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John:你總是半夜三更上線,不影響工作麼?

任遙:我不工作。

John:咦?爲啥?

任遙:不爲啥。

John:哦……我知道了,你是自由職業!

任遙:屁!我靠別人養活!

John:桃花……你爲什麼總是要說一些違背心意的話?難道這樣你就會覺得開心?

任遙:有麼?

John:沒有麼?

任遙:我下了,88

John:喂……喂,又來了……

任遙不喜歡這種分析性質的對話,好像真能一眼看透自己心裡的想法。哼!他在心底冷哼,全是些自以爲是的傢伙!

***

“在辦公室?”任遙夾着電話,翻着抽屜裡的名片夾。明明記得是放在這兒了,怎麼找不着?

“嗯。”高翔應着,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沒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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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一會過來找你吃午飯。”

“別了,我大概沒時間陪你吃飯。”

“外賣行了吧,我送貨上門。”

“喂……”高翔的拒絕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因爲任遙已經把電話掛了。

任遙推開高翔辦公室的大門的時候,那人正坐在辦公桌後頭,幾乎被那一桌子的文件淹沒。

“明創要破產了麼?”任遙笑着走過去,“從來沒見你這麼勤奮過啊……”

“你個烏鴉嘴,”高翔一個文件夾飛過去,任遙輕鬆避過,“啪”得一聲甩在地上。

“披薩,吃不?”任遙把手裡的東西往文件上一放,高翔趕緊起身帶着他和它坐到沙發。

“我說……”高翔盯着任遙上下打量一翻,“你今天……是要去相親?”不然何故正裝出現?頭髮竟然還梳得一絲不苟?

“我開始上班了。”任遙說。

高翔拆開披薩包裝的動作頓了一下,擡頭看着那人,“爲什麼?”

“我想自己養活自己了,不行麼?”

“你什麼時候不是自己養活自己……”高翔有些疑惑,“是不是你爺爺的要求?”

“哈,他能要求得了我?”任遙不屑一顧的聳了聳肩,“我只是覺得再不出來工作就要跟社會脫節了。”

“你……”高翔微微蹙眉,“你這麼多年不上班,也沒見你跟社會脫節啊……”不是一樣時髦得很?潮流動向比誰都清楚。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麼……”

“滾蛋!”高翔笑着推了任遙一把,“就你這好吃懶做的德行,能朝九晚五?你堅持一個月就不錯了。”

“喂!”任遙眉頭一皺,瞪了高翔一眼,“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啊!”

“不是,”高翔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我只是懷疑,難道明創5%的股份不夠你花費?”說着他摸了摸下巴,“這陣子不是一直在漲麼……”

高翔曾經因爲個人資金需要,賣給任遙2%的股份,但這幾年在他的經營下,已經變成了5%。即便他整日呆在家裡,也完全夠他花費,那人究竟受了什麼刺激纔會心甘情願受到束縛?

“不夠……”任遙咬着披薩忽然說。

“那你就多吃幾塊好了。不夠我再叫點別的。”

“不是披薩……”任遙說。

“呃?”高翔擡頭,不解的望着他。

“是錢不夠。”任遙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可看在高翔眼裡忽然就覺得陰森無比。

“你想幹什麼?”

“不知道。”任遙雙手一攤,“我只是想要很多錢。”

“你沒事吧?”高翔說着伸手摸了摸任遙額頭,“沒發燒啊……”

“如果沒有很多很多愛,那我就要很多很多錢……”任遙“哈”得笑出來,“這是喜寶說的,再不濟,那要健康也是好的。”

高翔輕聲嘆息,“瘋了。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放不下?”

“放不下?放不下什麼?”任遙看着他,眼神無辜。

“因爲放不下,所以要僞裝。”

“喂!”任遙一拳砸在高翔肩頭,“你說什麼呢,這麼深奧。欺負我文盲啊。”

“裝着花心濫情薄情寡義沒心沒肺。”高翔沒好氣的說。

任遙不屑得“切”了一聲,“這有什麼好裝,你難道給我錢啊?”

“呃……”高翔想了想,“不如我給你錢,你別裝了……怎麼樣?”

任遙一怔,愣愣看了高翔一眼,眨眨眼,再眨眨眼,“介個……你準備出多少?”

“十年前的任遙,千金不換。”

狗屁的千金不換。任遙心道,十年前的任遙不過只值10萬,還是RMB。

***

任遙對着空空如也的辦公桌有些愣神。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天黑了,外間漆黑一片。只有走廊還亮着幾盞燈。他看了眼電腦,登陸了MSN。果然沒多久,就跳出個窗口。

John:桃花,好久不見。

任遙:呃。

John:你……心情不好?

任遙:沒。

John:那你交男朋友了?

