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臣上朝時,見到的便是滿地的屍體,充斥着的都是血腥味。
晏寒裳並未讓人將皇宮打掃乾淨,這些都是他故意讓他們看到的,而他則站在高臺之上,等待一衆朝臣的到來。
聰明的人,都明白宮裡昨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選擇。
一、匍匐在晏寒裳腳下,稱他爲王;二、反抗,然後被殺死,包括族人。
但是,沒有誰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決定。
上百名官員就這樣站在早晨的太陽底下,竊竊私語。
晏寒裳見人來得差不多了,便道:“見這樣的狀況,你們應當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吧?沒錯,本宮已經將你們的皇上拿下,而這滄宇國也已經在本宮的掌握之中了。你們可以選擇跟隨我燕國,也可以選擇……被殺!”
“今天,本宮也只有一句話要說,凡是跟了我燕國的人,我國必定善待!”
討論聲更加高吭起來,他們面面相覷,怎麼也不相信,像他們帝王如此睿智、冷硬的人居然會被晏寒裳這個看起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的人給拿下了。
想他們滄宇國也是泱泱大國,居然在一夕之間,就被他國拿下了。這是絕對的恥辱。
而且……昨夜還是皇上的生辰,一切都顯得那麼熱鬧、繁華……
可或許就是這熱鬧和繁華葬送了滄宇國的天下嗎?
人人痛惜,人人默哀。
想夜家幾兄弟在這皇位上爭來爭去,可最後還是被他國拿下了,這是一件多麼糟糕且令人悲傷的事情?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晏寒裳繼續道:“各位可想好了?不要忘記了,你們家中還有妻兒啊,就算你們反抗又能怎麼樣呢,夜離憂已經被本宮拿下了,他沒有能力保護你們的安全,你們又何必效忠於他!”
“你如此不仁不義地攻打我國,我們又如何能夠效忠於你!”古往今來,只要是攻打他國,都必須要有一個理由,但是晏寒裳居然不帶任何理由便攻打了滄宇國,這是多麼可恥的事情!
“本宮的理由就是實現天下大一統,使得全天下百姓地位平等,兩國邊界人民也不需要再互相仇視,如此有何不妥?”
晏寒裳續道:“本宮不過是在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來成全天下人的利益。”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卻如此讓人難以反駁。
“一女不侍二夫,一臣不事二主。”那人又高聲道:“你殺了我吧,我絕對不會臣服於你。就算我有妻兒,有族人,我想他們也必定會跟隨我而去,不願苟且活在這個世界上!”
晏寒裳的目光又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有的人站着,有的人迅速地跪了下去,這是要臣服的意思了。
第一個人跪下去,自然也有第二個人跪下去,第三個……第四個……第二十個……
最後,站着的人不過六位。
悲憤的心在烈日下,竟顯得如此渺茫。
晏寒裳雖然是個惜才的人,但他畢竟沒有那麼多耐心。當那六個人中,再也沒有一個想要跪下去的時候,他揚手,示意身邊的弓箭手可以放箭了。
六人相視一笑,“我們活是滄宇國的人,死是滄宇國的鬼,永遠都不會改變,就讓我們的鮮血灑滿滄宇國的每一片土地吧。”
如此的豪言壯語當真是激怒了晏寒裳,“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衝破空氣的阻礙,猛地飛向廣場上昂然站立的六人。
每一支箭矢在他們身上鑽出一個洞,但他們卻堅持到了最後,都沒有跪下。
當箭矢放停,當他們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當太陽依舊熾熱,當晏寒裳的目光仍舊冰冷地掃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依舊如一尊雕塑那般,昂首站着,仿似永遠都不會倒下。
“呵,拂逆本宮的,就是他們的下場!”晏寒裳指着那六個人,對着跪在地上的一衆人等說道。
他們紛紛垂下腦袋,藏住滿臉的驚恐。
晏寒裳這才滿意地笑了。看到沒有骨氣的滄宇國的人,他纔會覺得開心。
他將沈瑟兒安置在郊外,並不是因爲怕她被夜離憂找到,相反,他倒是希望夜離憂來找她,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將夜離憂一網打盡了。
至於爲什麼將沈瑟兒安置在郊外,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讓她與外界隔絕,讓她無法知道滄宇國發生的事情。
至於夜離憂,現在他的人還在追着他,只是一直沒有下落,偶爾也會有下落,但是卻還是被甩開了,爲此晏寒裳不知道惱怒得斬殺了多少人。
在他的世界裡,從來不留沒用的人。
這個時候,燕國的人也大批入住滄宇國了,以勝利國的優越感,亦有打壓滄宇國的人存在。使得滄宇國民不聊生。
郊外的沈瑟兒實在是呆得太無聊了,在她的意識裡,滄宇國還很好地存在,而夜離憂知道去燕國尋找她了。
從滄宇國到達燕國至少要十幾天的時間吧,又從燕國到達滄宇國,來來回回豈不是要去一個月,難道她要在這個地方呆上一個月?
