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捨不得給喜馬拉雅出一個億

來源 | 伯虎財經(bohuFN)

作者 | 李下

如今,只有一大早在某個城市的公園裡,看到大爺大媽提着個叫收音機的大玩具時,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曾有個風靡一時的東西,叫“FM”。

FM,“Frequency Modulation”,即調頻,一種廣播的調製方式(另有AM)。電臺一般採用這種方式播報新聞、放音樂,比如活在一代人記憶裡的央廣“中國之聲”。那時,只要你有一個收音機,選定特定的頻率,就能聽他們的節目。

在那個科技不發達、中國人民囊中羞澀的年代裡,收音機作爲“三轉一響”中少有的高科技產品,是婚嫁的排面。當年很多人都是站在收音機旁邊,熱淚盈眶地聽完國足的比賽的。

然而在科技進步、中國人民的錢包鼓起來後,電視、PC進入各家各戶,在音畫同步的碾壓下,收音機被擺在某個角落裡慢慢落了灰。似乎聲音的時代就此結束了。

結束了,但又沒有完全結束。

這個世界永遠有“披着羊皮的狼”(僅取表面意)以及“舊瓶裝新酒”賣情懷的東西。2012年,在一部“碉爆了”的手機都出來的時候,一個叫“喜馬拉雅”的公司在上海浦東成立了,準備做音頻市場,它的產品名叫“喜馬拉雅FM”。

看似是一個電臺,但作用方式更像是一個音樂播放軟件,只不過人們更多的用它放有聲書、聽郭德綱的相聲。就這方面而言,它的內核未變,確實也可以用“FM”。

在“喜馬拉雅”的牽引之下,在聲音這個賽道里,對手也多了起來,荔枝、蜻蜓FM、懶人聽書,其中後生“荔枝”已經於2020年上市,作爲鼻祖,喜馬拉雅自然不能落後。

1億美元的窘境

2021年5月1日,也就是在“荔枝”登陸納斯達克的第二年,喜馬拉雅向美國SEC遞交上市申請,不過此後由於國際局勢和監管政策影響而擱淺。

隨後喜馬拉雅轉戰港交所,於9月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今年3月,在招股書超過6個月失效之際,喜馬拉雅重新遞交新表,再次向港交所衝刺。

然而這第三次衝刺IPO最近也出現了風波,原因是湊不出1億美元。

說來也魔幻,以往給喜馬拉雅融資的都是大金主,有SIG中國、交銀國際、摯信資本等投資機構,也不乏實力雄厚的公司騰訊、百度、小米、索尼、閱文集團等。

如此豪華的陣容,在IPO的關鍵節點上,卻不拿出一個小目標(摺合人民幣6個小目標)幫助喜馬拉雅,難以理解。畢竟,萬一喜馬拉雅上市成功了,不僅喜馬拉雅財務自由了,資本們也可以套現離場,早日脫離苦海。而現在,只能守着喜馬拉雅,與日煎熬。

資本們是真的對喜馬拉雅失望了?

2012年福建浦城人餘建軍創立“喜馬拉雅FM”的時候,最火的還是移動互聯網,雷軍發佈自稱“碉爆了”的小米2,字節、滴滴成立,此後是打車、外賣、共享的車輪戰,就連直播、短視頻的火都比在線音頻要燒的旺盛的多。

但火燒的不旺盛也有其好處,因爲“喜馬拉雅”也是基於智能手機開發的APP,這使得它得以在這個默默無聞的賽道低調收割兩年多的移動互聯網紅利。

那些年,喜馬拉雅通過與閱文集團等網絡文學平臺合作,推出有聲書,積累了早期的用戶,也奠定了在線音頻行業未來的基本內容方向。2014年喜馬拉雅與德雲社合作,年底粉絲破億。

(圖源:易觀智庫)

2015年上半年,喜馬拉雅佔據了中國移動電臺市場的四分之一,繼續領跑國內在線音頻市場。這年喜馬拉雅受到資本關注,在早期的投資人之外,喜馬拉雅於B輪第一次引進了新面孔,SIG中國、華山資本、閱文集團、摯信資本等,估值達到26億。

2016年左右知識付費成爲風口,又對在線音頻推波助瀾,三輪融資下來後,喜馬拉雅估值超過50億,並在2018年D輪融資後達到120億。此後,喜馬拉雅多次被傳尋求上市的消息,但多次被官方否定。

也許那個時候喜馬拉雅籌備上市,就能給投資人一個交代,但此後幾年,在知識付費風口的日益冷卻之下,在線音頻行業的融資也在驟減。據艾瑞諮詢統計,2018年在線音頻行業還有15起,到了2020年只有2起。

如今,知識付費早已歸爲平靜,喜馬拉雅再想上市,已經找不到支持自己的買家,淪落到現在連1億美元都湊不齊的窘境。音頻頭部巨頭最後的倔強沒了,挫傷的是整個在線音頻行業。

“不賠就行”

知識付費難是行業現狀,在線音頻作爲內容領域的細分,更是難上加難。作爲在線音頻的頭部選手,喜馬拉雅概莫能外。

2021年喜馬拉雅月活用戶達到2.68億,其中移動端月活用戶1.16億。據灼識諮詢數據,喜馬拉雅移動端月活用戶在在線音頻應用中排名第一。

從2019年到2021年的三年裡,喜馬拉雅營收27.0億、40.8億、58.6億。按收入計算,2021年喜馬拉雅在中國在線音頻行業的市場份額爲28%。

不過即使這樣的,在減去各項開支和成本後,喜馬拉雅年內虧損19.2億、28.8億、51.1億,經過調整後虧損爲7.5億、5.4億、7.6億。不管怎麼計算,“虧”一直是喜馬拉雅的主題,也是行業的主題。

