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誠和Falcom:到底是誰成就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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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爲《你的名字》這部動畫票房不斷出現新的突破,截止到10月3日,這部動畫在日本的觀影人數已經超過了千萬,票房則是突破了130億日元的成績。

這使得動畫導演新海誠成爲了最近的風雲人物,在此之前,他雖然憑藉《秒速五釐米》等動畫聲名鵲起,但是《你的名字》的票房表現可說是真正令他從獨立動畫導演轉型成爲了一個商業動畫大導演,雖然關於動畫本身有一些爭議,但是新海誠是中生代中目前最有能力的導演之一,相信這是不爭的事實。

有趣的是,其實在上個世紀90年代新海誠曾經進入日本著名遊戲公司Falcom(代表作《伊蘇》、《英雄傳說》系列)工作了幾年,而在該公司工作期間他就已經展現出了過人的天賦,他在Falcom期間創作出的一些事物直到今天依然是經典,他是一個十足的天才,而他最終離開了Falcom,其實也是必然的選擇。

我們只有回顧那個時候的新海誠,才能更加了解新海誠爲什麼能夠取得今天的成就

製作了哪些Falcom遊戲中的動畫?

1996年,新海誠進入Falcom遊戲會社,那時他使用的名字是新津誠(本名)。在Falcom工作五年的過程中,他曾經擔任了許多遊戲的美術設計工作,卡卡布三部曲、《YS2 Eternal》、《YS1 Complete》、《VM Japan》和《Dinosaor》等遊戲的動畫均由他參與制作,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海誠和他的主子

值得說明的是,《雙星物語》這部Falcom的名作開場動畫也相當出名,很多人也以爲這款遊戲的開場動畫是出自新海誠之手,然而真實情況是新海誠確實有參與,但是並不是主要參與者。另外WINDOWS版的卡卡布三部曲裡面的WIN版《英雄傳說4:硃紅之淚》的開場動畫沒有新海誠的參與,這是因爲這款遊戲推出較晚,研發到發售的時候,新海誠已經不在Falcom了。

另外,95年到99年之間絕大部分Falcom遊戲產品包裝盒與說明書都是新海誠設計的,在那個時代,有不少Falcom遊戲曾經引進到國內,經歷過那個時代的玩家應該會記得那些精美的遊戲產品包裝盒的設計可謂是賞心悅目,這都是新海誠的功勞。

在Falcom時期新海誠得到了極大的歷練,進行了大量基礎性技術的鍛鍊,沒有那一時期的經歷,他很可能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新海誠的離職是Falcom的巨大損失

新海誠離開Falcom之後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該公司的OP動畫等過場動畫質量直線水準下降,新海誠時期很多OP動畫都質量精良,堪稱名作,直到今天依然不過時,構圖和動態效果運用依然具有極強的藝術感和典雅感。

藝術感和典雅感,這一點其實可能也正是新海誠當年加入Falcom的一個緣故,如果說早年Falcom因爲條件限制因爲無法制作精良出色的遊戲過場動畫,那麼到了上個世紀90年代中葉,由於在日本遊戲界掀起了一股CG動畫風潮,而Falcom也選擇了順應這股風潮,當時Falcom非常謹慎的選擇了繼續製作2D動畫這種保守的形式,而新海誠的加入,成就了Falcom過場動畫在那一時期的名聲,如果說SQUARE等公司當年靠的是華麗宏大的3D CG來吸引玩家的話,那麼Falcom的開場動畫就是通過精美插畫加上動態效果來達到一種美術化的效果,在成本和製作上費用較低,但是最終效果也相當好,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例如新海誠參與的《英雄傳說5:海之檻歌》中開場動畫有一段是馬車路過河邊的場景,在這個場景中,新海誠大膽的運用了藍色這種海洋顏色來鋪陳到場景之中,森林、馬車、河水均是藍色,然後通過光影效果運用製造除了夢幻般的感覺,就好像是我們小時候看到的那種繪畫本活動了起來一樣,令人拍案叫絕,這種效果後來也成爲了新海誠的招牌效果。

新海誠在Falcom期間藝術成就最高的當屬《YS1 Complete》的開場動畫,在這個開場動畫中,他已經可以將雲彩飛舞和標誌性的色彩運用玩得得心應手了,而且他已經開始嘗試用3D技術來製作2D動畫了。

