,一點都打擊不了楚千帆的積極性。
時間流逝得很快,眨眼就到兩點五十五分,距離開審只剩下二十分鐘。
楚千帆從車裡出來,左右眺望,疑惑地道:“怎麼這個點了,還是沒見到劉律師?他不會已經進去了吧?只是我們沒有看見而已?”
但楚墨宸卻很堅定地道:“他沒來。”
“沒來?不可能吧!這都快要開始了!”
楚墨宸抿脣,給弋陽打電話,這傢伙可是負責看着劉力飛的,不可能中途出什麼幺蛾子!
然而,電話響了很久,弋陽才接聽。
楚墨宸擰眉,直接問他,“什麼情況?”
“先生,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劉律師午休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拉肚子,精神狀態很差。”弋陽現在也是着急上火得很,完全沒轍了。
楚墨宸靜默三秒鐘,將自己的怒火給按下去。
“你的B計劃呢?”他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盤,發出低沉的聲響,“別告訴我說,你沒有準備B計劃!”
弋陽迴應他的是,無邊的沉默……
很顯然,除了等待劉力飛的身體狀態變好,他沒有別的能做的。
楚墨宸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沒掛斷電話就直接將手機砸到了地面上。刺耳的聲響一下子驚到楚千帆。
“二哥,怎麼了?”
楚墨宸抿着脣,沒有說話。在這種事情上,一方律師不到,並不影響審判結果。他千叮嚀萬囑咐,讓看好劉力飛,別讓對方出什麼意外,但是弋陽居然給他這樣的結果!
簡直是撕毀了這麼多年來,他對他最徹底的信任!
“二哥,劉律師還沒有到沒關係,大不了我現在去把他接過來,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會讓他到場的!”
楚千帆邊說邊急急地上車。但他的車子還沒發動呢,楚墨宸的車子就已經飛一般開出去了,那速度,簡直跟不要命了似的。
再說此時劉力飛那邊的情況,當時他正在進行午休,忽覺胃部一陣翻滾,他便醒了過來,連忙跑到衛生間裡去吐,結果卻是什麼也沒吐出來。
腸胃也十分不舒服地在攪動,讓他難受到了極點,剛準備去樓下診所看一下什麼原因,就覺得自己需要上廁所,每次感覺快要差不多了,從廁所出來之後沒到半分鐘,又要去廁所。
實在熬不住了,他只能打電話給弋陽把情況說清楚,弋陽快速將醫生帶過來,同時也開了治療拉肚子的藥,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時間在不斷折騰的過程中,就這樣流逝掉了,於是,他就“等”來了楚墨宸的電話,這個電話,徹底讓弋陽蒙圈了,因爲忙着處理劉力飛的事情,他徹底將時間問題遺忘了。
此時,劉力飛虛弱地從廁所裡出來,拿着手機,對着弋陽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的時間可能要被耽誤了,但是我這邊可以讓我朋友代替我去,相信我,他也會全力以赴的。”
說着,就撥通了朋友的電話,對方倒是滿口答應下來,但鑑於此人對雲淺淺案件的不熟悉,恐勝算不大!
“劉律師,我相信你朋友的能力,但是這個案件,我只相信你。”弋陽的態度也強硬起來,“不管你使用什麼方法,你都必須跟我走,現在、立刻!”
他心急如焚,一方面是因爲時間的緊迫,一方面是因爲楚墨宸的逼壓,還有一方面單純是因爲雲淺淺這個單純又堅持的姑娘。
“不,不行,我……”劉力飛還沒有說完,就又往廁所裡跑去了。
而楚墨宸和楚千帆兩人,現在還在路上,跟在楚墨宸身後的楚千帆,簡直要被楚墨宸開車的速度給嚇到了,都不知道一路上,他超速了多少次。
就在他們極速前進之時,倏然看到一輛車不怕死地忽然橫穿而來,並且一點避讓的意思都沒有,千鈞一髮之際,楚千帆親眼目睹楚墨宸猝然將車子停下來,因爲速度太快了,車頭被甩了大半圈,甚至於差點撞到花壇上去。
楚千帆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也連忙將車子停好,上前去查看情況,卻發現剛剛攔住楚墨宸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家第五個兒子——楚千順!