不行,她必須出去走走,她這樣跟自己說。
但是明其名曰保護她的侍衛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件事情我自己負責,不管發生什麼,都與你們無關!”她掃了一眼攔住她去路的侍衛冷聲說道。
但是兩侍衛異口同聲地說道:“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我們不能讓你離開。”冷硬堅決的態度讓沈瑟兒咋舌。
“我都在這裡呆了六七天,難道出去走走還不行?還有你們太子殿下在什麼地方?他爲什麼一直沒有過來?”沈瑟兒也有些惱了,但是想到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她便忍着不發火。
“太子殿下當然是在忙着滄宇國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過來!”其中一名侍衛說道。他根本不知道沈瑟兒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他只知道晏寒裳吩咐過,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讓沈瑟兒離開這個地方。
所以便在不經意間將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沈瑟兒就算再愚笨,也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問。
“滄宇國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他來忙了?”她就納悶了,“不可能夜離憂走了以後,把滄宇國交到他手上了吧?這根本不可能!”就算夜離憂沒有說過,她也知道江山之於他是多麼的重要,而他又是如此地討厭晏寒裳,不管是何種情況下,他都不會允許晏寒裳觸碰到他的江山的,哪怕一點點!
“姑娘,您不知道嗎?滄宇國的皇帝已經落敗而逃了,現在滄宇國已經屬於我們燕國了!”那人倒是好心,竟然將話都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許是擔心您到外面去,會受到傷害,所以才把你留在此地!您還是不要爲難我們的好!”
“你開什麼玩笑!”沈瑟兒就像是遭到了當頭棒喝,險些站立不穩,“什麼叫做滄宇國皇帝落敗而逃?什麼又叫滄宇國已經屬於你們燕國了?通通都是放屁!”
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呀,怎麼可能這樣呢,夜離憂是那樣強勢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會落敗,又怎麼可能將滄宇國拱手讓給燕國?
那人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閉了嘴,但是沈瑟兒卻不依不撓的。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拽住那人的衣襟,但是那人卻將她一把推到了地上。在他們眼裡,沈瑟兒不過是個被囚禁的犯人而已,根本不需要尊重。
“怎麼回事?”恰好,身後傳來晏寒裳的聲音,凜冽如刀。
話音落下,他走到沈瑟兒身邊,彎腰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誰能告訴本宮,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名侍衛瑟瑟縮縮,連忙跪在地上行禮。
“這位姑娘說她要出去,屬下在攔截的過程中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其中一名侍衛如是說道。
“掌嘴,二十!”晏寒裳冷冷地說道。
於是那名侍衛便開始了周而復始地掌嘴,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沈瑟兒身體顫了一下,似乎這個時候,她才見識到晏寒裳的冷漠,以前他都是笑着的,而且看起來還那樣溫柔,柔順得就好像一個女子一樣。
她一把將他推開,掙脫了他的懷抱。
“你怎麼了,瑟兒?”他親暱地喊她的名字。
沈瑟兒指着他的眉心,問道:“你把滄宇國怎麼樣了,你把夜離憂怎麼樣了,你如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現在就告訴我,別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老孃最鄙視這樣的人了!”
“是誰在你身邊說什麼了?本宮不是說過了,夜離憂去燕國找你了?他現在不在滄宇國!”晏寒裳皺眉說道,滿臉的爲難。“如果不是他去了燕國,現在本宮和你應該都已經到燕國了,但是他去了那裡,本宮還能帶你去嗎?那豈不是等於送羊入虎口?”
沈瑟兒胸口不斷起伏,顯得很激動,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來滄宇國的那天晚上,是不是那石子傷害我了,那顆小石子就是你擲出來的對不對?”
當時夜離憂是這樣跟她說的,但是她相信曾經救過自己的晏寒裳不會是這樣的人,他有什麼理由傷害自己呢。
“你在胡說什麼?”晏寒裳想要走近她,但是她卻後退了一步。
“你丫的別過來,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靠近我的!”沈瑟兒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