新海誠的這種探索就當時而言非常前衛大膽,既不同於宮崎駿那種耗時耗力的傳統手繪動畫,也不同於SQUARE和索尼當時力推的全3D那種CG動畫,而是吸取了2D和3D的各種特徵,進行了一個融合創造,如果沒有這種嘗試也無法有後來的新海誠,也就難以出現《你的名字》和《秒速5釐米》在技術上的一系列突破。

一個最能說明新海誠這種獨特特徵的事情是,無論是新海誠在Falcom時期製作的動畫,還是他後來製作的那些獨立動畫,都可以截取很多畫面直接當壁紙用,美輪美奐到令人窒息。

《永遠的伊蘇1+2》當年進入我國的時候的宣傳語就有典雅和優雅的字樣,而這種風格的建立,最典型的就是在觀感上給予玩家的感受,無論遊戲的過場動畫還是遊戲的場景設計都有着這種特徵,我們並不知道到底是因爲新海誠影響了當時的Falcom,還是Falcom當時影響了新海誠,應該說雙方各自成就了對方。

因此在新海誠離去之後,我們現在很難再看到Falcom出品的CG動畫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這些作品大多數都在模仿新海誠當年的風格,但是卻難以真正模仿到新海誠的神髓,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爲新海誠。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新海誠的離職也是造成雙星物語系列後來長期沒有續作的一個關鍵緣故,《雙星物語》當年橫空出世,以水彩手繪風格的場景設計吸引了無數玩家,直到今天都頻頻被玩家們提起,平心而論,這款遊戲戰鬥設計並不算出色,最出色的還是場景設計的用心,而主導者正是新海誠,所以在他離去之後,Falcom再也無法做出這種獨特風格的場景了。

新海誠離開Falcom的必然

現在回頭來看當年新海誠離開Falcom,似乎也是某種必然因素

最直接的刺激因素是2002年發售的《VM Japan》和《Dinosaor》銷量慘淡,導致財報表現很差,以至於Falcom再度陷入了財政危機,頻臨破產的消息當時也傳到了國內,以至於不少人才當時出走Falcom,以著名的卡卡布三部曲終曲作品《海之檻歌》爲例,該作作曲者多達五名,2002年後便逐漸出走,最後只有兩名留下並且成爲主力作曲,苦撐音樂大局至今,而當年離職的人裡面就有新海誠,並且《VM Japan》和《Dinosaor》正是新海誠最後參與的作品。

《VM Japan》,Falcom的失敗作

另外Falcom由盛轉衰也是促使新海誠等人當年離開的重要因素,這家公司自上個世紀80年代初創後一度如日中天,叱吒風雲一時,在這家公司憑藉屠龍劍系列等諸多遊戲成爲上個世紀80年代日本一線遊戲廠商的時候,SQUARE不過是個後起之秀,正因爲如此,在那個時代一直到上個世紀90年代,Falcom招攬到了一大批傑出的人才,例如日本遊戲音樂一代宗師古代佑三,再如現在日本ACG配樂領域的大師高梨康治,還有後來的異度裝甲系列之父高橋哲哉。

新海誠與高達之父富野由悠季,攝於2002年

但是因爲Falcom經營不善等問題,使得這家公司在進入上個世紀90年代後經常陷入財政危機,而且作品銷量和影響力也不如上個世紀80年代的巔峰時候,逐漸從一線公司變成了二三線公司,這使得優秀人才不斷出走,2002年則是一個分水嶺,在這一年,隨着新海誠等人的離去,Falcom此後無法再招到特別有天賦的人物了,如果說新海誠這一代以及高橋哲哉等老一輩遊戲人是因爲Falcom在80年代的地位而加入這家公司的話,那麼進入本世紀後,新一代遊戲從業者明顯就不會太看重Falcom早年的地位了,畢竟那實在是太遙遠了。

Falcom長期以來工作要求多但是薪水低也是造成不少人才離開的緣故,如果說在鼎盛時期不少人想通過加入Falcom來增加履歷是看中這家公司的名氣和影響力,那麼隨着該公司名氣和影響力下降,工資低和要求多等因素則成爲了突出的矛盾所在,這方面有一個典型案例,大名鼎鼎的古代佑三在上個世紀80年代曾經進入Falcom爲伊蘇系列最初兩作寫了很多經典曲子,但是在他短短加入Falcom的那些年,居然一直沒有轉正,一直到離職還是個臨時工,而當年因爲伊蘇系列最初兩作而出名的製作人橋本昌哉和宮崎友好離開Falcom創建了QUINTET(製作了SFC名作《天地創造》)的緣故據說也是因爲對待遇不滿。