任遙:沒。

John:那你爲什麼這麼久都不上線?

任遙:忙。

John:你不對勁。

任遙:呃?

John:桃花,我們出來約會吧……

任遙:啊?

John:我是認真的……

任遙:呃……我還有個計劃書要趕,先下了,88

John:唉……又來了……

任遙心不在焉,任遙手足無措,任遙手足冰涼。所以……所以……他還是決定去逛逛夜店。

哦……不是“焰火”。

沒說非得只去一家吧?專一也不是這樣體現的哈。所以任遙穿着西裝,一本正經的坐在吧檯,竟然沒人敢上前搭訕。

不過任遙也沒想着要獵豔,他只想坐一會,不想那冰冷安靜繼續侵襲四肢頭腦,酒精可以麻痹神經,喧鬧可以驅逐寂寞。可心裡的冷怎麼辦?

只是……還沒到冬天吧?

任遙沒有坐得很晚,十二點之前就買單了。“留聲”的環境很好,中間有個小小的舞臺,偶爾會有人上去唱歌,節日的時候也會請個樂隊歌手什麼的表演一下,但今晚上,任遙剛起身就聽見一個熟悉的旋律響起。

“心若倦了,淚也幹了……

這份深情難捨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這一份情,永遠難了……

願來生還能再度擁抱,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怎麼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爲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瞭

緣難了,情難了……”

歌很纏綿,唱的也好,只是任遙完全沒有辦法聽下去,只是愣了幾秒鐘就落荒而逃了。這歌太老,老得已經湮滅在記憶裡寥寥無蹤。可是他此刻赫然發現,原來他們一直都在。

他跟它,都不曾離去。

***

司徒晉再一次看到任遙已經是兩週之後。那人剛開始還好好的坐在吧檯喝酒,可一個轉身卻發現人不見了。司徒晉下意識四下尋找,走到吧檯,酒保看了他一眼,說:“他出去透氣了。”

司徒晉點了點頭算是謝過,穿過人羣徑直往門口走去。

那天他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任遙緊閉心門,他敲不開,與其留下惹人心煩意亂不如回去苦思對策。所以他走了,但沒想到一出差就是一個多星期,他一回來就趕緊去了“焰火”逮人,卻不知道那人竟然轉駕到了“留聲”。

反正都是Gay吧,也不差多少。

“留聲”門口有一排露天座椅,看上去十分小資,其實都是灰塵,髒得很。一般很少有客人願意坐那,但此時就看到任遙一個人坐在那,手裡拎着瓶威士忌。

“任遙?”司徒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才發現那人連杯子都沒有,難道他徑直對着瓶口灌酒?他那胃怎麼受得了?司徒想着,手裡的動作倒是比思維快了一分,等他想好,手裡已經抓着任遙的酒瓶,他低頭一看,還剩大半。

“是你……”任遙轉頭望他,眼神迷離,春色無雙。司徒喉頭一緊,伸手攬住他疲軟的身體,“我送你回去。”

“我還沒結賬呢……”任遙笑,口齒倒是清晰。

“我去,”司徒無奈站起身,“你坐在這裡別動。”

任遙頭是點了,可身體似乎不聽使喚,等司徒晉出來,那長椅上哪裡還有那人身影。

“任遙?”司徒晉有些急了,這傢伙一看就不是單純的喝酒,他是有心事。平日裡看他灑脫不拘,其實比誰都死心眼。

“任遙?”司徒晉四下張望着,往來人流就是沒有那個熟悉身影。那驚慌從心底一點點蔓延出來,他不會隨便就跟個人走了吧?

“任……”司徒腳步一頓,靜謐的空擋他似乎聽到有人低聲啜泣,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轉過身,往角落看去,好傢伙!那人正蜷着身子縮在角落,雙手抱着膝蓋低着腦袋。

難道真的是在哭?司徒疑惑的走過去,在他身旁蹲下,“任遙?”

“呃?”任遙應了一聲緩緩擡起頭,燈光很暗,不然司徒剛纔也不會沒有看到他,那人臉龐隱在暗中看不清楚,司徒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臉頰,是乾的!難道……司徒不禁疑惑,剛纔聽到的啜泣聲是自己的錯覺?

可司徒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拉起任遙,“我送你回家。”

“不,”任遙身體無力,整個人幾乎掛在司徒身上,司徒費力的拖着他往停車場走去。“去你家!”

“你到底喝醉沒有?”司徒無奈的笑,喝醉的人忒沉,真是一點都不錯,都快趕上湘西趕屍了。

“司徒……”任遙口齒依舊清晰,“我要跟你□□,”說着他伸出根手指在司徒面前晃了晃,“不69,我們10,我0你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