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賴清德兩岸第一課 提前開考（何遷）

金廈海域翻船事件 賴清德提民進黨三點態度。資料照

新春伊始，海峽上空的積雲仍然蔽日。在ECFA早收清單遭部分凍結、諾魯斷交、大陸調整M503航線，和民進黨政府突然叫停國內旅行社恢復赴大陸出團的規畫後，金門北碇海域又發生2名大陸漁民不幸溺亡案件，更使選舉前後本已僵冷的兩岸關係，出現動態性的強摩擦。

如今，事故的調查還在進行，責任歸屬尚未釐清，大陸民間的不滿也遠未降溫。雖然兩岸的對口單位在經歷數日的務實接觸後，各自都已比第一時間淡化了情緒性的言詞，聚焦於問題的善後和解決。然而，大陸方面在此事件發生後，明言否認臺灣軍方在民國81年依臺灣自身法律劃設公佈的金門地區禁止、限制水域效力，並隨即啓動連日高調的金廈水域「警巡」作業。未來，兩岸海巡海警部門在海域前沿執法範疇重疊，甚至偶生對峙、短兵相接的場景頻率，恐都將陡然升高。這恐怕也是兩岸關係未出現結構性改善前，中短期內很能再「回得去」的海峽現況挪動。

面對這種情境，人們不禁要追問，如果兩岸無法重啓制度性對話，任由僵冷對抗的局面繼續走下去，臺灣還有幾項可以用來反制大陸的政策工具？以兩岸的資源規模對比而論，類似叫停旅行業者出團大陸的報復性作爲，其內傷臺灣之重，未必輕於對大陸之損。而金廈、馬祖等前線海域緊張態勢的升高，對當地漁民和疫情後好不容易復甦的旅遊業，更是不可承受之重。過去在兩岸猶存的善意默契下，於我方禁止、限制水域內履職的海巡一線官兵，在此次兩岸默契被一口氣「抽空」後，亦將面臨更嚴峻的心理壓力和執法作業中的不確定性乃至於風險。

在蔡賴兩屆政權的過渡交接方啓動之際，外界很難完全探清民進黨內的新舊兩班人馬，對選後一系列兩岸衝擊的處理，各自有哪些政策話語權和實質影響力。然而，作爲民意基礎只有40%的新總統，再加上未能掌握立法院，賴清德在兩岸關係上已提前開考的第一課，不應是出氣甚或尋求報復，而應是控管和降溫。

按照臺灣政壇的慣習，在520前，候任的準總統多有一段學習之旅的安排。賴清德若能善用請益之旅的機會，則可兼聽臺灣社會此次不願支持民進黨的另外60%的多數人羣，都在關心什麼、擔憂什麼。

這些請益活動，即使並非場場都是針對兩岸政策而發，但若賴清德願意拜見某些在兩岸互動領域舉足輕重、深富與大陸互動經驗，或在兩岸社會皆具公信力的人士，聆聽他們的指教，並藉機就一己的主張進行詮釋或澄清，則未必不能作爲和對岸勉強保留些許緩衝空間的互信儲值。

固然，要讓篤信新冷戰已經來臨、臺灣正站在全球「反威權前線」的賴清德，改口擁抱兩岸一家親、承認九二共識，可說幾無可能。但即使賴政府自己和對岸「不親」，他能不能容許甚至珍視臺灣社會的某些領域，仍可與大陸社會維繫着善意和務實的紐帶？在兩岸高層的政治對立短期仍難冰消的現實下，至少要確保各領域的實務往來仍川流不息，以裨益突發事件的解決處理。

賴清德須記得，維持臺海和平穩定，是自己對選民和國際社會的承諾。政壇作風夙來自負的賴清德，此時欠缺的，不是要急着展現不憚於對抗的意志，而是要展現能悅納、傾聽、吸收各方經驗的延展力和學習力。

（作者爲資深媒體人）