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南宮晚不顧安然的強烈反對,執意要載着安然送百里無涯去機場。
三個人坐在車廂裡,除了南宮晚談笑風生,安然和百里無涯都有些尷尬。
“回美國,百里先生趕緊把終身大事給解決掉。你這年紀已經不佔優勢,瞧我比你小那麼多,孩子都恁大了。”南宮晚一臉嘚瑟。
“你閉嘴。”安然斥他一句。
“我只是好心提個醒。男人不光要事業有成,還要有個穩固的家庭。老婆和孩子就是家庭穩固的基礎。”
百里無涯淡淡掃了眼前面開車的南宮晚,一臉不屑,“南宮晚,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好好對朱莉和小莫,再錯過一次,你可沒那麼好運氣了。”
“百里兄放心。我媳婦兒的爲人我清楚着呢,就算給了某些人幾年相處的機會,不還是在原地蹦躂。”
“南宮晚你不要得意,只要你有一點對不起朱莉和小莫,我馬上從美國飛回來把他們帶走。”
安然不好插嘴,硬着頭皮聽兩個男人叫真的談話。
把百里無涯送到安檢處,南宮晚臉上樂得開了花,大手一揮,“好走,不送。最好別再回來了。”
百里無涯目光依然在安然身上。
馬上就要安檢,他迅速走到安然面前,對她緊緊一抱。
“朱莉,你和小莫一定要幸福。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他。”
安然心間一軟,“會的,我們都要幸福的活着。百里大哥,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
南宮晚黑了臉看着這一幕。
百里無涯放開安然,頭也不回進了安檢處。
“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南宮晚牽起安然的手。
“百里無涯於我是個兄長般的存在,在美國他們姐弟對我和小莫照顧頗多。”安然凝視着空中剛掠過的飛機。
“他就對你懷了一顆私心,別無其他。”南宮晚一口否決百里無涯的功勞。
“你這人說話一點也不公正。”
“走啦。對啦,我媽剛纔下聖旨了,讓我們下班早些回家陪丹若阿姨。”
“丹若阿姨人好,氣質好,身上籠着一層淡淡的憂鬱。是不是年輕時候受過情傷啊!”安然問。
“她與穆叔叔彼此相愛,情傷倒沒怎麼受,但是有過喪女之痛。”
“她怎麼失去的女兒?”安然心中涌起強烈的好奇。
“聽媽說,她第一個女兒生下來就死了。這件事好像還牽扯到了韋絕,具體我也搞不清。”南宮晚啓動車子,“不過後來阿姨又生了一對兒女,都在澳洲,挺優秀的。卿陽叔叔六年前因病去世對她的打擊也不小。”
安然靜靜聽着,心裡有股難以抑制的悸動。
說不清什麼原因,她也很想靠近那個叫汪丹若的女人。
她身上好像有種魔力吸引着安然向前。
安然給艾拉打了電話,公司暫時沒什麼事兒,她乾脆跟南宮晚回了西郊。
夕陽西下,東樓格外安靜。
“都去哪兒了?”南宮晚問了忙碌的傭人,“我媽她們呢?”
“太太跟穆太太在小會客室,二小姐帶着小少爺出門玩了。”
安然忽然很想見到汪丹若,忙去小會客室。
南宮晚緊追她的步子。
“安然,你來了。”
安然還沒來得及招呼,汪丹若就疾步奔她而來。
她雙手緊緊摟住安然,瞬間淚如泉涌,“我的孩子,媽媽找得你好苦!”
安然頓時怔住。
南宮晚也愣在那裡。
“別哭,孩子都被你嚇壞了。”蘇韻鬆趕緊來扶站立不穩的汪丹若。
汪丹若已經泣不成聲,只知道緊緊抱着安然。
安然大腦猶如扔進個炸彈——混沌卻又清醒無比。
眼前這個女人是她的媽媽!
頃刻,她也淚流滿面。
她一直以爲自己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親人,沒想到她有個這麼美麗優雅的媽媽,她纔不要哭呢,她要笑!
她的手輕輕拂過汪丹若柔滑的臉龐,擦掉淚水。
“我記得很清楚,你剛生下來的時候,腰上有塊紅色胎記。”汪丹若急着要看。
安然掀起外衣,一顆紅豔豔的胎記赫然映在如玉的腰肢上。
汪丹若哭得更厲害。
“媽,別哭。我們能見面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了。”安然接過南宮晚遞過來的紙巾。
“這就好。丹若,轉來轉去我兒子娶了你女兒,這真是莫大的緣分。”蘇韻鬆喜極而泣。
“看來我該改口叫媽了。”南宮晚華眸閃亮。
這可是他名正言順的丈母孃!