“荔枝FM”如今已經在納斯達克上市兩年,相比喜馬拉雅它的貢獻在於,給投資者多貢獻了兩年的虧損資料以供參考。如今,荔枝FM股價已從發行價11美元跌到了現在的1.2美元,市值6100萬美元左右(6月29日)。

不過,荔枝FM虧損相比喜馬拉雅要小得多,而且比較穩定,過去5年基本在1億的邊上左右搖擺。令人詫異的是,就在今年一季度,荔枝FM實現了淨利潤1642萬,這是繼去年四季度後,連續實現季度盈利。難道在線音頻的盈利拐點來了?值得研究一番。

荔枝FM的業務包括音頻娛樂、播客、廣告等,其中音頻娛樂業務是大頭(基本在99%),這項收入主要是虛擬禮物打賞。僅從這一點來看,荔枝FM更像B站(UGC),主要是用戶上傳內容,平臺用戶打賞。

相比之下,喜馬拉雅最開始就是做PGC、PUGC內容的,它的營收主要來自訂閱業務:會員訂閱及付費點播。

也就是說,喜馬拉雅FM與荔枝FM的區別,就是奈飛、“愛優騰”與油管、B站的區別。如果荔枝FM是因爲音頻娛樂業務(打賞)而實現了盈利,只能說明B站打賞模式的前景不錯,而喜馬拉雅FM的困境,更像是如今“愛優騰”的困境:不斷重金推出優質的音頻內容,讓用戶成爲會員或者付費點播。

從2019年以來,喜馬拉雅相繼和閱文集團、中信出版集團、上海譯文出版社等出版界頭部平臺建立合作關係,獲取了大量經典名著、暢銷書的有聲書版權。

從熱播劇《壞小孩》《長夜難明》《慶餘年》《贅婿》,到《斗羅大陸》爲代表的熱門網文,從前期購買版權、製作到後期明星代言、渠道宣傳。儘管重金支出、精心製作,但盈利一直遙遙無期。

記得2020年底,喜馬拉雅上線了《三體》廣播劇,據稱製作資金在千萬級,餘建軍說只是把這個做成一個樣板,“保證不賠就行”。

如今,荔枝FM已經初步證明了自己的模式有了盈利的可能性,而喜馬拉雅FM不僅需要繼續在內容上大費周折,更需要考慮後期的ROI。對於資本而言,在風口過後,他們對在線音頻市場會謹慎許多,喜馬拉雅只有證明自己的ROI,纔有可能再次獲得資本的認可。

摸索一套聲音的模式

按照艾瑞諮詢預測,2018至2022年中國在線音頻用戶規模會保持12.5%的年均複合增長率,預計2022年達到6.9億。目前中國網絡音頻產業規模是123億元,預計到2023年可以超過300億。

雖然增勢喜人,但對比中國網絡視頻動輒2000億以上的市場規模來說,在線音頻只能算是一個小衆市場,但可能由於進入門檻低,導致在線音頻行業“粥少僧多”。

騰訊去年年初宣佈對“懶人聽書”的100%的全資收購,之後懶人聽書與“酷我暢聽”合併成“懶人暢聽”。騰訊旗下的聲音板塊,還有“企鵝FM”、“微信聽書”,QQ音樂的“聽書”板塊。

另外,B站2018年10億收購了二次元音頻社區貓耳FM,2020年字節跳動推出了有聲書番茄暢聽App,本站雲音樂也在這年推出了有聲社區“聲之劇場”,現在聽書已經成了本站雲音樂的一部分。加上老一輩的蜻蜓FM、荔枝FM、考拉FM,這個賽道真的是來者不拒,這麼多人分一個100多億的蛋糕,競爭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實驗心理學家赤瑞特拉做過一個心理學實驗,發現人類獲取信息的來源,83%來自視覺,11%來自聽覺。聽覺作爲人類五官之一,重要性可想而知,這也讓許多人在耳朵這裡尋找商業機會。

現在距離喜馬拉雅成立已經10年,但在線音頻行業仍像在起步階段,沒有建成成熟的商業模式,入局者絡繹不絕。在這些年,在線音頻除了有聲書外,又衍生出了播客、音頻直播等新形式,這拓展了聲音的市場前景,也加劇了聲音賽道的競爭。

聲音的生意從沒有好做過,在收音機的時代,廠家可以賣硬件獨霸一方,而在互聯網時代,大家只能拼內容。

聲音已經從賣家市場轉向買家市場,一個新的商業模式需要建立起來。在這之後,行業纔是實現一次洗牌。

參考來源:

1.融中財經:喜馬拉雅上市湊不出1億美元

2.新聲Pro:喜馬拉雅的招股書裡,裝滿了內容行業的喧鬧和憂傷

3.AI藍媒匯:喜馬拉雅秘密提交美國IPO申請 估值50億美元

4.價值研究所:“聲音經濟”難賺錢:一年虧掉51億,喜馬拉雅三闖港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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