至於新海誠,雖然目前還沒有看到過他公開抱怨Falcom待遇低的問題,但是就他當年離開很明顯和Falcom本世紀初那次財政危機有着很大關係。

不過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爲工作強度太高。

1996年,新海誠在大學結業後加入日本Falcom遊戲會社(通常在相關仕事中以新津誠名義出現),負責程序、美工、動畫與宣傳影片製作。在職Falcom期間,新海氏開始了個人動畫短片創作。包括1997年的黑白短片《遙遠世界》(1分30秒)、1998年的3D短片《被包圍的世界》(30秒)、1999-2000年的黑白短片《她和她的貓》(5分鐘)。 2000年初夏,新海氏開始製作個人映像動畫《星之聲》。但由於工作的繁忙,導致《星之聲》一度停滯不前。2001年5月,新海氏向Falcom提交辭職。之後《星之聲》的製作步上正軌,2002年1月宣告完工,歷時共計7個月。

新海誠自己接受採訪的時候也提過,當年在Falcom每天工作到深夜,這樣5年了無人在意。生活工作情感各方面的問題一直壓抑着他,直到一天他選擇離開,想告訴別人“我就在這裡!”(《星之聲》裡最後一句臺詞)。

我們要注意到時間點,1996年正是新海誠加入Falcom的時間,在這之後他製作了幾部時間比較短的短片,因此這個時候他尚能遊刃有餘,在工作之餘可以完成這些動畫,製作獨立動畫對工作並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是到了《星之聲》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沒辦法在工作和個人喜好之間進行一個平衡,因此到了取捨的時候,追求更大的目標和夢想纔是新海誠離開的最大原因。

當然作爲新海誠個人來說,有着遠大的抱負,他的未來理想肯定不會侷限於Falcom而已,換句話來說,做動畫導演纔是他的終極目標,Falcom只是他人生中得到了鍛鍊的一個地方,Falcom通過低薪和高強度壓榨新海誠這樣的優秀人才得到了所需的東西,而新海誠也得到了一定鍛鍊,可謂是互取所需,互不相欠,不少人很惋惜新海誠離開Falcom的事情,也有不少新海誠的粉絲在看過他那些出名的個人動畫後搜索他的履歷才發現他居然在Falcom就職過,但是正所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Falcom這家小水池是沒辦法讓新海誠這樣的蛟龍充分施展本領的。

另外有不少人認爲Falcom實在是一家失敗的公司,居然讓新海誠和天門這樣優秀的人才離開,這種觀點未免有失偏頗,falcom作爲一家資歷很老的日本遊戲公司,能夠存活至今不倒,已經是一個巨大奇蹟了,君不見上個世紀80年代和Falcom一起出現的HUDSON等公司早已經被合併或者消失了,而Falcom能夠屹立至今,就是因爲公司規模小船小好調頭,雖然說沒辦法留住人才,但是可以給予一些新人一個鍛鍊的地方,並且因爲是小公司的緣故,所以可以讓一個新人員工身兼多職,Falcom現任社長近藤季洋剛進入Falcom的時候也是身兼多職,做過很多雜務,最初是負責運行公司內部服務器,到秋葉原進行研修、在公司內部運行各種可以驗證的服務器的工作。與此同時,也寫一些以Falcom網站的設計及策劃爲內容的文章,加工畫刊、也做過製作標籤的工作。另外就是測試遊戲,提交報告之類的工作。而這些,只有Falcom這樣的小公司才能提供,因爲大公司體系比較嚴密,分工明確,等級嚴格,所以每個員工只能做比較細分化的工作,而難以涉獵其他工種。

Falcom現任社長近藤季洋

另外新海誠和近藤季洋也有些淵源,一個廣爲流傳的小趣聞是,新海誠曾經出現在遊戲《英雄傳說3:白髮魔女》的工作室當中,他在裡面還與腳本編寫人員近藤季洋對話,要其把妹妹介紹給自己。

如果近藤季洋和新海誠現在遇到一起會是怎樣的場面呢,我們可以暢想一下:

“近藤季洋先生現在已經是社長了啊,還真是懷念當年一起共事的時候啊。”

“哪裡,新海誠先生現在可是著名的動畫導演了,我的妹妹當年沒嫁給你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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