汪丹若把安然丟失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講了一遍,安然心中也是無限感慨。
韋絕,她曲折的身世都是拜他所賜,她該不該恨他?
“你爸六年前就去世了,他根本不知道你還活着。現在他該含笑九泉了。”汪丹若眼中又落下淚來,“前幾年我把他的骨灰帶回T市,入了穆家宗祠。明天我就帶你去祭拜一下。”
安然點頭。
“你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他們都在澳洲。我待會兒就把好消息告訴他們。他們知道你還活着,肯定會高興地瘋掉。”汪丹若笑着給安然攏了下額頭的碎髮,“第一眼見到你,我心跳就異常快,真想不到——”
“不哭了,媽,這是喜事。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孤兒,沒想到有您這麼美麗的媽媽,還有弟弟和妹妹,我真幸福。”安然擦乾臉上的淚痕。
蘇韻鬆也是一陣唏噓,“丹若,卿陽已經入了穆家祖墳,你年紀也大了,乾脆回來吧,安然和延之可以照顧你。”
“我也有這個打算,明天我就讓人收拾穆家老宅,念西和易晨估計也會回來。”汪丹若已經做好了下一步打算。
異國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這裡畢竟還有自己的親戚朋友,有時候光聽熟悉的鄉音就是一種享受。
這頓晚飯吃得時間很長,安然坐在汪丹若旁邊,不時地給她夾菜,聽她說一些過往和澳洲的生活。
晚上,安然跟汪丹若都同住東樓一個房間。
娘倆幾乎說了一夜的話。
可憐的南宮大少只得摟着兒子睡了另外一間臥室。
第二天一早,南宮晚就載着安然和汪丹若去了穆家宗祠。
穆家宗祠在T市東郊。
穆卿陽年輕時候就是T市久負盛名的商人,穆家當年痛失愛女,賣掉一切生意去了澳洲,在T市只留下了座老宅和郊區的宗祠。
穆氏宗祠一直是汪丹若掏錢僱傭了兩個人在打理。
南宮晚擺好鮮花和祭奠用品。
安然凝視着穆卿陽的照片,深深看着。
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啊,她輕輕地拂過照片上的風華男子,爸,您的女兒來看您了啊!你能聽到嗎?
她跪在地上,淚水成河。
“爸爸,不孝女安然來看您了——”
汪丹若躲到一邊低聲哭泣。
卿陽,你知道嗎,失去了二十八年的女兒此刻就在你眼前。
南宮晚撲通一聲也跪在地上,“叔,我現在該叫你爸了。請您放心地把安然交給我,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出了穆氏宗祠,三人就回了T市。
汪丹若暫時住在西郊的南宮家,僱人修葺穆家老宅。
安然和南宮晚忙着上班。
小莫也順利地入了學。
忙裡偷閒,好容易與蔣依依坐到一起喝杯咖啡。
“瞧你現在忙的,說好了讓小莫認我做乾媽,我到現在連孩子的影兒都沒見着?”蔣依依說着自己的不滿。
“小莫剛入學,等週末一定讓他來認親。我最近總感覺像做了一個夢,與南宮晚重修舊好,又找到了親媽,我的人生怎麼那麼順暢了!”安然右手攪着杯中的卡布奇諾。
“剛回來才幾天又上了南宮晚的賊牀,你對他簡直無可救藥。”蔣依依揭她老底,“他就那麼好?追你的人多了,何不試試其他口味。姐們兒聽說左燮又離婚了,如今他可是帶着倆孩子的黃金單身漢。”
“別跟我提那個總拿婚姻當兒戲的男人。”安然凝視蔣依依,“說說你男朋友吧,有結婚的打算了嗎?”
“他家已經掏錢買了房,後天準備去領證,領完證請你吃飯。”
“恭喜你結束單身。”安然對她舉起咖啡杯。
“小然,你說這事兒一開頭,怎麼就止不住了呢!我可是清心寡慾三十年,一沾上男人,這每天都想。一天逮不着他,我一夜難眠。”蔣依依放低聲音。
安然忍不住笑出聲,“你個大色女。”
“你在美國那幾年怎麼熬過來的?說實話是不是有解決需要的備胎?”
“胡說。還備胎呢,我一個人既要帶孩子又要拼命賺錢,哪有那個心情!記住,飽暖才思淫慾呢。你現在這種狀況,存粹吃飽撐的。”安然狠狠刺她一頓。
“我就不信你沒想過。”蔣依依不依不饒。
“想過。但他不在我身邊,想也白想。”安然坦白。
“盛逸。”蔣依依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
安然擡眸,盛逸推着一個輪椅進了咖啡館。
輪椅上是一臉清瘦的薛碧池。
三人的目光碰到一起。
“安然。”盛逸低聲喚道。
薛碧池雙目圓瞪,像一條吐着紅信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