現在,兩人正站在車前對峙,寒風之下,殺氣四射。
這回,楚千帆不僅是心臟疼了,就連腦袋都開始尖銳地疼起來,這兩都是他最親的親人啊!他幫誰好?!
“二哥,淺淺的事情要緊!”楚千帆上前,想要截斷兩人之間的對峙,“千順,二哥還有事情要忙,你們有什麼事情,改天再說!”話語間,他試圖將楚千順拉走。
楚千順沒有理他,冷聲說道:“現在劉律師出了問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只能選用其他律師!”
楚墨宸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神凌厲地逼問他:“是你暗中做的手腳?你以爲淺淺會因此感激你?”
“呵!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我也沒有理由告訴你!但你要是再猶豫的話,恐怕淺淺的事情,會很棘手!”
楚墨宸鬆開他的衣襟,將他往旁邊一推,轉身就要回車上,身後卻響起楚千順的聲音,“楚墨宸,淺淺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你還是放不下自己的驕傲嗎?”
“憑你也配?”楚墨宸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回到車上,不做任何停留,“嗖”的一下,消失在楚千順的視線範圍內。
楚千帆留在後邊,拍拍楚千順的肩膀,“二哥因爲淺淺的事情,操碎了心,他的態度你別放在心上。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去找我,我們一起喝酒!”
楚千順的脣,抿成一條線,眼眸微微眯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待楚千帆也離開之後,他手下的人小心翼翼走到他旁邊,詢問道:“現在我們要怎麼安排?”
“他不會很快把人帶到的,現在,把我們的人帶過去,速度要快!”
對方低頭,應下一聲“是”的同時,已經快速回到車上,依照楚千順所說的去辦了!
與之同時,楚墨宸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劉力飛所在的小區,毫無猶豫地闖進他的家門,傭人根本攔他不住。
當時的弋陽,正準備採取劉力飛所說的建議,卻見楚墨宸直接闖進了衛生間,然後裡面很快傳來劉力飛的低呼聲。
“要多長時間?”楚墨宸沉聲問。
“我……”
“給你十秒鐘,從衛生間裡出來。”
“我……”
楚墨宸沒理會他說什麼,直接退出衛生間,“弋陽,倒計時,十秒!”
“是,先生!”
不知道是震懾於楚墨宸的氣場,還是劉力飛這一瞬間是沒問題的,總之,十秒鐘之內,他站在了楚墨宸的面前。
本以爲楚墨宸會說什麼,結果他什麼也沒說,讓手下的人拽着他就往外面走,同時不忘吩咐弋陽,“把他上法院需要用的資料,全部帶上!”
“楚先生,我……”
劉力飛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楚墨宸就道:“閉嘴!忍不住也得忍着!注意人身安全,這種話難道我沒有說過?人,要爲自己的過失買單!”
劉力飛痛苦地咬着脣,被架到了車上,期間,肚子再多不舒服,也只能咬脣忍着。弋陽則快速拿着他早些準備好的資料跟上來。卻聽楚墨宸說道:“你安排兩個人守在這邊,將他今天用過、吃過的東西,請人來檢查一遍!”
忽然之間拉肚子這麼嚴重,若說不是人爲,都沒有人相信。
其實弋陽也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但因爲他急於爭取時間和尋找最有效的解決方案,故而一直沒有安排人來檢查劉力飛的飲食。當下連忙應下來,“是,先生!”
楚墨宸深深地看他一眼,眸中蘊藏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最後只說了這麼幾個字,“不要讓我失望。”
弋陽的臉色有剎那的蒼白,卻還是擲地有聲地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