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自願”放棄中考？學生選擇權須尊重

近日，河南省南陽市南召縣一學生家長反映孩子收到學校發來“自願放棄中考”的申請，該家長詢問網友意見。此事受到廣泛關注，不少網友質疑學校爲了提高升學率而故意勸退差生參加中考。

對此，南陽市南召縣教體局於官方微信公衆號發佈了《關於網友反映“學校給孩子發自願放棄中考申請”的情況說明》，表示第一時間成立調查組展開調查。經初步覈查，“學校給孩子發自願放棄中考申請”的情況基本屬實。已督促學校積極與該生家長溝通，妥善處理此事，並將追究相關人員責任。

讓學生在中考前申請自願放棄中考，被家長和網友質疑所謂的“自願”，並非自願而是“被自願”，這剝奪了學生平等參加中考的權利，影響了學生的受教育權。而此類事件，近年來在一些地方、學校一再發生。從根本上治理這一問題，一方面要扭轉地方政府教育部門的升學政績觀，另一方面要改革、調整中職招生，把中職招生納入統一中考招生，把中職學校和普高安排在同一批次，由學生根據自己的中考成績，報考普高和中職學校，以此擴大學生的選擇權，促進中職學校和普高平等競爭。

我國一些地方爲完成中職招生計劃，推行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參加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的學生無須參加中考，提供中考成績。這一做法本身並沒有太大問題，但在具體執行中，受功利目的驅動等影響，讓學生自願選擇中職、放棄中考，就可能變爲變相強制部分成績不佳的學生，提前分流到中職。

一些初中學校選擇這樣做，是由現實利益驅動的。據媒體報道，有的中職學校爲完成招生計劃，和初中學校有一定的利益輸送關係，會給推薦生源的學校、教師一定費用。即便沒有利益輸送關係，讓部分成績差的學生提前選擇去中職，對學校來說，既可幫助當地中職完成招生計劃，也可把部分成績不好的學生排除在中考之外，提高本校的普高錄取率，何樂而不爲？

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必須充分尊重學生的自主選擇權。但從現實看，如果不把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納入統一中考，加之地方政府教育部門用普高錄取率評價初中辦學，就會出現學校要求學生申請自願放棄中考的違規操作。解決這一問題，就應把中職招生納入中考，即便實行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也要求報考中職的學生在統一中考平臺報名，而不是把中職招生排除在中考之外。另外，參加中職提前招生、自主招生的學生也要參加統一中考，把中考成績作爲錄取的參考，並允許學生報考普高。如果成績達到普高，可被普高錄取。

顯然，把中職招生納入中考，就不會出現讓學生自願放棄中考的做法。而這樣做並不會影響中職招生，反而有利於提升中職的地位，以及轉變學生和家長對中職的態度。如果中職提前招生，且不納入中考，讓學生提前分流到中職，很容易被家長視爲進行強制分流，而不是自願選擇，將讓不少學生、家長對中職有更強的“不是高中”的偏見。

提高中職的招生吸引力，關鍵在於提高中職的質量，允許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能力以及未來學業、職業發展，自主選擇。2022年中辦、國辦印發的《關於加強新時代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意見》就提出，採取中等職業學校和普通高中同批次並行招生等措施，穩定中等職業學校招生規模。

而辦好職業教育，地方政府、教育行政部門必須扭轉升學政績觀。《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提出，堅決糾正片面追求升學率傾向。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堅持正確政績觀，不得下達升學指標或以中高考升學率考覈下一級黨委和政府、教育部門、學校和教師，不得將升學率與學校工程項目、經費分配、評優評先等掛鉤，不得通過任何形式以中高考成績爲標準獎勵教師和學生。推進教育評價改革，不能一邊辦中職，一邊用普高錄取率評價初中辦學，這是在人爲地矮化中職。如此，再怎麼辦中職，也難以改變中職比普高低人一等的觀念。因此，要從取消普高錄取率評價着手，消除對職業教育的偏見，通過把職業教育辦成特色鮮明的類型教育，以及推進職普融通、高中階段多樣化辦學，來緩解學生和家長的普職分流焦慮，爲學生提供多元的選擇。

作者/熊丙奇，系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

編輯/崔毅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